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春之际,整个盛都也明显回暖,街上来往的人们都穿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衫。即便不去看天子山,看人们的穿着,也知道这是春天来了。
东宫,较之往时还要天翻地覆,自齐良娣被解除了禁足之后,她便疯了一般。
眼下齐郇也被禁足在小皇宫内,小皇宫的地下还在搜查进行时,所以齐郇的罪名很可能会持续增加。到了那时,估摸着就得下狱了。
而主持调查齐郇的廷尉正是陈治晟的心腹,齐良娣自然要把这矛头指向陈良娣。
她是真正的嚣张跋扈惯了,所以明知眼下自己处境如何,而且可能也再无翻身的机会,却也要抓紧时间去报复。
她这种想法,楚璃吻是能理解的,在自己还能接近仇人的时候尽全力报仇。能杀了固然好,就算杀不了,也得解解气。
而燕离又不在东宫,这乱哄哄的,更是让人觉得他这个太子当的窝囊,连自己的后宫都整顿不好,这般窝囊何以治天下。
东宫这般闹腾,地宫里却是异常的忙碌,这里的人也根本没心情去管上面的事儿。
锻造出来的兵器一批一批的运出来,楚璃吻很满意,这就是她要的兵器。
“老大,二爷那边已经将名单整理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着手处理这些小角色了?”天京把暗卫那边送过来的名单交给了楚璃吻,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一些小角色,大部分都是军中人。可他们是为陈治晟卖命的,所以,绝对不能留。
楚璃吻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超过二百个,盛都有三方兵马,他们就是在这三方兵马当中。
“这就着手开始吧,尽量要处理的干净利落,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这个,这个,这个,我要了”点了点名单上的那些名字,楚璃吻一边淡淡道。
“好。”天京明白,随后又问道:“那老大,不知我能不能也跟着练练手去?”他真的很想去试试的。
看向他,楚璃吻缓缓弯起红唇,“看来你是真的闲不住,那就去吧,最好经验丰富的人带着你。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若是你耽误了正事儿,带着你的人可是会当即把你处理掉的,免得拖我们所有人的后腿。”
天京立即重重的点头,“老大放心,我绝对不会给老大丢人的。”
“丢人不要紧,怕的是丢命。”丢脸又算得了什么,那都是吃饱喝足没事儿干的人才会在乎的事情。
“老大说的是。”楚璃吻这么一说,天京心里更有底了。
“别嘚瑟了,赶紧去吧。”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也不禁笑,真是个小孩儿。
夜幕降临,盛都也陷入了灯火通明。到了要宵禁的时刻,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巡逻的禁军一队队的从街上走过,有的步行,有的则是骑马。
一队骑马而过的禁军身穿铠甲,他们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禁军。
马儿前行的速度不快,马蹄踏着青石砖,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来。
隔着两条街的一家客栈,生意一般,但坠在门匾外的灯笼却是异常的亮。
三楼,一间客房的窗子半开,流荷站在窗口,手中端着的是弩机。
弩箭也已在弦上,一触即发。
旁边,楚璃吻倚靠着窗棂,一边看着流荷。
“右臂要稳,稳如磐石。不然的话,你一旦扣动扳机,弩箭射出去时会产生很大的反作用力,你的手臂就会震动,弩箭的方向就会产生偏差。”楚璃吻轻声的说着,教导流荷,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听楚璃吻的话,流荷稳固自己托着弩机的右臂,然后缓缓的移动方向,因为她瞄准的是两条街之外正在巡逻的禁卫军。
目标骑着马,速度虽不快,却也一直在移动。
终于,流荷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嘴唇紧抿,同时左手食指一勾,那弩箭随即发射了出去。
飞射出去的箭如同流星,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两条街外正在巡逻的禁军队伍中,一个人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禁军的队伍随即慌乱,有人在高喊警戒,这边楚璃吻将流荷拉回来,顺手关上了窗户。
“干得不错,若是把这个练好,日后你就可以做狙击手了。”比近距离的伪装刺杀要安全的多。
流荷也笑,“老大也这么说,那我以后肯定会勤加练习的。”
“把弩机收起来,赶紧离开这儿。有经验的人,会根据弩箭飞来的方向而追查到射箭的人所在的位置。”所以,不能留在这儿。
流荷点点头,快速的把弩机折叠起来,然后装在包裹里。
两人离开,趁着夜色,转移至别处。
