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辰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会吗？

如果是在必须动手的情况下，他会吗？

他的眉头深皱起来。

“啊——”

书房里面的房间突然传来并不算响，但是很清晰的一声惊呼。洛子辰跟以卿同时一惊，快速跑进里面。

房间里，忆离的腹部满是鲜血，地上也流了一滩血，而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是忆离把陶瓷碎片扎入自己的腹部。

离她的不远处，是破碎花瓶的碎片，夹杂着黄色的泥土与尚且娇艳的鲜花。

门口拥进一帮人，带头的那手下看到这场景，立刻停住了脚步解释道：“我们只是听到声音，以为……”

“你们退下吧，快速叫大夫过来。”以卿吩咐着，洛子辰已经走到忆离身边。

忆离的眼里涌出大量泪花：“肚子……痛。”

陶瓷碎片就这么扎进肚子里，怎么会不痛？

洛子辰的嘴唇动了动，问道：“你真的，神志不清吗？”

忆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重复着：“痛、痛、痛……”

大夫很快就到了，碎片被拔出之后快速止了血，这不是致命的伤。可是她的下体开始满满渗出血来。

“辰少，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请您避开一下，我要为她处理掉这孩子。”那之前为忆离诊断的大夫这么说道。

洛子辰看了忆离昏迷过去的苍白的脸，正要转身走出去，却突然传来夏沫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不知道我是谁吗？”夏沫满脸怒火，她瞧见了里面房间洛子辰和以卿背对着自己站着，里面还忙活着一大串大夫跟丫鬟。

“你怎么来了？”

眨眼间洛子辰已经来到面前。

夏沫冷笑道：“那位‘小朋友’洛非又出事了？严重到让你的手下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她流产了，你怀着孩子，不便进去。”洛子辰实话实说，倒是夏沫满脸震惊。

那个智商只有个位数的女僵尸居然怀孕了？那孩子是谁的？是不是洛子辰的？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可她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洛子辰才不是那种会对智商个位数的女尸做出那种事的人。一开始想象那个场景，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和谐。

“怎么不说话了？我没有骗你。”洛子辰态度诚恳，目光闪烁着：“不信的话……”

“谁说我不信了？”夏沫的脸色缓和下来，主动伸出手去，握住洛子辰的手仰起脸说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么小肚鸡肠。”

洛子辰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只能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围观的手下们很默契地背朝他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候是不能看的，眼睛会长鸡眼的！

看他有些无奈的样子，夏沫伸手握成拳状，在洛子辰的胸膛敲了一下：“算了，原谅你！”

“……”洛子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认为，既然喜欢他，那么她的眼里就不能容下其他的女人。可她显然显得很是大度，这反而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是因为还不够喜欢自己吗？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欠揍，怎么会有这种希望她生气的混账想法？

在情商方面，他确实有些low。

“对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洛子辰知道，夏沫才不会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把大夫可能对自己是人类的事情告诉洛子辰，可是这里人太多，她便摇摇头，随便对那位男妓的事情又问了几句便又领着同行的一个丫鬟离开了。

洛子辰望着夏沫离开的方向发了好一阵子的呆，脸上还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直到以卿走到他身旁。

“辰少，在谈儿女私情的时候，也请切莫忘记您的大业。”

“我清楚。”洛子辰眼神怪异看了以卿一眼问道：“本少问你，你可觉得夫人长得很好看？”

以卿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回答，这个问题不算是很有难度吧？”洛子辰的表情很是怪异，弄得以卿浑身不舒服。

“好看……外面不都说夫人是天女下凡一般好看吗？”以卿回答完后低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你不会对其倾心了吧？”洛子辰斜着眼睛说道：“那是绝对、肯定、一定不允许的事情！”

现在，以卿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对谁倾心都不会对……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笑脸。

“怎么了？”洛子辰走上前几步，凑近以卿，表情严峻：“你不会！真的！你……”

“属下怎么敢！”以卿连忙抬起头回答道：“就算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可能敢对夫人倾心。”

“那你怎么证明？”洛子辰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觉得好笑，可是他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一样。

“因为属下已经……”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不止是洛子辰，连以卿自己的脸上都写满震惊。

