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看着谷维洁皱着眉头犹豫的表情说道:“想要做成这件事,必须要让李副厂长同意,可能未来几年的收益都要砸在里面”。
谷维洁看着李学武,看着李学武手上用水画出来的图,这特么是图穷匕见是吧?好端端的给我画个图,画完了告诉我必须跟李怀德一起做。
这小子不是早就等着这一会儿了吧?
李学武没管谷维洁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个居民区还不是一下子就要建成,先拿出一部分资金盖几栋楼,解决一下最困难职工的住房问题”。
谷维洁现在很难批判李学武,因为他现在说的应该是最稳妥,也是最容易实现的目标了。“现在厂里不是闲人多嘛,等着接班的人多嘛,搞个以工代赈”
李学武看着谷维洁说道:“全去参加施工劳动,按照家庭情况计算一個分数,再按劳动成绩算个分数,再按在厂工人的表现计算个分数”。
在谷维洁惊异的目光中轻轻敲着桌面说道:“把分数按照合理的基数标准合计一下,就按这个名单从上往下开始分房”。
“应该由你来当这个副书记的”
谷维洁看着李学武笑着说道:“比我厉害”。“呵呵,帮您出主意呢,可不能寒碜我”
李学武现在跟谷维洁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是那么的针尖对麦芒了。
谷维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心里话,我们坐在会议室,有时候脑袋一热,一拍桌子想出来的决定不一定都是对的”。
李学武笑了笑,并没有把领导都是废物的话说出来。
好不容易能说到一块儿了,再打个头破血流的,韩老师的脸上也不好看。“习惯了,被基层业务折磨的习惯了”
李学武端着茶杯轻笑道:“做什么事儿都喜欢想太多,要不怎么说我眼界窄,有时候做事和说话就好得罪人”。
“呵呵”
谷维洁看了看李学武,没对这句话做什么评价。
能让保卫处之虎说出这种话,她决定今天来见李学武就不虚此行了。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得到这么多实惠的东西,心里已经默认了李学武的话,也对李学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仅仅是行事霸道,做人狠厉的印象,更有了能做事和有头脑的认知。
这样的人终究不会在副处的位置上坐多久的,到了一定的级别,年龄反而会成为优势。欺老别欺小,她宁愿跟杨凤山对着干,也不愿意跟李学武硬碰硬。
“谈完了?”
韩殊笑着端了一个大海碗走了出来,李学武忙站起身去接,却是被韩殊叫着去洗手。“都好了,赶紧洗手上桌吧!”
李学武笑着让谷维洁先了,自己则是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看。“真香啊”
“呵呵,这还是赶着做的呢!”
韩殊说着话看了洗手间一眼,对着李学武说道:“看你们说的正在劲头上就没敢打扰”。“师母饶命!”
李学武笑着示意了顾宁一眼,道:“今天我可是带着礼物来的!”顾宁知道李学武在说自己,嘴角扯了扯,扭过头了去。
说谁小心眼儿呢!
韩殊则是笑着逗李学武道:“你拿来的肉都在这儿呢,一会儿多吃,我可没收着啥”。“那我还给梦元带巧克力了呢!”
“那就更不用谢你了”
韩殊将菜交给顾宁,随后跟李学武说道:“巧克力都进了你小师弟嘴里了,你跟他要人情吧”。“梦元,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咯咯咯””
董梦元其实早就溜出来了,可见着师哥在说话就一直没敢吱声,一直坐在边上听着。
要不怎么说领导家的孩子参政的多呢,人家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个,参政那是最没出息的人才做的,基操!