这一个夜晚,巡城的禁军中生起不大不小的恐慌,因为一个晚上死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在正常巡逻的时候被人射杀,且没有抓到凶手。
不过,这恐慌也只是一时,翌日天亮时,禁军卫尉便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再私下议论此事。
“我的太子妃速度真是快,三个人,一晚就全部毙命。”终于返回了地宫,燕离靠在软榻上,整个人略显疲惫。
慢步的在房间里走动,手里托着一杯热茶,里面添加了药材,所以飘出来的味道也并非茶叶的气味儿,反倒几分别样的香。
边走动,她边轻吹着手中的热茶,太热了。
“只不过给媚儿练手罢了,这可比练武场里的那些靶子好用的多。”移动的靶子没有生命,用它练再久,也不如用活人目标练手进步的快。
“对你的手下还真是好。”燕离无言,单手撑着头,那狭长的凤眸也是半睁着,看起来他是真的很疲惫。
“成了,喝了吧。我又不是你的侍女,以后别命令我做事。”把茶杯送到他面前,楚璃吻吹这玩意儿有差不多一刻钟,结果还不是自己喝。想想就不禁有些来气,真拿她当侍女使唤呢。
“我连续三天没合眼了,很累。”燕离抬起了手,可是那手绵软无力的,晃了晃,就又放下了,看起来真的无力似得。
无言,一看他就是在装腔作势。
“演技零分。”把手伸进他后颈,然后把他的头抬起来一些,随后将杯子放到他嘴边,“喝。”
薄唇微抿,燕离顺势喝,慢悠悠的,不过杯子里的茶一共也没有多少,很快便喝光了。
看着他喝完,楚璃吻撤回杯子撤回手,“你确定还要霸占我的房间?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咱俩换一下吧,也免得咱俩都不方便。”他摆明了要在这儿睡觉的意思,楚璃吻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大概是春心荡漾?
“你要知道,这整个地宫都是我的。”微微斜了她一眼,燕离便起身,步伐优雅的挪到了床边,身子一歪,就躺下了。
瞧着他,楚璃吻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好样的!
翻了翻眼皮,她转身离开,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女把门关上,让里面的人好好睡一觉。
而她,则回了死卫营,她今天只能在那儿休息了。
回了死卫营,天京和流荷都在,俩人正在研究暗卫那边送过来的各个门阀大宅的地形图。他们俩达不到那种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程度,所以每一张地形图都需要仔细的研究,并深刻的记住。否则,真到了地方,没准儿就得转向。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楚璃吻刚刚离开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罢了。
“今晚在这儿休息,有人占了我的房间,无处可去了。”走过来,楚璃吻直接占据了软榻,而刚刚坐在软榻上的两个人也自动的站了起来。
闻言,流荷和天京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露出略暧昧的笑,“是太子爷吧。”
“嗯,就是他。”看着他们俩脸上那笑,楚璃吻就知道这俩货心里在想什么。不过,随他们怎么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就算身子也斜她也不介意。
“这太子爷也是奇怪,这地宫可是无限大,能休息的房间千千万,他怎么就往老大那儿跑?”流荷边笑边问道。
“可能是老大的房间风水好,有益睡眠。”天京立即接口,配合流荷一唱一和。
“言之有理。既然风水好,那老大也应该回去休息才是,明天才能精神饱满。”流荷亦是接的溜,俩人好像早就排练过似得。
倚靠在那儿,楚璃吻瞧着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她脸上挂着略甜的笑。
“说完了?我房间的风水的确是不错,你们俩想不想去试试?正好欣赏一下太子爷的睡姿。”和燕离同处一室她不认为有什么不便,但是,瞧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便离开了。
可现在一想,她的别扭纯属多余,有什么可别扭的。
不由得,心下里有些烦躁,莫名其妙,又不知从何而来。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单手撑着头,楚璃吻闭上眼睛,好累啊。
俩人对视一眼,随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各个门关闭,让里面的人能好好睡一觉。
翌日,待得楚璃吻回去时,燕离已经离开了。房间里还有他身上的薄荷味儿,倒是好闻。
这厮,看来是真的很忙啊,皇宫里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但是他这个在任何人看来都一无是处的太子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全权做主那些事宜。可是,他还这么忙,莫不是已经开始接手了?
