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恼怒,这些情绪随着她意识的排山倒海般清醒全数袭了上来,不做思考就要从床上翻下身来。
本覆在身上的薄衾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纠缠,绊住了她急促的而动作,腿下力道失去控制,整个人就裹着薄单摔到在地毯上。
男人没有迟疑,跟着她从床上下了来,姜誉西却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浑身抗拒的厉害。
“裴纪廷,你滚开——”
身上凌乱不堪,她胸腔里涌过莫大的委屈,眼睛酸涩的再也强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黑暗里就坐在地毯上死死揪着缠在身上的薄单无声哽咽着。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和裴纪廷发生这些……
她躲他都来不及,这下两个人之间估计怎么都说不清了……
裴纪廷退后在身上披上睡袍,站在床边看着缩在床脚下那一小团阴影,满脸都是泪痕,嘴角凝起一抹深深的讽刺。
被厌恶的人上了,她现在大概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胸腔里蠢蠢欲动的全是烦躁,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只烟,在手里捏了许久也没点上,转头冷睥着还一动不动的人,眸子愈发深沉。
许久,蹙着眉心走过去拉了女人一把,手指触到的竟是一片水渍。
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啪的断了,手指沾到水的地方麻了一片,愕然得一下子没了动作。
哭了吗……
心里一瞬涌出莫名言状的感觉,嘴角的冷意不自觉绵软下来,他俯身把女人搂到怀里。
他心弦微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嗓音变得蛊惑,“怎么哭了?”
“你滚,你个混蛋,你……”
姜誉西在他怀里闹着,脑子里什么恶毒的话都有,恨不得混杂着委屈的要死的哭腔统统砸到男人身上,太过委屈,却是一句话也骂不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什么会在裴纪廷的床上……
昨天她……她和张志华谈合作,然后……
脑海里浮出张志华那张猥琐的嘴脸,她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但是根本没法抹去现在的事实……她和裴纪廷,睡在一起了……
她怎么能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煦煦,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前一天她还在努力想着和他撇得清清楚楚,下一秒,她却在他床上醒来!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以后她要怎么面对煦煦,面对这个男人!
她哭的喘不过气来,裴纪廷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久,淡淡吐出一句话,“姜誉西……”
他不看她,沉着眸子目视前方过了很久,才缓缓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你……需要我负责么?”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忽然绷断的声音。
也许是男人这句话太出乎她的预料,也许是四年足够一个负过重伤的人练就刀枪不入。现在面对这样应该慌乱无措的局面,誉西也会摇头拒绝。
今夜就是个错误,她不会把这个错误延续!
“不,”她惊皇的一把推开他,连连向后躲去,因为着急声音断断续续,“今天晚上就是个错误,我不要你负责,就当……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她唇瓣几乎要咬出血,身子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怯懦看他,“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尤其是……煦煦……”
不像昨晚的放肆叛逆,她又缩回了那个厚厚的壳里,变成了那个胆怯懦弱的姜誉西。裴纪廷脸上一层一层蕴起怒气,“你不问问我怎么对你负责?”
不等她回答,裴纪廷已经轻声说出来,“娶你。”
“……”
“你疯了?”好久,姜誉西才艰涩开口,“许如暖才能配的上你……她才是你的女朋友……”
“你如果是担心她的话,放心,”裴纪廷压低身子看着她,眸色深沉,“如果知道我和你有过一个孩子,许如暖会甩了我而不是我跟她提分手,安城第一名媛,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做别人的孩子的后妈……”
姜誉西转头,带着凉薄审度的眼神对上他的目光,男人一如既往的温淡高贵,她下一个句话还未说出,手机铃声忽然突兀的响起。
姜誉西视线从他宽大的手机屏幕上扫过,看清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脸色一阵惨白,“……”
阻止已经来不及。
裴纪廷声线平稳的不带一丝情绪,“沈公子,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暴躁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
裴纪廷没有多听便摁掉电话,转而又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他薄唇张开,眸子却是看向她,“老陈,”
“沈公子这么晚了在裴家门口发疯,被媒体拍到影响不好,开门让他们进来……”
沈煜之怒急冲冲的被老陈带到顾宅客厅,裴纪廷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侧脸英俊的颠倒众生,身上着刺绣暗纹的黑色名贵真丝睡衣,修长手指间的香烟烟雾袅袅。
开着一个扣子的衣领露出他线条性感却精健脖颈来,深深浅浅的指尖划痕,昭示着萎靡的暧昧。
沈煜之整个脑袋忽然蒙了一下。
“她呢?”一瞬红了眼,沈煜之疯了一般冲上去便扯住裴纪廷的衣领,声音像是从喉骨里挤出。
誉西从楼梯上缓缓向下的拖鞋声代替了男人的回答,墨色的波浪卷发微湿的垂在身后,白色的宽松衬衫,看不出身材,过度的掩饰反而欲盖弥彰。
她眼神一直不敢看来人,脸色惨白的吓人,仿佛下楼来见的不是朋友而是多么可怖的角色。
沈煜之看她的脸色,不用问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拳头攥得很紧,似乎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朝身侧的男人脸上挥过去。
是他放的手……
他以为,母亲的死,家族的压力足够成为他放手的理由,和苏小湾结婚之后,他的生活从平淡到麻木,他以为,这就是现实。
以前和姜誉西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妄想的梦境罢了。
他很少想起她,这个城市并不大,他也很少遇到她,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怀疑自己已经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