等谷维洁洗了手,李学武这才去。
回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上桌了,韩殊将李学武带来的红酒开了,拿着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点儿。顾宁本不想喝的,却是被韩殊逼着接了。
“红酒,不醉人的” “呵呵”
李学武直想对顾宁说的,韩师母又是教赌又是教喝酒的,这也不是啥好老师啊。正事儿都谈完了,在饭桌上就没再说厂里的事儿。
这会儿气氛要比麻将桌上的要好,牌场如战场嘛。
君不见牌场上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打牌的几毛钱闹的家破人亡、朋友割袍断义的。打牌是拿,想拿对方兜里的钱。
酒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喝酒都是让,让对方多喝。这一拿一让就能区分了气氛。
“这红酒还真不是一个味儿”
韩殊品了一口赞道:“京城果酒厂产的就甜,基本没什么酒的味道”。“我不怎么喜欢喝这玩意儿”
李学武挪了挪自己的杯子笑道:“酒精度是一个,另一个就是醇度”。“伱讲究还挺多”
韩殊看着李学武问道:“你不喜欢喝你掏噔这玩意儿干啥?”“给你们喝啊,呵呵”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不是?”“要不怎么说李副处长人缘好呢”
谷维洁坐在一边笑着说了一句。
李学武则是笑着反驳道:“喝我的酒,可不兴说我了啊”。“夸你呢!”
谷维洁笑着看了李学武一眼,又看了顾宁一眼,端着酒杯说道:“来,为李副处长的贡献碰个杯”。
“干杯!”
酒酣菜味儿浓,韩师母的手艺确实好。
一个有文化,有学识,有教养,有修养,有厨艺,又会娱乐,这样的人得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来呢估计也就是有根底的家庭才能培养的出来,后世的暴发户用钱堆起来的绝对养不出这种气质来。
反正李学武觉得自己闺女养不出韩老师这种气度来。
现在闺女倒是能看出自己的影子了,有霸道的一面儿,玩具都当手榴弹扔。顾宁喝了一口酒,还是觉得不好喝。
这红酒喝起来有点儿涩,酒精的味道还是有点儿重。不过到了嘴里,这葡萄的果香还是能品的出来的。“尝尝菜”
韩老师又是张罗酒,又是张罗菜的,虽然今天并没有出面说什么话,但目的已经达成了。饭后几人坐在一起喝了茶,聊了聊文化上的事儿。
这谷维洁不愧是从学校里面出来的,说起文学上的事儿也是条条是道。这个时候你别看他学的是文科,其实要说理科人家也懂。
你看她学的是理科,嘿,人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要是韩殊这样的,说不定琴棋书画也懂。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富有”,真的是一个黄金年代。“您别送了,快回屋吧”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韩老师不要出来送了,上了车,打着了火,带着顾宁和谷维洁开出了院儿。是的,韩殊安排的,由着李学武送谷维洁回家。
李学武的路线安排的很好,先送谷维洁,再送顾宁。
甭管顺不顺路,甭管是不是先送顾宁合适,就得这么送。谷维洁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话匣子打开了。
在酒桌上的时候说的就有点儿多,这会儿被风一吹,说的就更多了。
李学武倒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儿,本就不愿意喝红酒,得了,轧钢厂的同事们有福了,慢慢的他们也能喝到红酒了。
等由着顾宁扶着谷维洁,李学武用谷维洁的钥匙打开了院门,这才把谷维洁扶进了家。谷维洁的家也是别墅样式的独立小院儿,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她爱人的。
李学武没怎么仔细看格局,谷维洁也没有多么的不省人事,只是有点晃而已。这会儿扶着进了家,李学武和顾宁便告辞了。
等出来,李学武带着顾宁往回走,在路上,李学武问出了疑问了好一阵的问题。“能说说怎么了嘛?”
顾宁看了看边开车边转过头看自己的李学武。“好好开车,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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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说说”
李学武转过了头,听着顾宁的话,好好开车。“没·····”
“真的?”
听见李学武的话,顾宁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的酒也没少喝,许是韩老师看着两人有什么,所以便给顾宁喝了点儿酒,好叫两人把话说开了。走的时候韩殊还在叮嘱两人,要好好相处。
可能今天的酒都有点儿多,也可能是心里的话有点儿多,韩老师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今天不合适而已。顾宁这会儿犹豫了一下,支吾着说道:“那个······你送的·····”
“是礼物吧!”
李学武一拍额头,苦恼地说道:“我就说是礼物”。说着话转头看着顾宁说道:“不喜欢那些书?”
“不是”
“那是不喜欢香水?”