这样看来,距离他真正掌权的日子不远了。
阳春三月,盛都温暖宜人,树绿花开,风景无双。
繁华的长街,人来人往,不时的有马车快速经过,似乎很着急,根本不顾及街上的行人。
一些人慌忙避让,以至于跌倒在地。看着马车远去,跌倒的人便开始骂骂嚷嚷,可是除了骂人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站在茶楼上,楚璃吻正在做最后的确认,跟在她身边的是死卫副主管小鸡。
“确切的时辰太子爷没有交代,但我想,会在明天入夜时开始。要所有人都盯准了,得确认那些门阀贵族全部在家,不能有漏网之鱼。苏宅和曲宅交给我,你要去盯着其他人,确保不要出纰漏。还有,尽量声势小一些,免得引起盛都百姓的恐慌。”楚璃吻看着街道,豪华的马车不时的快速跑过,显然这是要出事了。一些人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如此焦急。
但眼下,盛都三城门已被封,他们的眼线是出不去的。
“老大,你想的真是周到。上位者,是从来不会关心蝼蚁百姓的。听说五十多年前,盛都也出现过一场哗变。是先帝的亲叔叔,集结了兵马准备篡权夺位。先帝尚年轻,但也毫无惧色,与同样年轻的齐郇还有陈治晟,率领仅仅三千兵马对抗。当时,大战就发生在这盛都城中,不止双方死伤很大,百姓也死了很多。其实,当时先皇能得胜,还的确是借力于这盛都无数的百姓。他们太害怕了,在街上乱跑,给那些训练有素的兵马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当时死在马蹄下的百姓就数不清了,盛都的地上都是无辜百姓的鲜血。但是,没有人在意,倒是都在歌颂先帝年轻有为,胆色俱佳。”小鸡小声的说着,语气之中透着那么一股淡然,好似他把所有东西都看透了似得。
“五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你知道的很清楚。”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如此魁伟的人,真是多愁善感。
“这是已故的祖父与我说的,他亲身经历,也险些丧命。战争发生之后,他还在街上帮忙捡尸来着。”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这就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不可避免的。无辜的百姓死了固然可惜,但也是他们蠢笨。战争是野心家的,不属于他们。只要听话,没人会对付他们。甚至,那些野心家可能都看不到他们,也忘了他们的存在。”这就是生存法则,因为犯傻而死,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只能说是优胜劣汰罢了。
“那老大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百姓呢?”小鸡倒是不懂了。
“原因你刚刚已经说了,因为他们的恐慌,而使训练有素的军队兵败。所以,尽量让他们保持安静,对我们有益无害,否则,被连累致死的就是我们了。”她可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为自己着想。
小鸡微微点头,倒是也承认楚璃吻说的有道理。
“爱民如子这就是一句屁话,那些坐上权利巅峰的人,哪个心里想的是这些草民?无不就是权利罢了,支配众生,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若是有的心里健康的话,这些蝼蚁们倒是能过上安生的日子。若是摊上一个心理变态喜欢杀戮的,蝼蚁们就惨了。”双臂环胸,楚璃吻淡淡的说着,这些事情她看的很通透。
小鸡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的看法如此犀利。
“那老大以为,太子爷是个怎样的人?”跟了燕离这么久,小鸡对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眸子动了动,楚璃吻微微摇头,“燕离这个人,心狠手辣,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不是个没有理性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不碰他的皇权,他会很正常的。”
想了想楚璃吻的话,小鸡点点头,确实如此。
夜幕降临,盛都又进入了宵禁。不过,这个宵禁之夜却不平静,尽管已是阳春三月,可这个夜晚的空气却渗着无限冷意,让人觉得即便套上几层衣服也根本无济于事。
地宫之中,今晚热闹的如同赶集一般,明卫,暗卫,来来往往,却独独不见死卫的踪影。早在今日一早,死卫已经全部出动,离开了地宫。
眼下,只有楚璃吻还在地宫当中,她正在等燕离的消息。
他在宫里,看似安全,其实也很危险。宫中禁卫是苏佰鹤掌管,若是陈治晟发狠,打算先发制人的话,燕离就出不来了。当然了,还有宫中的所有人,皇上,太后,都将遇到危险。即便皇上身边有大内侍卫,可是和宫中禁卫的数量实在太过悬殊。
坐在燕离平时待着的密室里,左侧无数个铁槽安装在墙上,密密麻麻的。
倚靠着软榻,楚璃吻静静地等着,已经这个时辰了,燕离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样的话,那么到了明天入夜之时,死卫也不会放弃行动,到时会不会坏了他的事儿,就是未知了。
房间的门大开,他们在外面走来走去她都看得到,暗卫回来了很多,回来的都是武功好手,因为东宫人手不够。
