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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汐悦只好坐起来:“行,那我等小瑾姑娘睡着再睡。”
见她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褚瑾尧继续逗|弄道:“阿悦为什么不看着我?”
萧汐悦耐着性子解释:“小瑾姑娘,男女有别,我是怕你不自在。”
“我现在是男儿身。”
“小瑾姑娘终究是女儿家,我不能坏了你名声。”
并不是换上了男装就真的连性别也改了。
萧汐悦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谁知恩人仍不依不挠:“可你不看我,我不敢睡。”
萧汐悦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眸子转了过去:“好,我看着,你睡吧。”
“你说老鼠会不会再爬到床上来?”
“我会看着的。”
“万一从床角钻上来你看得见吗?”恩人“瑟瑟”问道。
萧汐悦:“……”
“要不你上来陪我睡?”
话一出口就看到萧家小子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褚瑾尧唇边愉悦的笑意一闪而过。
“小瑾姑娘,”萧汐悦低头揉着额角,片刻没有放下手:“我保证不会让老鼠近你身,赶紧睡吧。”
一个晚上没睡,萧汐悦第二天一大早就下楼跟掌柜要了水洗漱,然后出门,大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小瑾姑娘醒了?”萧汐悦一进屋就便看到坐在桌边的恩人,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她跟前:“听说这是千林县有名气肉饼子,小瑾姑娘趁热尝尝。”
“一大早出去办事?”褚瑾尧从油纸包里拿出个肉饼子,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是。”
“去办什么事?”褚瑾尧仿佛不知道这是人家的隐私一般,直截了当地问。
萧汐悦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实话:“去了一趟县衙。”
禇瑾尧眉毛微微一挑:“你有冤屈?”
萧汐悦失笑:“我找县令大人并非要申冤,至于是何事就等事情办成再与小瑾姑娘说。”
褚瑾尧垂下眸子专心吃肉饼子。
晌午时分,萧汐悦还在补觉,客栈小二前来敲门说楼下有官府的人找她。
“小瑾姑娘,我可能要去县衙一趟,为了安全起见,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这屋子。”萧汐悦离开前对恩人认真地叮嘱了几句。
褚瑾尧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当魏诚看清跟在掌柜身后下来之人的长相后,眼皮狠狠跳了下。
“五老爷,别来无恙。”萧汐悦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萧小兄弟怎么来千林县了?”魏诚一脸的防备。
“我有要事找县令大人相商,原本想请五老爷帮忙引荐的,奈何早上去得太早,五老爷还未到衙门。”
萧汐悦这番解释让魏诚心下稍安:“萧小兄弟以后有事可以让衙门的人去找我的。”
萧汐悦明白魏诚在担心什么,也没有解释:“五老爷的话汐悦记下了。”
魏诚见客栈里的掌柜小二和客人虽不敢靠近却都拉长脖子关注着这边的情形,亦或是低声议论着,便对萧汐悦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萧小兄弟到县衙一叙。”
客栈内众人眼神转眼间就从审视变成了惊讶或钦慕。
百姓对官差都是心存敬畏的,这会见官府的五老爷对萧汐悦这般客气便知道这位小公子并非犯了事。
魏诚将萧汐悦送至衙门后堂玄关处,犹豫再三后还是低声对萧汐悦提醒了几句:“姚大人是京城大理寺卿姚思安的嫡次子,性子有些……纯真,你和姚大人说话悠着点。”
千林县县令姚从易去岁刚中的进士,不肯接受其父为他谋的位置,三个月前来到千林县这个穷山僻壤之地当个小小的县令,只为造福一方百姓。
只是他这“鸿鹄之志”在千林县县丞和主簿眼里就是个笑话,这些人不但不配合姚从易,还屡屡在暗中使坏,导致姚从易如今的裹足难行。
姚从易正一筹莫展之际收到有人给自己送来的一本手札并留下住址,他只看了几页就激动地派衙役去请人了。
而衙役请人之前却先知会了魏诚。
前世就对这位喜欢横冲直撞的千林县令有所耳闻的萧汐悦勾了勾唇,承了魏诚的意:“多谢五老爷提点。”
来到后堂正屋前,她看到一位二十二三岁,五官俊朗白皙,穿着青蓝色官服的少年负手立在堂中。
正在蹙眉沉思的姚从易听到脚步声急急抬头,看到正屋外不过十二三岁的俊俏少年时,如清泉般清澈的眸底满是意外之色。
“草民萧汐悦见过县令大人。”萧汐悦立在门外朝姚从易长揖到底。
“快快请起。”姚从易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傲气,亲自踏出正堂轻托萧汐悦手臂,又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手札:“这手札是你写的还是从别处得来的?”
“回大人,这手札是草民亲笔所书。”
姚从易又惊又喜地追问:“里面关于解决千林县与怀德县两县百姓水源争端,还有带动千林县经济的办法都是你想出来的?”
萧汐悦有所保留道:“手札里都只是草民的一些拙见,具体怎么做,能不能办成还有待商榷。”
“萧公子太谦虚了!”姚从易大喜:“萧公子手札里有些问题其实本官也想过的,只是想不到具体的章程,萧公子手札里虽然也没写具体如何操作,但是句句都在点子上,想必是有所想法,萧公子不如与本官说说?”
萧汐悦当然没有拒绝。
萧汐悦直到半夜才从衙门出来,她一出来就看到等在衙门外的魏诚。
萧汐悦诧然:“五老爷在等我?”
“边走边说。”魏诚与萧汐悦并肩而行,低声道:“萧小兄弟是想帮姚大人?”
“是!”
魏诚侧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毫无波澜的幽深目光:“萧小兄弟了解姚大人如今的处境吗?”
“五老爷是想劝我打消为千林县百姓谋福利的念头?”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魏诚也没有否认:“萧小兄弟,千林县县衙的水比你想像中还要深,不是你能趟的。”
萧汐悦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淡声反问:“五老爷若是个求稳的人,您觉得咱们能有相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