“不是”
“总不能是巧克力犯错儿了吧?”
顾宁知道两人之间不应该有这种隔阂的,好像这人也不······“你在箱子里还放了别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
李学武见街上这会儿没人,便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顾宁认真地说道:“我就给你准备了几本书,一盒巧克力,一瓶香水”。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学武瞪着眼睛看着顾宁问道:“难道里面还有别的?”顾宁看着李学武的眼睛,好像,还真是不知道。
“那箱子是我从黑市上买的”
李学武看着顾宁说道:“我看那箱子很精致,里面的书也都是你喜欢看的,那箱子里还有香水,巧克力是我后放进去的”。
“所以,你没有动那个箱子就送给我了?”“是啊”
李学武看着顾宁问道:“那箱子有暗格?有金条?还是有什么?”“没事儿了”
顾宁抿着嘴笑了笑,说道:“走吧,回家吧”。“???”
李学武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宁,嘴里说道:“还没说呢,怎么了就回家了?”“啥也没有,走吧””
顾宁这会儿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也不知道庆幸李学武不是那种花花的人,还是庆幸自己的害羞没有被人知晓。
李学武还是第一次见着顾宁跟自己这个表情说话,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得了,礼物都送给你了,什么都是你的了”
李学武打着了火儿,开着车继续往回走,边走边说道:“就算我想找都找不着答案了,卖我箱子的人挂了”。
“挂了?”
顾宁不大理解李学武的用词。
李学武笑着说道:“就是没了”。“哦”
顾宁应了一声,心里更放松了,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她自己了。没了心理负担,顾宁也跟李学武开始说话。
即使李学武把车速放的再慢,也有到地方的时候。
等送了顾宁进院儿,李学武摩挲了一下下巴,想着回去问问葛林?
李学武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跟昨天的不同,今天的院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因为明天就是周一,是要上班上学的,谁敢这么晚了不睡觉。
把车存进车库,李学武看了看院里停放着的打好了的寿材。这会儿刷了油漆,正担在条凳上晾着。
其实看淡了这种事情,再看这些东西并不觉得害怕,谁还没有个生老病死的,都要走到这一步的。给老彪子递了一根烟,问道:“都准备好了?”
“编:
老彪子自己拿着火柴点了烟,跟李学武汇报道:“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了,寿衣是三舅妈带着于丽她们几人做的,你家我婶儿也帮了忙”。
“那就好”
李学武点点头,又问道:“晚上去看了吗?怎么样?”“就那样”
老彪子抽着烟说道:“就像李叔说的,干熬呗,东西吃不进去了,喂多少吐多少”。“谁在那儿呢?”
“二孩儿”
老彪子回道:“我们轮换着来,看着就这几天了”。
李学武心里有点难受,使劲儿抽了一口烟,说道:“我没时间,你们多辛苦点儿,有事了就给我打电话找我”。
“知道了”
老彪子理解李学武的话,这老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没,总不能工作不上了,就跟家等着,那成啥了。再一个说的是干奶奶,可也不是自己亲的,真要是工作不干了去等着,那不成笑话了。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能太远了,也不能太近了。两人这么说着,便往院儿里走。
这会儿倒座房倒是亮着灯呢,东西屋都没睡觉。
一进西屋便见着葛林拿着钱凿子在那印钱呢,他也是力气大,这么一锤子下去,差点儿凿个对穿。见着李学武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咧嘴笑了笑又继续干活了。
李学武点点头,挨着炕边坐了,看了看地上放着的东西,白布麻绳啥的,跟着二爷和姥爷他们扯了一会儿闲话儿。
嘴里说的无非是感慨人生呗,也是为了缓和一下大姥和二爷的情绪。两人倒是看得开,二爷还开玩笑说自己走的时候能有这个待遇就知足。李学武也是笑着说一定满足。
屋里人听着玩笑话,也都扯着嘴角笑了。
有一种丧事叫喜丧,老人是老着走的就叫喜丧。
沈家老太太虽然是被地震吓了一下,不过李顺给看着也是到寿了,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
这个时代的老人,哪有得着好儿的,沈家老太太算是把所有困难的时代都经历了,能活这么大岁数已经是高寿了。
李学武明天还得上班,跟几人招呼了一声,又看了东屋看书的那些人一眼便回后院儿了。进前院的时候家里已经熄灯了,就没进去打扰,不过在前院儿却是遇着闫解成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晚上的正跟自家门口坐着呢。
见着李学武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处长”
“嗯,干嘛呢?” “没事儿”
“洞”
李学武应了一声,看了看闫解成的状态,道:“多关心一下家里啊,你爹身体不好,你弟弟又是出了这个事儿,得有个长子的样儿”。
“哎,知道了”
闫解成应了一声,目送着李学武进了三门。
李学武这边多说这么一句也是看在同是一个院儿里的人,这院里儿能消停着,最好消停着。等进了中院儿,却是只有贾家和正房亮着灯呢。
正房亮着灯很正常,一般这个时候雨水都在家看书,于丽则是在后院儿等自己。这贾家又出事儿了?