“老大,你还在?不用太多担心,其实太子爷手底下有很多人,不会发生意外的。”周烈从门前经过,看见了楚璃吻,便脚下一转走了进来。
“我知道。想必现在已经有军队抵达盛都周边了吧,陈治晟可是太尉,掌管天下兵权,想要和他斗,太不容易了。”大卫诸多军队,总是有几支是他的忠心追随者。
“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城外。”周烈了解的清楚。
“希望不会出错吧。不然的话,咱俩就得跑路了。”楚璃吻叹了一口气。
周烈眸子一动,“老大,我以为你会和太子爷共进退的。”哪怕真的失败了,她也会追随他。
看向他,楚璃吻不禁笑了,“你这想法倒是有意思。”若是燕离真的败了,她会一走了之么?下意识的答案是肯定的。可是仔细想想,她应该未必会那么绝情吧。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不能仔细想,因为得不到答案。
“但是,我认为太子爷胜的几率更大。陈治晟的确经营了很久,局也很大。但是,他始终是急功近利了些。他若可以再等几年,兴许会成功。”周烈说着,这些是他这段时间在暗卫营分析出来的结果。
“借你吉言了。燕离若成功,我们都受益。”楚璃吻弯起眉眼,想一想燕离若是输了的话,下场应该和之前的那两位太子差不多吧。
如此妖孽,死了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一个明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步子很急。
看向他,楚璃吻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宫里传回消息了?”
“禀太子妃,太子爷的消息传回来了,正常运作。”明卫回答,且脸上也几分喜色,显然事情进展的顺利。
“好,非常好。”楚璃吻也不由得松口气,随后站起身,“既然如此,各就各位吧。”
话落,楚璃吻便举步离开,该做事了。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又是新的一天。可是,这一天却从清早就透着诡异。
城门未开,街上禁军一列一列,基本上这一队走过,下一队就出现了,很是密集。
街上的百姓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渐渐地,街上行人渐无。本来沿街的商铺都已开门,但是也不知何时,就又都关门了。
“卯时未到,苏佰鹤便进宫上朝了,和往时一样。”抵达苏宅附近时,一直在附近晃荡的天京冒了出来。他穿着普通的布衫,看起来就像个穷小子,不引任何人的注意。
“嗯。想必这个时候,朝上正在辩论呢。”所以,所有朝臣都会在宫中多停留很久。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天京已经隐隐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等苏佰鹤回来。”这一整个宅子,必须得整整齐齐才行。
天京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这宅子里还有小孩儿呢,早前查看暗卫的调查时我看到了。那小孩子怎么办?也要杀了么?”这个问题,是天京从未想过的。只是今日要动手了,他才忽然想起来。
缓缓看向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你觉得呢?我们是该动手,还是该放了他们?”
不由得咽口水,天京摇头,“我不知道。”杀人他能做到,可是杀小孩儿、、、他从未想过。
“你得知道,小孩子总有一天都会长大。”楚璃吻转开眼睛,侧脸冷漠。
答案显而易见,天京不说话了,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心里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心里想的大部分都是美好,这一点楚璃吻很清楚。
天京沉默,看着楚璃吻冷漠到没有温度的脸,他最后摇摇头,“我总是要面对的。”
“知道就好,善良固然是一种美好又稀缺的特质,可是,它基本上没什么用。”微微扬起下颌,楚璃吻看着湛蓝的天空,如是道。
看着她,天京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老大,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向他,楚璃吻笑笑,“走吧,趁现在有时间,找一家还开张的酒楼吃一顿。”话落,她转身便走。
开张的酒楼没有,只寻到了一间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楚璃吻和天京吃了一顿,总算填饱了肚子。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热,热的人心烦意乱。
街上基本无人,倒是禁军一列接着一列,这盛都似乎只剩下这些禁军了。除了他们,这里俨然一座空城。
但就是如此,才显得十分诡异,就像整座城的人都忽然消失了。
终于到了下午,苏佰鹤的马车匆匆返回了苏宅,看得出他很匆忙,双马的马车跑的飞快,轮子好像都要掉了似得。
眼看着马车进入了大门,楚璃吻弯起红唇,“可以开始了。”
天京小脸儿绷得紧,这里只有他和楚璃吻两个人,其他目标地则是团队合作,相比较来说,他们俩胜算不大。
但看了看楚璃吻志在必得的脸,他的心里倒是也安定了些。
