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昨晚诸侯连营杀声震天,吕布当即派人前去查探,自己则深恐是计,带高顺等大将严守并州营。
翌日清晨,吕布刚刚入营休息,正在思索这诸侯内讧是真是假,莫非是引自己出营击杀?
吕布思虑间,帐外宣声道,“主公!帐外有斥候来报!”
“让他进来!”
帐门哗啦啦响动,进来一个白面无须小将,恭敬的行礼道,“禀报主公,昨夜诸侯连营发生变动,兖州刺史刘岱昨夜突袭东郡太守桥瑁,斩其首夺其兵!盟主袁绍勃然大怒,引兵击之,恕不料袁术孙坚孔融助刘岱抗袁绍,两军混战一场,死伤无数,今早陛下派人劝和,这才作罢。”
“对了,平原令刘备呢?”
“回主公,刘备已与公孙瓒早在前些日子便离去,公孙瓒大营之中只有千余兵马坐镇。”
刘备和袁绍一般,都是无比仇视吕布,不像孙坚公孙瓒,这一年和吕布关系已经渐渐融洽,在朝堂上见到还会打个招呼。
“恩,下去吧。”吕布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疲惫地摆了摆手,毕竟吕布这一夜未眠,难免有些犯困。
白面小将刚刚退下,又再次折返,只见白面小将神情惊慌地跑进大帐,进账就大声喊道,“主公!大事不好!末将刚刚出门,便接到前方战线派来的急报!”
“说!”吕布腾地站起身来,虎眸湛着冷光,盯着白面小将。“是并州的急报?还是偏师张绣的急报?”
“都不是!”白面小将迅速摇头,大声道,“是镇守长安的钟繇发来的急报!急报中言道骠骑营李肃部镇守的京兆九天前突然被攻陷!李肃部损失万余兵马,主将李肃身受重伤,李肃部因此撤出京兆!徐荣将军闻报率领张济部驰援京兆,长安却突发暴乱!有匈奴人混进长安烧杀抢掠造反!钟繇领万余人侥幸逃出长安,在弘农安身!与徐荣将军失去联系!”
“什么——!”吕布闻言恍如雷击,半晌才回过神来,防备严密的徐荣部竟然遭到如此重击!这…这个消息令吕布难以接受,顿时眼睛就红了,吕布大步来到白面小将面前,提起白面小将,大吼道,“我早就令徐荣严加防备!怎么可能有匈奴人混进长安!还有,李肃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攻陷!这不可能!”
“主公息怒!”白面小将被吕布狰狞的面孔吓得面无人色,连声道,“据钟繇信上说,自徐荣和钟先生到达长安后,原守备官员一个也不曾撤职,其余城池也都是如此,钟繇先生怀疑是城中有内应,才使匈奴人毫无声息地潜入城中!另外,钟繇先生言道,匈奴人足有十万之众…深恐徐荣将军有失,请主公亲率军前去支援!”
吕布破天荒地泛起滔天杀意,曾经吕布也从史记中知道,李郭时期,曾有匈奴人洗掠洛阳一事,万万没有想到,洛阳城一片太平,匈奴人竟然还敢来闹事!
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记录,{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单于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兵寇河内诸郡。时民皆保聚,抄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欲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
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里也有记载,‘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上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胆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几徵间,辄言弊降虏。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敢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
一直以来
,对南匈奴进犯中原吕布都尽力避免,不给他们趁乱打劫地机会,没想到…
“该死!该死——!”吕布气得大声咆哮,松开白面小将,转身进入后帐,“你去通知胡骑营所属,全部聚集辕门,即刻开拔,前往击溃这群匈奴人!”
待吕布全身披挂,提着方天画戟忿忿而出之时,恰逢遇见贾诩往大帐而来,两人相逢,贾诩敛眉躬身道,“主公欲往何处?”