那得赶紧走。
李学武打眼儿看见贾家亮着灯便加快了脚步,等秦淮茹追出来的时候李学武已经进了月亮门了。秦淮茹跺跺脚,回头看了偷偷瞧自己的妹妹,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追了上去。
这事儿没法去厂里谈,这活阎王是不允许在家谈公事的。相应的,在厂里也不能谈私事。
“你跑什么,怕我啊?”
秦淮茹进了屋,见着于丽正伺候着李学武换衣服,便来了这么一句。
李学武则是笑着嘴硬道:“胡说!我哪儿跑了,明明是着急回家睡觉”。
说着话已经开始换睡裤了,可看着秦淮茹瞪着眼珠子瞅着自己,实在有点那啥。“不是,我这儿换裤子呢!”
“怯”怕瞅啊!”
秦淮茹笑着嗔了一句便转身往客厅去了。
“这娘们儿!”
李学武暗自嘀咕了一句,接了于丽递过来的
睡裤换上了。
等李学武出去了,于丽则是撇撇嘴,不用想都知道来干啥的。“有事儿赶紧说啊,真困了”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秦淮茹不用给自己沏茶献殷勤。“非得有事儿是吧?”
“没事儿那我睡觉了”
李学武起身就要撤退,可却是被秦淮茹拦住了。“有事,有事””
说着话也不顾从后面出来的于丽看见,推着李学武坐在了沙发上。于丽看了一眼,没搭理她,进洗手间投毛巾给李学武擦脸用。
“我妹妹的事儿”
秦淮茹一说完,李学武的眉头便皱起来了。
可一看秦淮茹委屈难受的表情便把厌烦化作了一口气叹了出去。“我跟她没仇没怨”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这四九城也不是我家的,这四合院也不是我家的,我还能拦着她不进来啊?“我知道”
秦淮茹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李学武说道:“我这不是问问你的意见嘛”。“撵不走了吧?”
李学武抬眼看了看秦淮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傻了吧?不听劝吧?砸手里了吧?”“唉””
秦淮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可能也听说了,现在有家不能回的状态,在这儿天天跟我婆婆干耗,你说这·····唉””
“你想干啥?”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虽然四九城不是我家的,虽然这四合院不是我家的,可这轧钢厂·····最起码你是别想了”。
“没敢想””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说道:“你不开口,我敢嘛””说着话见于丽拿了热毛巾来,伸手接了。
于丽见她要献殷勤便也递了过去,转身打洗脚水去了。
秦淮茹抖了抖毛巾开始给李学武擦脸,李学武要自己来都不成。“今天是我婆婆说的”
秦淮茹边忙活边说着自己的话。
“我婆婆是想让京茹在这儿孵点儿小鸡卖,等以后还可以养鸡卖点儿鸡蛋”“呵”她们村那么大,没有养鸡的地方?非要来院里养?”
李学武看了秦淮茹一眼,道:“别跟我说困难啊,我就已经够困难的了”。“没说
秦淮茹给李学武擦完了脸,认真地说道:“她现在伤着,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活儿,我就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哪管挣俩钱儿呢,别叫她待着,这不要待废了嘛”。
“你还知道啊!”