一马当先,楚璃吻攀着高高的围墙,轻松的便跳了进去。
看着楚璃吻行动利落,天京倒是也不笨拙,虽姿势有些丑,不过也顺利的攀了过去。
这是苏宅的后方,跳进去后,没走多远看见的便是下人房。
楚璃吻很会隐藏行踪,天京也一直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
“一会儿你等着便是,我得先找到苏佰鹤,他是最主要的。”就算有人逃过一劫,那个人也不会是苏佰鹤。
天京完全明白,所以也相当配合听话。
迂回的绕路,这里的地形深深地刻在楚璃吻的脑袋里。很快的,便转到了书房附近,四周都是家卫,不下二十个。
稍稍看了一眼,楚璃吻命天京躲着,自己便举步走了出去。
天京躲在长廊转角处偷偷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楚璃吻会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她接近书房,那些家卫也看到了她,他们定然不认识她,只是稍稍有些警惕,却是没有做出危险的动作。
看着她走近,然后和守在门外的家卫说了些什么,她就顺利的通过,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她略显小心的推开了门,然后身子一闪就走了进去。
房门在她进去后就关上了,天京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她怎么这么顺利?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概两刻钟后,那紧闭的书房门才打开,楚璃吻出来了,且脸上带着笑。
她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台阶下就有两个家卫。
盯着她,天京缓缓的把匕首抽了出来,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在数道三的时候,那边楚璃吻猛地出手,她一手扣住一个家卫的脖子,将他们二人轻松的撞在了一起。那二人的头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随着她松手,他们俩便倒在了地上,满头都是血。
她一有动作,其他家卫立即反应过来,抽刀而上。
天京也在这时跳出来,快步跑了过去,。
动作快,力气大,落入楚璃吻手中的彪形大汉,似乎根本抵抗不了一个来回。
手套上的尖刺划过脖颈,热血喷出,人也随即倒地。而她翩然闪过,身形轻灵,却是招招见血。
天京的速度也不慢,手中的匕首握得紧,就像粘在了手上一样。
二十几个家卫,两个人很快解决。鲜血顺着铁手套往下滴,楚璃吻却毫不在意。
“你负责东院吧,那里的家卫仅有十几个,剩下的则是这苏宅的女眷们。”西院她动手,那里家卫多,且苏家的少主子们都在那儿。有大有小,她担心他下不去手。
“好。”天京不再迟疑,他信楚璃吻说的,善良无用。
两人随即分头行动,楚璃吻的速度要更快,且一路上碰见家卫无数。他们似乎是听到了书房这边的动静,正在朝这边赶来。
太阳落了山,整个盛都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禁卫军已不再是小队而行,快马经过,整条街都在回荡着马蹄声。
城外,隐隐的有什么声音传来,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大海在经历飓风吹袭,好似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城池淹没。
苏宅大门紧闭,内外都没有掌灯,夜幕之下,这宅子好似也死了一样。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苏宅当中跳出来,后面的身影在落地之时一个趔趄,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纤细的影子一把把他拎起来,快速遁走。
“老大,这苏宅的人都死了,没有逃出去的,咱们成功了。”天京的心脏仍旧在狂跳不止,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嗯,你振作点,现在赶往曲宅。”这两个人极为重要,必须得确保这两家全部毙命,否则会给燕离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这两家楚璃吻才要亲自解决,她自己动手会比较放心,毕竟事关重大。
曲宅距离苏宅也不过三条街的距离,街上禁军无数,几乎整个盛都的禁军都出动了。
马蹄声,甲胄声,所有的声音汇聚一处,风声鹤唳。
曲宅大门紧闭,但是已经掌灯了,里面声音不小,是家卫正在集合。
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正在备战。
天京恢复了清醒,把脸上的血擦掉,与楚璃吻潜入曲宅当中。
曲宅与苏宅不同,因为当下曲宅的所有人都在戒备当中,楚璃吻势必要杀的目标定然也已早早做好了准备。
潜入府中,楚璃吻便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迂回的绕过书房,书房外家卫严密守卫,但是书房里没有人。别看灯火明亮,可那是假象。
楚璃吻随即便离开书房,直奔主卧的方向。这曲宅的地形印在了脑子里,即便闭着眼睛摸着前行,她也不会迷路。
主卧已掌灯,倒是屋子里不甚明亮,外面有几个家卫在守着,只有六个人。
