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与神之间有巨大的差距，这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承载能力的不同。你不能指望拿一个杯子塞满整个大海的水！”

是列尔的语气，但却从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显得非常怪异。她也是一身黑色天鹅绒的罩衫，赤着双脚，不同的是手中拄着一根天蓝色的拐杖。

“人类老者之后就是地精，你为什么采取那样的形态呢，会不会和被消灭的地精世界有关？”西格尔看着小姑娘脸色发生了变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通过征服地精世界，法师协会的声望已经达到最高，列尔在其中没有什么可以发展的余地了。而这个时候地精正处于低谷，他们需要救世主，需要有人来领导实现复兴。也许在“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安全的环境让他们生存，但是地精天生适应地下的生活，他们中也许能够发展出新的法师、踏上新的旅程。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但通过他，列尔可以得到更多的信徒，魔法神的信徒。即使他已经不再拥有神火，但是却依旧改不了这个习惯。或者他准备当他回归时，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够更进一步？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魔法神神火比查内姆预计的要更强的原因。

“曾经有法师利用自己的咒语替代了魔法神的身份，从而一举成神。但是他承受不了神的知识和力量，导致整个世界的魔法出了问题。一个强大的魔法帝国就此毁灭，所有的法师死伤殆尽。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魔法神的牺牲，只不过学到了一个教训而已。你如果拥抱神火，也会是同样的下场！你心爱的一切，海姆领、珍妮特、艾萨克、联合会，都会变成一场无比绚烂的烟花，或者成为流星，划过最后一道光亮后便陨落。”

“那个故事我也听过，整个多元宇宙都流传着这个故事，人尽皆知。”西格尔说：“我只知道那个法师成功了，也死了，魔法女神死了却也活了。这个故事是由活下来的人讲述的，而我不相信魔法神流传下来的版本。”

他伸出手去，伸向冰冷的蓝色水晶，圣力开始缠绕上他的胳膊，动作温柔的如同情人的抚摸。“知道人类最大的力量来源于什么吗？那就是怀疑和希望。我们会怀疑一切，包括前人的经验和教训；我们会重复犯错，抱着这一次会成功的希望；我们通过学不会，而学会了所有的一切。”

西格尔喝道：“你个神懂什么？”

小女孩怒吼一声，利用任意门冲到水晶旁边，长杖挥向西格尔的额头。“等着你呢！”西格尔一矮身，躲开了这一击，然后掏出黑曜石匕首来刺过去。

“封印力量：记忆转移！”黑曜石匕首插在了小女孩儿的肚腹中，从背后露出一个尖来。“列尔”这才知道一切都是西格尔故作姿态。她不断从掌心喷射出火焰或闪电，但都被西格尔用元素控制能力挡开。虽然列尔掌握了不少刺客近身搏斗的方法，但在一个小女孩儿身体里却发挥不出来，被拥有精灵步伐和矮人战技的西格尔克制。再加上秘尔能核提供的无限元素能量，“成年人”很快就占得上风。

鲜血从腹部的刀伤不断流下，很快就把地面染成湿滑的暗红色。星之尘从剑鞘中抽出来，加入了战团当中。长剑挥舞，法杖相交，西格尔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将列尔的蓝色法杖踢飞出去。刀光剑影之中，列尔的年轻女身一顿，然后捂着破口的心脏倒了下去。

西格尔身上溅满了血，但都是来自于对手，他自身几乎没什么伤口。法杖敲击只造成了青肿和瘀伤，这多亏查内姆使用了兽人圣者的圣力，才让他有如此坚韧的皮肤。黑曜石匕首闪耀着光芒，将一个形似列尔的幽灵困在小女孩儿体内。它挣扎着，尖叫着，想要在身体完全死亡之前脱离，就像巫妖回归命匣然后重生一样。可黑曜石匕首将它紧紧固定在地上，不给它这个机会。

死亡降临，一起带走了这段属于列尔的记忆。西格尔长舒一口气，不顾地上泥泞，跌坐下来，拿出凝神药剂往嗓子里灌。顺带着再吃两块精灵饼干，这才让自己的身体好受很多。

外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喊叫，听声音似乎是从下一层过来的。“西格尔，你还有五千积分吗，我上不去顶层！”

是查内姆的声音，看来他还活着，并通过了魔法兽之野的考验。其实也没什么考验了，毕竟所有的动物都在睡觉时休息，或者在睡觉中死亡。自己答应的事情也要做，所以西格尔通过灯神转给查内姆五千积分，并等着他上来。