接了秦淮茹手里的毛巾放在一边,说道:“赶紧给她找个对象,远点儿嫁着”。说着话一比划西城方向说道:“最好别在东城”。
“你以后就不出东城了啊?”
秦淮茹有些抱怨儿地说道:“你一个大处长,还嫌着她了啊?”“我是嫌着你!”
李学武点了点秦淮茹的大腿说道:“不听我的话,你这个妹妹早晚给你惹麻烦,她眼睛里不是你这几只鸡的事儿,她的心里恨不得全四九城的鸡都是她养的”。
“啥意思?”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不明白这说的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妹妹心太大”
于丽端了洗脚水过来,放在了李学武脚边,知道秦淮茹今天要值班,拿了毛巾去卫生间洗了。秦淮茹这会儿自然地去帮李学武脱袜子,却是被李学武拒绝了,示意自己来。
见着秦淮茹被于丽的一句话弄的皱起来眉头,便点着她说道:“你妹妹是来城里过好日子的,会养鸡?玩笑!””
说着话,边把自己的脚放在水里边说道:“金鸡还差不多”。“不会的,她自己说的要这样做的”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说道:“我也不会纵容她胡来的,大的就养十只鸡”。“多了的怎么办?掐死啊?”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她会甘心于在城里每个月挣这七八块钱?”说着话看了看秦淮茹说道:“她知道你工资了吧?”
“是”
秦淮茹点点头,自己也在心里琢磨着。
李学武则是继续说道:“我也不怕跟你把话说开了,她要是不比你过的好,永远都不会满足”。“跟我有啥关系?”
秦淮茹这会儿不知道怎么说道自己身上了。
“因为你是她进城的榜样,也是她进城梦碎的心结”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她不比你过的好永远都不会解开这个心结,谁劝都没用”。“别乱想了,比你过的好也没用”
于丽这个时候走出来,站在李学武沙发边上,看着秦淮茹说道:“她要是比你过的好,能寒碜死你”。“不信?”
李学武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淮茹,笑了笑,说道:“要不你就试试?咱就赌你儿子在我鸡架那三只鸡身上的股份”。
“唉””
秦淮茹瞪了李学武一眼,自然知道李学武啥意思。
坐在那儿想了好半天,最后叹出了一口气。
她想明白了,哪里还需要试试,和尚顶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李学武和于丽你一句我一句的,算是把这话儿给她说的明明白白的了。也把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撕破了窗户纸。
这亲戚处到现在其实都是她的错,就是管的太多了。
有时候亲戚就是这样,你对她太好了也不成,有可能反过来给你下毒。“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问道:“你不会想着管她一辈子吧?”“哎呀,你就别逗我了!”
秦淮茹拍了李学武一下,说道:“有什么话快跟我说吧!”
把脚从水盆子里拿出来,李学武接了秦淮茹递过来的擦脚抹布。“要我说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秦淮茹见李学武这么说就要开口,却是被李学武摆手制止了。“可你要是张不开这个口呢,就只能耐着性子磨她了”
李学武边说着边自己擦了脚,嘴里念叨着说道:“她不是想孵小鸡嘛,甭管她,鸡蛋自己挣去,材料自己挣去”。
由着于丽端了水盆子走,李学武站起身看着思索的秦淮茹说道:“能挣多少钱,就干多少钱儿事儿”。“她不是在糊火柴盒嘛,攒下一毛钱就买一毛钱的鸡蛋”
“一只鸡、两只鸡都是她自己的,是挣多了、挣少了都由着她自己担着”秦淮茹站起身,蹲下来给李学武小腿上的裤腿儿放了下来。
“你把她在你家吃喝的钱给她算计好了,让她看着账,到时候挣了钱要还你”
李学武站住了,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秦淮茹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在家里吃饭都得给我爸妈交粮票,不耽误我爹妈心疼我”。
“唉”~”
秦淮茹扶着李学武站了起来,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倒不是可怜她,我是可怜我二叔”。“磨吧!”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什么时候让她吃尽了城里的苦,看尽了城里的人情冷暖,她就能把脚落在地上了,这个时候她再看见的就是真正的城里生活了”。
秦淮茹点点头,摸了摸李学武的睡衣说道:“这件穿着还行啊?天儿暖和了,我再给你做件”。“呵呵”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别麻烦了,你家那布料也不大够用呢,就别想着我了”。“知道我家的不够用那就你自己买布料”
秦淮茹绕着李学武转了半圈儿,用手掐了尺寸,在心里算计了李学武身材和衣服料子。“我那点儿配额真不够用的,要说做还真拿不出来”
于丽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了看秦淮茹,说道:“给做外套吧,眼瞅着热了,还没有春秋穿的呢”。李学武转过身看了看于丽,问道:“你不是做了吗?”
