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区的路上,舒苒情绪低落的看着窗外,连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席瑾城只是看着前面的路况,同样安静得不存在般。
一直到景天,两个人沉默了一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下车时,席瑾城拉住她,对上她带着询问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羽睫微颤了下。
“我回公司。”薄唇轻启,他把抵至齿的话吞了回去,换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交待。
“哦。”舒苒淡淡的应了声,抽回手,下车,“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席瑾城看着她的背影,与着院子里一棵法国梧桐相比,一人一树,竟是如此落寞与孤单。
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怜惜,开了车门,快步的朝她追过去。
“舒苒。”席瑾城从后拥住她,十指在她小腹上紧扣,紧紧的绕着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竟是这般眷恋。
舒苒被迫的停下脚步,任他亲昵的抱着,没有挣扎。
侧过头,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突然间,他怎么变得这么感性?
“想你了!”对,就是一种思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有这样的念头,还没分开,便被满满的思念灌满整个胸腔。
怅然若失!
想你了?
通常他的一句“想你了”,便是他想要的意思。
舒苒的眸色微暗,在他的心里,她也就只能在床上体现她的存在吗?
而她对他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一点吗?
“席瑾城,我现在没心情。”舒苒扳开了腰间上的手,只是轻轻的留下这句后,头也没回的上了台阶,拿出钥匙开门。
席瑾城就这么皱着眉,看着她开门进屋,又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烦躁地耙了把头发,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他到底怎么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舒苒听着门外车子远离的声音,靠着门板,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如若她不要跟他表白,如若他不要提起结婚,如若妈妈不要跟她说那些话,她的心情,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就连两个人之间相处时的感觉,都变质了!
泪水狂肆的漫出眼眶,她用力握紧双手,任凭指甲在手心里掐出血印来,拼命告诉自己:别哭!舒苒,别哭!
再拼命也抑制不住呜咽至喉咙口的哭声时,她放弃了,抱住自己,放声痛哭。
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哭都不知道……
因为不能跟他结婚?因为他的淡漠反应?还是因为最后的最后,她依然不过就是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地位?
她为自己哭得天昏地暗,嗓子冒火,直到哭得靠在门上睡着。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被手机铃声惊醒。
睁开惺忪的眼睛,眼睛被泪水泡得时间太久,辣辣的刺痛,有些睁不开眼。
罗晋给她打来电话,说她的成绩出来了,等着拿证吧!
舒苒满心欢喜,老天果然是给一巴掌,就会给她一颗糖。
她在爱情的路上跌得这么惨,没想到却在人生的道路上给她铺了一条路。
她第一个分享的便是舒沐然。
“太好了!那你就是天慕的员工了,姐,恭喜你啊!”舒沐然比她还开心,她听到他在那边欢跳的声音。
“我能这么顺利的考上,你功不可没!”舒苒笑不出来,眼睛不适,她只能闭上眼,依旧坐在门口。
“别说这种客套话了!对了,姐,你跟席瑾城怎么样了?”舒沐然显然更关心她的感情问题,在她回市区前,他站在楼梯口听着她和妈妈的对话,看着她咬破了嘴唇硬忍下的哭声,心都跟着她被撕了一道口。
那时候,特别想冲上去,告诉妈妈,比起现在的处境,舒苒能跟席瑾城结婚,那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敢,不敢赌妈妈在知道舒苒所做的那些付出后,是否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只是劝着舒苒放弃席瑾城。
“什么怎么样了?”舒苒沉默了半晌后,装傻的反问。
“你跟他结婚吧!姐,这也是一个机会,就算不能让他对你一见衷情,谁能保证就不会日久生情?说不定,慢慢的,他会……”
“沐然,先不说了,我锅里还在炒菜,晚点再聊!”舒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仰头看着天花板,玄关口的声控感应灯照得她两眼刺痛,泪花闪烁,她看到了许许多多十字形的星光。
日久生情?
若能日久生情,她跟在他身边大半年,也早该根深蒂固了!
他对感情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
他对她母亲说,说她是一个倔犟的人,犟到十头牛都拉不回。
那他呢?
难道他就不是一个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的人?
若是席晓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她只是出了远门,十几年未归,至少也可等待重逢的那一刻,惦记着也无可厚非。可是席晓欣是一个死人!
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他却依然为席晓欣留了整颗心,连一个角边边都舍不得腾出来给她。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犟?
她不奢望他能给她感情了,只希望留在他身边,付出她的感情就好,而她想要得到的回报,只是他能给她和她家人平安的庇护。
他说的对,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是她可以依附的人,抛开感情不谈,他也是她通往成功,强大自己的有力后台。
不管到最后,她对他的感情会变成一份廉价的交易也好,变成任何东西都好,得不到等同的回应的感情,她还在乎它会变成怎么样吗?
……
席瑾城连着几天都没有再回到景天,倒是刘灿在周末晚上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要去天慕上班了。
舒苒答应了,这是席瑾城给她的一次机会,也是她向自己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
周一,刘灿却一大早便按响了景天的门铃。
舒苒正在吃早餐,不管他在不在,这是她的生活习惯,哪怕这样的生活习惯已经变得索然无味,她依然在倔强的维持着。
打开门,刘灿便闻到了满屋子煎鸡蛋的香味。
就好像是舒苒在无形中告诉他,席瑾城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