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那天在冀南举办婚礼现场上,沈银冰就觉得她发现了一个世界。
那是个强者的世界,以前她想都无法想象到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发现了强者的世界,好像也参与了进来,但要是让她具体的说出,那个世界究竟有哪些强人,跟以前生活的世界,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她说不出。
感觉,仅仅是感觉而已。
有时候,感觉比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都准,比方对危险有着预知功能的第六感。
强者的世界,是不是就是一个高手交往圈子?
在这个圈子中,没有谁是普通人,大家都有着超强的能力,跟普通人相比起来就是超人--强者之所以没有在普通人的世界上横行,那可能是因为有一股谁也说不清的力量,或者说是规则,约束着他们。
这些沈银冰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的东西,让强者们不能在普通世界中,发挥出本身的威力,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按照世俗的规矩做事。
这些天,沈银冰一直在想:民间出现的那些灵异事件,说不定就是违反规则的强者所谓,还有故老相传的鬼魂等等。
沈银冰只是这样想,可却不敢确定,直等她来到仙霞观,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约束自己,开枪暗算了杨雪,并抛弃所谓的淑女风度,跟红尘道长说出那些很不要脸的话后,她忽然明白了。
这些天她苦苦寻找的答案,其实就是在她身上:她已经是强者世界中的一员了,因为唯有来自这个世界中的人,才会把普通世界中所谓的道德、荣辱等不屑一顾,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用掩藏,只需要拥有足够的强大,让普通人无法反抗就是了。
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秘密后,沈银冰很开心,真正的开心,所以她笑,狂笑,压根就不在乎别人是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可就在她要仰天狂笑着离开仙霞观时,红尘道长却又说出了一番话。
那些话,就像一瓢冷水,当头浇在了她头上,使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甚至开始彷徨,恐惧:红尘道长,竟然委托她转告高飞,千万不要试图对抗他来自这个世界上的使命,要不然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高飞的这个宿命,哪怕是她沈银冰。
冰凉的水当头浇下后,沈银冰浑身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宁静了下来,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现在沈银冰完全可以确定,从婚礼上高飞独战高三他们四人,仍然游刃有余的表现来看,他也晋升到了强者的世界中,成为大家的一份子。
他们两口子,都是强者,而且还是正邪互补的--这种正邪合二为一的力量,无疑是相当牛叉的,俩人当前各自拥有的实力,再加上慎密的心思,俩人估计可以对付所谓的飓风、峭壁。
就像高飞在大陆几乎全面停产天涯产品,她来宝岛这边兴风作浪那样,相信不管是峭壁,还是飓风,对他们两口子都只能是无可奈何。
但红尘道长的那番话,却让沈银冰意识到:他们两口子,还有飓风、峭壁,好像都是某个游戏中的角色。
无论他们在做什么,自身有多么的强大,都只是被人操纵的棋子罢了。
一个游戏中被人操纵的角色,再光鲜又能怎么样?
因为他们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是他们在某些方面能做到极致,但只要玩游戏的人,想结束他们的生命任务,那么他们就会出局。
而真正玩游戏的人,会是谁?
肯定不会是红尘道长。
百分百的肯定,她也只是这个游戏中的一个角色罢了。
要不然的话,她刚才也不会说,她早就烦透了在这儿隐居的那些话。
看来,她在这儿隐居,苦苦守候出示的时期,这也是玩游戏者给她定下的规矩。
很久,沈银冰盯着红尘道长,都没有动一下。
高翠俩人也没动,坐在蒲团上的王总,也端着个空茶杯,就像入定老和尚那样闭着眼,一动不动,倒是那两个来自西方的使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坐闲等小道姑,也没有阻拦他们。
“那个人,或者说,那股子势力,到底是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死死盯着红尘道长的沈银冰,才缓缓问出了这个问题。
红尘道长好像早就知道沈银冰会问这个问题那样,想都没想就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你是道姑,不是佛!”