“那是衬衫和裤子”
于丽走进里屋将李学武从轧钢厂穿回来的
那套夹克衫拿了出来给秦淮茹看了。“我看这套就挺显年轻的”
“知道了”
秦淮茹看了看衣服,笑眯着眼睛看了于丽一眼,她知道于丽的意思。这说的是衣服吗?
这说的是女人吧?
她知道于丽拿这衣服的意思,这衣服明显不是自己的手艺,也不是先前那人的手艺,谁?秦淮茹知道是谁,可就是不说,挑着眉毛把衣服看了。
李学武看了看这俩人,挪着脚步进了里屋。
于丽的眼睛一直看着秦淮茹,等着她回话儿呢,可这会儿秦淮茹的样子忒气人。“布料明天我带回来”
李学武在里屋慵懒地说道:“棉布,丝绸,都有”。
“睡衣用棉布还行,用丝绸是不是太金贵了?”
秦淮茹松开了手,看着于丽问了一句。
于丽则是低眉垂眼地转过身,回屋里放衣服去了。
这两人无声的战斗李学武虽没有感觉到,但已经能闻到战争的气氛了。“能做啥做啥”
李学武踹了拖鞋便上了炕,他现在只想躺着。
秦淮茹撇撇嘴,走到里屋门边,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啊”。“涓
李学武慵懒地应了一声,好像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于丽挂好了衣服,看着秦淮茹出了门,低声嘀咕道:“就会用嘴说”。李学武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女人之间哪有真正的友谊。
男女之间才有!
于丽将里屋的灯关了,开口问道:“要喝水吗?”“不用,去休息吧”
于丽没应声,走到客厅将灯关了,这才在玄关换了鞋子出了门。
李学武的心里清明着呢,就是躺在炕上寻思着,寻思寻思便睡着了。周一,天还没亮,于丽便进屋叫了李学武。
“怎么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帘的边儿上,这会儿没有光啊,显然没到起床的时间呢。“国栋的奶奶好像要不行了”
“这么快?”
李学武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随后便要起身,可却是被于丽按住了。“你先缓一会儿,我给你拿衣服”
于丽转回身去衣柜里给李学武找了呢子大衣,现在这会儿出去还是有点儿冷的,光穿夹克可能受不了。
李学武这边则是躺在炕上缓了缓,问道:“谁来通知的?”
“是二孩儿”
于丽回了一声,走到墙边提醒道:“我开灯了啊?”“嗯”
李学武把眼睛闭上,等着眼睛慢慢适应了灯光这才睁开。“二爷他们起了?”
“嗯,彪子去接小燕儿了”
于丽见李学武坐了起来,便将衣服一件一件地递了过去。“今天要停业吗?”
“看看再说,国栋的意思是能简则简”
李学武穿着衣服下了地,由着于丽帮着把衣服穿得了,点了点桌上的公文包说道:“你收拾好了放在倒座房就行,如果回来吃饭我就拿了”。
“嗯”
于丽点点头,端了温水递给李学武说道:“跪的时候注意点儿,别凉着膝盖”。“知道了”
李学武喝了一大杯,感觉胃暖和了,这才换鞋出了门。
这会儿正是天亮前最黑的那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细风,吹的人凉飕飕的。李学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皱着眉头进了前院儿。
许是于丽起了,这会儿雨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么早?”