洛子辰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了喜悦：“你是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吗？快说说看，是哪个女尸，我马上、立刻就给你赐婚！”

“……”以卿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见以卿这副摸样，洛子辰故意板起脸：“快点说，这是命令。”

“属下……属下……”以卿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这是命令！”洛子辰态度强硬。几百年他都以为以卿是性冷淡，虽然他自己也几百年一直没有过真正的感情。可以卿有心上人，这可是件太阳打西边来一样概率的事件啊！

以卿抿了抿唇回答道：“可是，属下担心，属下的心思，会成为她的负担。”

“负担吗？”洛子辰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自己的心思对那个女尸是负担？”

以卿没有回答，只是把头给低了低，跟刚才让洛子辰不要忘记大业的摸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岂有此理！”洛子辰愤怒地说道：“哪个女尸这么大胆，居然敢认为你是负担？！快点说，本少这就去把她给……”

“辰少……”以卿撇了撇嘴角道：“您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蛮不讲理？我这可是为你好。”洛子辰只是觉得心中烦闷，以卿的能力，在这傲雪山庄可是数一数二的，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认为他是负担。这就跟认为他洛子辰是负担一样！

“是夫人的丫鬟，芷茹。”以卿表情有些僵硬：“其实，我也没有弄清楚我心里想什么，只是，刚才您问起来，我不自觉地就想到她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芷茹。”洛子辰恍然大悟，芷茹之前是服侍自己的，她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很，心里也曾觉得那姑娘可怜。

可如果是芷茹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如果是其他的丫鬟，如果那丫鬟不肯，他大可叫上几个手下，直接把那丫鬟绑到洞房也成。可是芷茹是夏沫的人，一想象夏沫双眼冒火的样子，他就浑身冒冷汗。

洛子辰想了想，又问道：“所以，她已经拒绝过你了吗？”

“属下……还没有向她透露过心迹。”以卿一向冰山的脸上，此刻闪现着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却是怕了向心仪的女子告白这种事。

所以说，世事谁又说得清呢？

洛子辰叹口气，不再说话。感情这种事情，确实是强求不来的。夏沫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就算是夏沫那么难驯的野猫也会被感化成温顺的小猫咪，更何况是芷茹这么一个不讳世事的姑娘。

洛子辰走上前一步，右手搭在以卿的肩上，轻拍了几下。

时光不停走动，天上的朵朵白云，渐渐变为多彩的颜色。又是一个夜晚的即将来临之际。明界的白天，是短暂的。

以卿在床上和衣躺下，月色笼罩进来，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洛子辰给了他三天时间去查清楚忆离的事情，否则就把他喜欢芷茹这件事说出来。对于洛子辰的这个威胁，他感到很无奈，而另一边又对洛子辰充满了感激。

其他人若是没有完成洛子辰的任务，后果不是少条胳膊就是少条腿，最轻也得三天不许吃饭。

想到这里，以卿再也没有办法安心睡觉。三天时间不算短，可对于这样一件棘手的事情，时间可算是很短暂。

拉开被子，以卿穿上了鞋下了床。

夜晚，对有些人来说，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当然了，对有些人来说，是最警惕的时候，这是因人而异了。但对于一个装疯卖傻的人，是不会在没有人注意的夜晚继续装傻的。

以卿换上夜行衣，一身黑色的衣服融入夜色中，犹如悄无声息的鬼魅一般。

没过多久，以卿直接来到忆离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较为僻静的偏殿，离书房不是很远，但离以卿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

原本忆离到了傲雪山庄后，一直住的是洛子辰书房的内室，可是洛子辰突然把她移到了这里。一来，是免得大夫丫鬟们在书房进进出出，二来，他想与忆离保持些距离。

虽然夏沫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高兴，但是他不能让她心里觉得委屈。

偏殿的人现在都已经睡下了，只留有一个守夜的丫鬟，靠着柱子睡着了。

以卿毫不费力地溜到忆离睡觉的房间前，他看了看，闪到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前。借着皎洁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忆离呆坐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月光的原因还是因为白天流了产，她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但是，暗夜中，以卿清楚地看到忆离的眼眸中是清明的。一个神智迷糊的人，或者是智障是不可能会有那么晶亮的眼眸的。这与忆离白天的摸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丝忆离是装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