“徐荣被困,我要去亲自率兵救!还有那群该死的南匈奴,我非灭了他们不可!”吕布咬牙切齿。
时值胡骑营兵马尽在辕门集结,大帐周围已无人,李儒和王越自帐中走出,李儒微微一笑,淡然自若,拱手道,“主公若是想去救徐荣?那大可不必,前方战报已至,南匈奴突破京兆防线便直奔洛阳而来,徐荣兵力不足,不敢深追,如今班师已回长安,接回钟繇,安抚司州百姓。”
“那南匈奴兵马何在?”
“回主公,南匈奴长驱直入,已至洛阳,洛阳城门大开,迎南匈奴大军入城,如今南匈奴已在洛阳烧杀抢掠…”
李儒话音未落,吕布却已是怒火填胸,想不到洛阳城百姓免了迁都之灾,却还是…!念及至此,吕布冷声道,“迎南匈奴入城?城门校尉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问,咳咳。”病怏怏地李儒冷声道,“自然是汉帝的意思,驱虎吞狼,哼哼,只是未料到南匈奴一入城,便令手下兵马在洛阳大肆抢劫而已…如我所料不错,汉帝一会儿,便会遣人请你前去洛阳城中剿贼,各路诸侯固然也在城门,但主公为人急躁,必定为先锋,待主公入城,匈奴伏兵尽出,杀了主公,夺主公全部兵权,再令诸侯联军赶走南匈奴,倒是名利俱收,咳咳,也不知是谁想起的妙计,一计扣一计,自乌恒进犯并州起,温候便深陷计中。”
贾诩闻言敛眉垂暮,一语不发。吕布面无表情,认真地倾听李儒的话。
李儒继续言道,“派人勾结乌恒、羌族两族进犯并州,引主公调遣司州洛阳两处兵力前往支援,到时派司州官员暗中取力使匈奴人进城,内外勾结,区区京兆一带城池兵力不足,焉能不克?可惜汉帝身后那人却不怀好意,南匈奴一脉早已臣服汉室,收戈安息。如若胆敢出兵之人,自是极端派,驱虎吞狼?可惜汉帝,也没有这个能力!若是这极端派癫狂,怕是汉室最后的一丝颜面也会在这一次尽落!自此,天下汉臣,皆生二心。”
“张辽将军足以为一方大将,有他坐镇并州,加上陈宫联手,乌恒不足为惧;羌族由张绣来对付,更是不值一提,温候不必如此焦虑,大势仍在掌握之中。至于南匈奴,我师弟自有方法对付。”
吕布地内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澜,伴随万丈波澜地,还有无尽地怒火,在李儒的一番话下,吕布才堪堪冷静下来,看了眼贾诩自始至终波澜不惊地嘴脸,便知道,此事贾诩定然早就知晓!移向贾诩的目光渐渐带了些不善,‘好个贾诩,好个韬光养晦,好个审时度势只顾保全自己的毒士贾诩!’
“贾诩,我先前说过什么?”吕布地声音生冷无比,好似凛冽地寒风一般,将周围地温度都骤然降低,吕布握着戟杆的手不自觉用力。
“主公勿怪。”贾诩见状丝毫不惊,从容道,“此计诩早已看破,之所以不曾出言告知主公,全因诩自李儒那里得知南匈奴四分五裂,其中八九皆不敢再战,唯有须卜骨都侯单于凶戾善战,为人残暴,且桀骜不驯,连匈奴的老单于他都不服。故而诩没有提醒主公,主公有所不知,为汉帝出计之人,便是要借须卜骨都侯单于之手打掉汉室最后一分颜面,以此引来汉室威弱,群雄逐鹿,诩以为,主公会喜欢这般局面,才不曾出言。”
吕布一时语塞,摸着良心说,吕布还真不喜欢和平时期,群雄逐鹿才是吕布想要看到的场面,毕竟有战争,才能不负自己这一身武力…先前撤走洛阳治安时,便是贾诩劝言吕布,贾诩自然晓得吕布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