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你出来受死!这里都是渭阳的乡亲父老,你怎么忍心贪污那些救命的粮草,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啃了吗!”
有人叫骂,其他人纷纷附和,高举着利器用力撞门。
灾难过后的房屋哪里经得住这番折腾,不过一会便被撞裂崩塌,朱红大门轰然落地,数个青壮的汉子一拥而入。
秦洛直接对周青萍道;“过去看看。”
周青萍将马栓了,纵身飞跃到距离县衙最近的一间还算完整的房屋沿上,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周青萍的身手让独孤烈瞳孔微缩。
太子殿下带的这个护卫,极为不简单,他瞬间就清楚了周青萍的身份。
里面那几个干瘦的衙役被灾民们押着在中央蹲下,一个老人颤抖的举着拐杖边打边骂。
“把那个狗县令叫出来!”
那几个衙役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当即有人叫道;“那个狗县令这么久都没出现,肯定是跑了!”
“对对,他肯定是带着贪污的东西逃之夭夭了!”不少人附和。
“不是这样的!”突有个年轻的女子声嘶力竭的叫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只见后堂走出一个女子,身着粗布衣裳却难挡其明艳之姿,但面色憔悴,明显也有些日子不曾进食。
先前叫骂的老人显然是认得他的,快步上前几步扬起拐杖就要打,嘴里骂着;“你这丫头快把你爹叫出来,老朽要好好问他的罪!”
眼看拐杖就要打在女子头上,周青萍直接跃下屋檐,伸手挡住了拐杖。
那女子猛然跪倒在地,捂脸痛哭。
“什么人?”
一个像是领头的灾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后退了半步大声高举锄头问。
周青萍横了那些满目惊恐的人一眼,放开手中老人的拐杖道;“都住手。”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们管,我看你们就是和那个狗官一伙的,把他们也抓起来!”
这些灾民又全都叫了起来,周青萍挡在秦洛身前,提防那些人的进攻。
那差点被打的女子抓着老人的裤腿断断续续的哭诉道;
“五叔爷你冤枉我爹了……我爹他一向清廉,又怎么会贪污大家的救命钱……他老人家如今重病在床都没有钱请大夫,求求各位不要再来闹了……”
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老人一把将女子推开骂道;“你爹一向身体硬朗,偏偏在这时候重病了,你不要诓骗我!”
“我没有诓骗你啊五叔爷,我爹真的病了,他也得了疫病……”
女子掩面低泣,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些闹事者听闻疫病二字纷纷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这城里已有不少人因患了那种疫病而死,已是让人闻之色变。
老头抹了把头上了冷汗勉强大声道;“丫头,你莫要以为说这种话我们就会相信你,谁知是不是你看在我们惧怕疫病而胡说八道的,哼!”
那女子闻言猛的抬起头来,透明的眼泪沿着姣好的面容滑落。
她紧咬了牙一字一句道;“五叔爷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做女儿的总不会咒自己的父亲生病吧。”
“哼!”老头自知理亏,甩袖不理。
独孤烈走了过来,对众人淡淡道;“既然如此,进去看看那位县官不就知道他是否装病了。”
最浅显的道理,在场的却是没一个敢说敢做的,只因流传的疫病之可怕。
那些个闹事的个个顾及着自己的生命,又放不下面子,当即有两个装腔作势的叫着。
“你是什么人,你说去看我们就去看啊!”
独孤烈也不生气,淡然的看着那两个叫嚣的人,反倒是那两人不自在的用袖口擦拭额头上的汗。
身为一个将军,独孤烈身上的气势非常摄人,哪里是这些寻常百姓能够应付的?
周青萍伸手将趴跪在地的女子扶起,环视四周冷冷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真是好有脸面。”
兴许都是女子,周青萍比较能理解这位姑娘。
此时的周青萍蒙着面,但是身上有浓烈的杀气,让那些灾民不敢靠近。
几个灾民吞咽着口水欲言又止,皆惧怕周青萍,毕竟他们亲眼所见,这个女的会飞。
“带我们去见你爹。”
秦洛开口。
女子忐忑不安的施了个万福礼道;
“请问先生可是大夫?若是,还请二位救救我爹,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卖身为婢偿还医药费。”
“若先生不是大夫,小女子不敢带二位去看,二位先生先前救小女子之情已是大恩,若是不小心感染了疫病,小女子实在是担当不起。”
她低着头,忍不住又是落泪道。
“无妨。”
“你虽为女子,但也是个忠孝之辈,无需担心,通常的瘟疫根本就没有那么强的传染性。”
秦洛开口之后,这女子也暗叹秦洛的气度不凡,兴许他真有办法救自己的父亲。
女子带着秦洛和独孤烈进去之后,周青萍一声冷笑道。
“把那三人拿下。”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
“你们仔细悄悄,这三人虽衣衫破烂但个个精神极好,明显不曾与各位一样挨饿,很显然,他们是受人指使故意在捣乱的!”
被指之人目光闪烁游移不定,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猛的掉头想外冲,结果一个在人群中摔倒了被拿住,一个被衙役抓住,一个让独孤烈的护卫扭住了手臂。
“好好看着他们。”
“是。”
周青萍说完,又对着四周的乡亲一抱拳道;
“各位请先回去,若是不想走的就在此候着,既然我们殿……公子知道了这事,必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你这女子又是何人?我们凭什么信你?”
那个五叔爷一脸不忿地道。
“信不信随你们,但若是我家公子在此,你们还敢冲撞的话,可别怪刀剑无眼。”
周青萍说这话带着几分杀气,那些灾民们个个噤若寒蝉。
这些灾民终究还是欺软怕硬的,大多数都选择了离开。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退到远处,在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后院,秦洛穿过几间潮湿破烂的屋子后,终于见到一间勉强还算完整可遮风避雨的屋子。
门口,一只小火炉煎着药,散发出一种极其苦涩的味道,其中热气沸腾,俨然已经煎好。
女子担忧的低叫了声哎呀,小跑过去用毛巾包住药壶的把手将其从火上取了下来,小心的将药汁倒在一个碗中。
“这位公子,家父就在里面了。”
女子打开门先请了秦洛和独孤烈进去,这才端着药去给床边,扶起床榻上的人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