“嗯,今天她们忙不过来”
雨水看着李学武脚步匆匆的,便提醒道:“天黑,注意着点儿啊”。“没事儿,身上带着枪呢”
李学武应了一声便往三门外去了。
老话儿讲,老人要没的那会儿,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乱窜的。
雨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李学武回答的并没有错。
他说身上带着枪不是吓唬活人的,不干净的东西也怕。倒不是怕物力攻击,是怕魔法,是枪药,辟邪。
当然了,这都是老人讲的,李学武并没有试验过。他面相凶,还真没遇着过。
进了前院儿,家里的客厅亮着灯,显然父亲是被叫起来了。
这会儿大家都想的是让李顺看看老太太还能挺多久,好有个准备,倒没奢求医生能妙手回春。李顺是最不愿意给看这个的,一般都是去了给号了脉,赶紧就走,绝不想看这种场景。
不过今天不成了,不看也得看。
李学武站在家门口等了几分钟,便见着父亲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吃
“嗯”
李顺见着儿子等自己,摆摆手,示意边走边说。“人没的时候不许往前凑,听见没有?”
“知道了”
李学武应了一声,跟着父亲往西院儿走,这会儿跟大姥、二爷他们汇齐了,出了大门往沈家走去。沈家祖上是做嘛的李学武不知道,沈国栋也没说过,八成也不知道。
老太太就说了沈国栋父母的事儿,可也只是交代了几句,从小就是,不怎么跟沈国栋多说这个。到现在老太太要走了,沈国栋都不知道他们家打哪儿来的,为什么住在这倒座房这儿。
兵荒马乱的,有个安身之所,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路很黑,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动静,不过都被黑夜掩盖了。除了这些,只有众人的脚步发出的嚓嚓声。
李学武手里掐着手电筒,却也不怎么亮,倒是能看得见路。几人手里都夹着烟,倒是不缺烟气儿。
还没进沈家所在的四合院大门,便听见了一阵阵哭声。
李学武叼着烟嘴的牙咬了咬,知道父亲不用看了。“啊!““呜呜””
等走到大门口,见着回收站的厢车停在门口,门子开着,老彪子正抱着纸钱往屋里走。“姥爷、二爷,李叔”
老彪子依次招呼了,又看着李学武等人低声说道:“刚咽气儿”。李学武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从车上拎了排子和烧纸往院里走。
其他几人也都从车上开始往下卸东西。
这沈家人丁单薄,又是个老太太带着孙子生活,穷的都不行了。所以这人情世故也就没有,现在老太太走了,院里也没个动静。就连住在隔壁的那户都关着房门装听不见。
老彪子是不忿的,要作一作,被李学武骂了。不过这倒省了事儿了,回收站这些人忙的过来。
这会儿李学武将排子拎着进了屋,小燕儿和小燕的母亲正在屋里给老太太收拾着。沈国栋则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李学武看了看屋里的狭窄,皱着眉头跟一旁的二爷商量了,等老太太穿了衣服,就把床和家具什么的收拾出去,倒出空儿来停灵。
左溜沈国栋也不在这边住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边几人忙活着,就听门外响起了鞭炮声。
老彪子和傻柱也是狠,直接两挂五百响,外加十颗二踢脚。得了,周围的邻居都不用睡了,这闹铃相当厉害。
李学武也没责怪老彪子他们,这是老礼儿,你睡不着能耽误哪一会儿工夫,还能不叫这边办白事?李学武出了门,吩咐二孩儿再跑一趟,得叫十三太保过来帮忙了,还得叫于丽她们过来祭拜。
沈国栋和姥爷、二爷他们早有商量,无论怎样,只停灵一天,第二天清晨就发引。
他说老太太不喜欢热闹,安静地走才好。
李学武跟老彪子在门口说了几句话,那边就叫去帮忙了。老太太衣服穿好了,往地上挪。
一进屋,便见着小燕儿跟着沈国栋跪在一旁,小燕儿母亲则是站在床边等着。
几个爷们都伸了手,把老太太抬到了排子上,由着哭着的小燕儿和她母亲给遮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