“真的好漂亮，好美！”

西格尔知道查内姆说的并不是他，而是身后的魔法神神火。如果长时间看着神火，他自己也会被吸引进去，永远沉迷其中。

好在查内姆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神火，曾经的胶质怪之神为他贡献过相关经验，所以几分钟之后他就回过神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遵守了你的承诺，还把我带了上来。”

“我喜欢这样做。”西格尔简单地笑笑，“但我有个疑问，如果我摸到神火，真的会死亡吗？”

“并不是百分之百，总还是有希望的。当然，你之前的凡人身体完全没可能，但现在的圣者之躯却能提供一丝机会。”查内姆摊开手，生平极少地讲了实话：“我也曾接受胶质怪神灵的力量，现在不也没事？你如果想要增加成功的机会，就不要太贪心。宁可浪费神力，也别全都吞下去。我教了你撕裂神火和神职的方法，这可是从远古死神那里继承下来的，是独一无二的秘法。如果没有这个，你的确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结局。”

“列尔已经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个神火你想要就要吧。”西格尔摇摇头，强忍着自己冲动的欲望，咬着嘴唇说道：“我没必要承担不必要的风险，对不对？”

“你居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你胆怯了？”查内姆有些不可思议：“那可不是普通的财宝，是神火啊！魔法神的神火和神职，多元宇宙最强的力量之一！你这就放弃了？”

“称不上放弃，只是暂时没有兴致，可能是之前的战斗太激烈了。反正你也会撕裂神火，你自己玩儿吧。”西格尔从地上坐起来，来到小女孩儿的尸体前，将黑曜石匕首拔出来，收了回来。“对了，列尔身上那把黑曜石匕首给我吧。那是用骰子的碎片制造的，我要全收回来。”

“随你！”查内姆猛一摆手，站到了水晶前面。圣力缠绕上他，从他的鼻腔钻进去，从他的毛孔钻进去，带给他无比的舒爽感觉。“你放弃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谢谢你，西格尔，真心实意的！”

西格尔切开空间屏障，将人类老头列尔身上的黑曜石匕首拿了过来，小心翼翼插在腰间的刀鞘中。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两把，剩下的一个在埃文手中，一个在地精世界的魔法塔里。他听到查内姆感谢的话，身体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查内姆身子一颤，一滴汗流了下来。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在快要失败的时候，列尔变身的小女孩儿的确是想去触摸水晶，看似要抢先一步获得神力。但是她明明可以直接到水晶另一边，而不是还要分神攻击我。她知道神火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们不可能比她快的，但为什么还要费心做两件事情？这完全不符合效率。所以，我觉得列尔恐怕还有后手。”

“该死的，你在开玩笑嘛，为什么现在才说？”查内姆怒吼一声：“我都已经把手放上去了！”

他并不是主动放上去的，而是被神力吸引，不知不觉拽上去的。蓝色水晶中的神火光芒大盛，轰的一声冲破了束缚，点燃了查内姆的双手，并顺着胳膊向上爬。再也没有了舒爽的快感，仅有的就是被能量冲击带来的痛苦。

在神火外围，是一层毁灭的闪电，与四层六臂灯神使用的力量一模一样。西格尔仔细研究过六臂灯神，发现最初的设计中并没有毁灭闪电，这完全是在后面自主生成的。灯神的设计初衷是为了管理所有魔法物品，甚至包括其它层的预言水晶球、魔兽荒野、大图书馆和一层的抄写间，西格尔认为就连最顶层也在它的管理之下。

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毁灭闪电能够应用的场景，向最坏的方向思考的话，很有可能这股力量被布置在最顶层。不管怎么样，西格尔知道要克制住贪婪，时刻保持理智的思考才行。有多少盗贼死在了财宝前的最后一道陷阱上？连盗贼和刺客的圣者不也都中招了？

西格尔不能百分百确定陷阱的存在，只有最基本的猜测。在听到查内姆的惨叫之后，他拿起黑曜石匕首，在查内姆的肩膀上刺了一刀。“封禁所有和能量接触的能力。”

毁灭闪电突然找不到对手，只能在神火外围狂乱地跳跃。西格尔一把将查内姆拖了回来，扔在地上的同时收回了匕首。

谋杀之神圣者从小臂以下都不见了，如果再晚一些，闪电吞噬到躯干，那就真没得救了。“如果我是你，就不着急恢复躯体。你最好等上一阵，让毁灭的力量消散，否则不管你怎么做都是白费。”

查内姆喘着粗气，看着西格尔，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与“谢谢你救了我”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