公用洗手间的位置,在走廊的尽头,沈安诺目不斜视地沿着墙壁上勾画的标志气定神闲地走去。
陆霆韬从包间里出来,跟猝不及防的沈安诺撞了个正着。
沈安诺撞得踉跄了两下,还是及时扶住墙才不至于跌了个人仰马翻。
等到沈安诺站稳,发现腰间多了一双托住她的修长大掌,她落座后,大衣脱掉了,所以这会是打底的米白色线衫,不可能漠视得掉这股来自外界的力量。
“抱歉。”
“谢谢。”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沈安诺抬眸,陆霆韬低头,两人四目交接,脸上浮现了相同的错愕。
陆霆韬看清来人后,瞬间就松开了手。
沈安诺已经站稳了,所以陆霆韬收回的手,倒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陆霆韬的脸色阴沉,估计是想起了上次不欢而散的一幕,他误会了,而她并没有解释。
陆霆韬清瘦削减了不少,气色也没有以往好,这段时日以来,他过得并不好。
他被欺骗了,欺骗了,被人玩弄鼓掌之间,每次意识到这一点,就让他有种杀人泄愤的冲动。
可是,玩弄他的人,一个是他深爱过的女人,另一个是他奈何不了的男人。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滋味几乎快要逼疯了他。
低落的情绪,加上背叛的痛恨,连带的,他对工作的热情也消极以待,严重拖延了工作进度,惹来了合伙人的不满。
沈安诺望着陆霆韬,也是五味陈杂。
但她还是选择不解释,她跟他牵扯不清,只会毁掉他,痛苦一时总比痛苦一生来得好。
陆霆韬是个聪明人,很快会从这个怪圈里抽身而退的。
沈安诺站直身子,继续前行,却突然间被一只手给攥住了。
她并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松手。”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彻底激怒了陆霆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鬼使神差之下,抓住了这女人的手,明明是痛恨她跟靳韶琛那个无耻的男人狼狈为奸的。
其实,在攥住的刹那,他就后悔了,她不说,他估计撒手了,可她说叫他松手,反而激起了他难得好胜叛逆的心态。
“沈安诺,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陆霆韬深深吸了口气,佯装平静地问。
他的内心无形中被一张大网给笼住了,一点一滴收紧,揪得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心有不甘,他是真的心有不甘。
哪怕这女人玩弄了他的感情,玩弄了他的真心,他还是无法彻底放下。
这些失魂落魄的日子里,陪伴他,一路鼓励他的是顾淼,那个他排斥反感的相亲女人,可人家对他的冷嘲热讽照单全收,哪怕背后落泪人前还是积极出现在他的面前。
母亲说顾淼是个好女孩,让他不要耽误人家,他也清楚。
他说了,他配不上她,可是顾淼这人倔强的很,就是认定自己。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候他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接受顾淼吧,人生重新开始。
可第二天醒来后,又迟迟下不了决心,觉得一个人痛苦就算了,还是不要把旁人拖下水。
他还是深陷在沈安诺给他造成的伤害中走不出来。
她的心如止水,愈发反衬得他像是个跳梁小丑。
他以前怎么没有瞧出来这女人的心是如此的狠,以前怎么没瞧出来这女人心机是如此的深。
她以为靳韶琛的好糊弄的人吗?
迟早,那男人会把她踢了的。
以靳韶琛的地位,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留着她纵容她,还不是为的是他的儿子念白,只因念白如今喜欢她而已。
“没有。”
沈安诺垂下眼睫,挡住了眸中复杂的神色,她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跟陆霆韬说出真相。
她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如同两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捅进了陆霆韬的胸腔,扎得他血肉模糊,心如刀绞。
他的手,如同利爪一般扣得她纹丝不动,挣脱不了,沈安诺觉得手腕处很疼,一下又一下的疼。
“霆韬,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淼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她仔细一看,发现这男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被陆霆韬攥着不松手的女人,她也认识,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地方过去的身份,是霆韬的前任女友,前任未婚妻,差点跟他成了夫妻。
要不是出现了意外,如今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这些内情,她还是从陆母那打听来的,陆母本是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的,实在看不过去霆韬的自暴自弃,告知了她。
以为她得知真相后,会弃霆韬而去,没想到她却甘愿留下来陪伴他,陆母对她是愈发的喜爱,恨不得立刻让儿子将她迎娶入门。
她也愿意点头,只是男主角迟迟未给答复,还没从过去的伤害中走出来。
其实,顾淼所知道的版本并不是完整的,陆母只告诉她,沈安诺是劈腿跟别的男人走了,抛弃了自家儿子,并没有具体告诉她那个奸夫是谁。
陆霆韬听到顾淼的声音,如梦初醒,他出门是迎接一个刚归国来的亲戚的,今天是那亲戚的接风宴,顾淼并不是他邀请来的,而是母亲邀请的她。
到包厢,他才得知顾淼的存在。
顾淼的目光落在了陆霆韬攥着沈安诺的手,姣美的脸庞上浮现了受伤的情绪,但也就一闪而逝,她掩饰得极好,不动声色间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顾淼垂在身侧的双手默默地握成了拳头,嘴角的笑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然。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陆霆韬心中莫名产生了几分愧疚。
还没来得及松开对沈安诺的禁锢,便看到有个修长伟岸的高大身影,正雷厉风行地朝着自己这边大步流星般走来。
靳韶琛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陆霆韬的手刚松,他便霸道强硬地将沈安诺给一把拉了过来。
沈安诺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