沈银冰冷笑一声,反驳道。
红尘道长依旧那幅神秘莫测的高深样子,悠悠说道:“佛本是道。”
佛本是道,这是红尘道长第二次说了。
佛本是道,这四个字本来是一部小说的名字,作者把佛教、道教,还有封神演义、山海经、拍案惊奇等融合在了一起,以这些为根本,彻底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联想。
其中,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被说成是道家老祖老子的大弟子--估计这两位大神听到后,也不会在意,最多也就是手拿着鲜花微微一笑罢了。
当然了,严格的来说,道教是在东汉末年才产生的,但道教思想本源--道家,可是早在春秋时代之初可就有了。
从年代上论起,老子和释迦牟尼应是同一时代的人。
从某些观点来看,道家是朴素的唯物主义者,佛教是唯识论者,我们大家所知道的道家的‘无’,和佛家的‘空’,其实是不同的。
但在佛教传入神州,经过近两千年的磨合后,佛道两家有了很大的融合,这也就创造了具有东方特色的佛教。
就像《西游记》中所写的那样,已经把佛道两派中的大神们,给彻底混为一谈了,佛中有道,道中有佛。
所以可以说成是佛本是道,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
沈银冰自然没心情跟红尘道长研究这些,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再次追问道:“那一些,究竟是什么?”
“唉,你怎么这样执迷呢?”
红尘道长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指了下天,却没有说什么。
沈银冰抬头看天。
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金色的阳光从西方斜斜的射过来,洒在仙霞山山巅处终年不散的淡淡白雾上,反射出若隐若现的七彩色泽,看起来美轮美奂,却又缥缈虚无。
远处,传来鸟儿的归巢时的叫声。
夕阳下山后,黑夜即将来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沈银冰抬头看着天,看着好像在上空缓缓流动的云雾,很久都没有动一下,直到一只鸟喊着它儿子的名字横飞而过后,她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低下头,看着红尘道长,她说:“我明白了。”
红尘道长此时已经重新盘膝坐在了蒲团上,淡淡的说:“你明白了就好。”
“高飞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天注定的。”
沈银冰声音有些沙哑:“他肩负着某种任务,比方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并救赎我,这只是他的任务之一。他以前所经历的,以后所面临的,都是天注定。就像一列客车那样,只能在轨道上行驶,走向既定的终点。如果他非得对抗早就注定好的这一切,那么他就会脱轨,车翻人亡。”
“客车,只能在它既定的轨道上行驶,要不然就会车翻人亡,这个比喻很恰当。”
红尘道长闭上了眼,微微垂首喃喃说道:“还请沈居士告诉他,要想平安走到终点,那么就不要试图反抗命运。每个人的命运,不管他是谁,都是生来注定的,怎么可能会被推倒的呢?”
“其实这些年来,我始终都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红尘道长继续说道:“我发现,人在世间,总共有三次反抗命运的表现。第一次呢,自然是刚出生时,非常不满被安排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所以会哭,会闹。”
红尘道长所说的人类反抗命运的表现,分别是刚出生,七八岁,十六七岁这三个时间段。
刚出生的婴儿,在大人眼里是什么也不懂,不管是饿了,渴了还是尿了拉了,冷了热了,只要是感觉不舒服,他就会哭。
实际上,婴儿不是因为这些才哭,而是他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按照某些既定的安排,就像个棋子那样被人控制着,走完他在人世间的一生。
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见(民间早就传说,小孩头上还没有长牢的天灵盖,那其实是天眼,能看到那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比方鬼怪),但很可惜的是,他身子骨非常脆弱,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所以只能用哭声,来表示对上天安排他来世间的抗议。
随着岁月的流逝,孩子慢慢的大了,无辜哭闹的时候少了。
那是因为他发现,依着他当前自身的力量,压根就没法反抗既定的命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被驯服。
等孩子长到七八岁时,他开始了第二次反抗。
有科学家证明:这个世界上破坏性最大,最危险的生物,就是七岁小男孩了,因为他已经具备了搞破坏的能力,但却不用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搞破坏。
七八岁的孩子,是他生命中的第二次叛逆期,反抗命运,时常做出让大人头疼,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儿。
只是这时候的孩子,反抗命运的能力,依旧很微弱,所以在闹腾这么一两年后,就就开始恢复了正常,继续蛰伏。
直等到十六七岁时,孩子开始了第三次的叛逆期,也是最危险的一次叛逆,主要表现在好勇斗狠,热血冲动,视死如归……
十六七岁的孩子,甚至希望用死亡的方式,来反抗这狗弄的命运,放他离开这个世界。
但很可惜,来自家庭、社会还有律法的压力,第三次把孩子对命运的反抗,牢牢压了下去,使他们对生活臣服。
经过三次反抗后,孩子最终选择了对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