很明显了,书房那里是个圈套,人在这儿呢。
弯起红唇,楚璃吻下一刻便冲了出去,那几个家卫自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随即抽刀,迎身而上。
手起手落,重力如山,随着手起,鲜血喷溅。纤细的身体翻转轻灵,她没有内力,但是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恍若舞蹈,毫不吃力。
右手揽在家卫的脖颈,随着她的手划了一圈,血恍若喷泉似得向外喷涌。
最后一个人倒地,楚璃吻也随即跳开,转身直奔那房门紧闭的主卧。
一脚出去,里面已上闩的房门被直接踹飞,力气大,一切似乎都是势不可挡。
进入房间,一柄长剑便刺来,她偏身躲过,同时一脚过去,直奔来人胯下。
她出招向来出其不意,而且损招颇多。来人自是下意识的躲避,楚璃吻也在同时扣住了他握剑的手,一把将他拽过来,同时右手勾住了他的后颈。收手,皮肉被豁开的声音也进入耳朵,下一刻那个人便倒地,血流不止。
转眼看向房门对面,一个人正想趁机顺着大门溜出去呢。不过,这边交战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给他拖延出太多的时间。
“曲内史,别忙着走,还得让姑奶奶给你送行才是。”眉眼弯弯,楚璃吻步子一转,直朝他走过去。
曲内史站在原地,面上虽是镇定,可是脚下却已隐隐发抖。他是想跑的,但,也不知怎的,腿像是灌了铅。
走到近前,楚璃吻缓缓的抬起右手,随后一把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曲内史立即发出一声痛呼,楚璃吻抬腿,膝盖直直的顶在了他的小腹上,将他的痛呼一并顶了回去。
“站错了阵营,就得想到有今天。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喜折磨人,你的家人,会死的很利落的,不会遭罪。”话音落,她右手一抬,圈住了他的脖子。
随后猛地收回手臂,曲内史整个人也在她臂弯里转了一圈,随后就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河,已经咽气。
走出去,外面已经打起来了,集结的家卫正在围攻天京。不过,即便他武功不济,此时却是有神助,也不知何方射来弩箭,将围住他的那些家卫一个个的射倒。
楚璃吻没再管和家卫搏斗的天京,步子一转直奔曲宅内院。
灭门,这是必然,即便现在不杀,届时公布这些人的罪名之后,这些家眷也不会活。
如此,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痛快的,顺便的,杀鸡儆猴了。
天京疲累不堪,力气用竭,心底倒是没那么恐慌了,因为一直有人在帮他,他知道。
最后一个家卫被弩箭射穿了脖子,天京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他了。
地上都是血,空气中也是浓浓的血味儿,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麻木了。
蓦地,他扭头看向一侧,昏暗的灯火中,楚璃吻的身影渐渐靠近。她的确很娇小,可是,看着她,天京却莫名觉得她简直杀神附体,让他都不由得生出膜拜之心。
随着她走过来,她右手还在往下滴着血,本是一张甜美的脸,却无处不是杀意。
“走吧,咱俩的任务完成了。”走过来,楚璃吻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天京,其实他们俩的任务是最难的,因为他们俩没有新研制出来的兵器,有的只是双手。唯独这里还有流荷在做外援,否则天京这小子是活不成了。
“老大,接下来去哪儿?”要是还这么干,他估摸着他得累死过去,他已经脱力了。这帮人都是练家子,他半路出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在南门大牌坊下面会和,掐准了时辰,天亮了咱们就得撤。”所以,到了时辰有死卫没有回来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是回不来了。而且,若有人任务失败,她必须得去处理,否则将有遗祸,而且死卫营的面子也就都没了。
两人离开曲宅,走时将大门紧紧地关上了,门上的琉灯还在亮着,好像还是如同往常,却不知这宅子已是死宅。
没走出两条街,流荷便赶了上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遮着脸,不变雌雄。手中托着弩机,背上背着弩箭,十分利落。
看见了她,天京连连道谢,流荷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尽管她年纪没有天京大,但显然把他当成了弟弟。
在街上迂回移动,终于抵达南门处的大牌坊,这大牌坊后就是集市,平时白天人满为患。不过此时静悄悄,连个灯火都没有。
但,在这里可以很容易的隐藏踪迹,且还能看到几百米外的南门,以及来来回回的禁军。
禁军很多,高高的城墙上亦是火把通明,而且,隐隐的,一些声音从城外传来,就像是天空在响着闷雷一般。
听着这声音,楚璃吻不禁变了脸色。再看那些不断集结到南门的禁军,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城外的人是没拦住啊。”陈治晟的大军,要进城了。
闻言,天京和流荷也不禁脸色一变。城外的大军要是攻进了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