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却被从后面一把拉住。
沈煜之看着她,眼里有震惊,恼怒,还有心疼……他脸色阴鸷的吓人,就在誉西以为,他要骂她,质问她的时候,却见他一把脱下自己的西服,一把将她罩住,再牵住她的手。
他的声音隐忍着怒意,却又极其坚定,“小西,我跟你一起走……”
沈煜之逼迫自己镇定。
他知道,裴纪廷众目睽睽之下把誉西暴露在这里就是要惹自己愤怒,裴纪廷的目的达到了,他确实恼怒的几乎要杀了他!
可是他不能,这样只会让他得逞。
誉西强忍的眼泪在这一刻簌簌往下掉,她拼命摇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沈母已经追上来,额角的筋脉跳动着,出卖了她细致妆容下的平静,“煜之……你干什么呢……一会儿的酒会你还要发言,姜小姐看上去不太方便,你们也算小时候的朋友,你去会场,妈找人送姜小姐出去……”
沈煜之却缓缓推开沈母搭上来的手腕,“妈,我亲自送小西回去,项目你比我清楚,一会儿会场上就交给你了。”
说着拖着誉西的背就要走。
沈母终于气急败坏,“沈煜之,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今天要是带着这个女人给我走出这里!我就当你放弃你沈家继承人的身份,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不想母亲把话说得这么重,沈煜之不解,“妈,那天你还说会你给誉西一个机会!当年的事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小西她……”
“那是为了让你安心准备这个发布会!你知道这个发布会对沈家有多重要!”沈母视线从上到下再把姜誉西打量了一个遍,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身上,“今天她这幅样子,你很清楚刚刚她在干什么!我们在场的人也很清楚!你这样抱着她这副样子出去,你叫会场外面的客户和记者怎么看你,怎么看沈家!”
虽然早已料到母亲的突然的接纳有缓兵之计的成分,但沈煜之不曾想过母亲对誉西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决的抗拒,抓着誉西手腕的力度愈大,将她护在怀中,“妈,不管你有没有认真考虑我说过的话,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考虑过的。小西是我要保护的女人,我相信您以后也一定会接纳她……现在,我要带着她先离开……”
“你真得要为这个女人跟沈家决裂,连你病床上的父亲都不顾了是吗!你父亲得的是癌!是癌!”
沈母忽然情绪失控,失声说出这些话,通红了眼眶……这个年过半百依旧美貌优雅的女人,无论是商场,名媛堆里还是各种镁光灯镜头下永远得体骄傲的女人,生活遂心遂意高高在上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忽然在这一刻出现崩溃的趋势。
她怎么会想到,她半生荣光,自己的儿子竟会爱上整个南城最声名狼藉落魄不堪的女人,甚因为那个女人,连自家的门面都不顾!
“你知道你父亲的病如果传出去对整个沈氏企业会造成什么影响……煜之,你该懂事了——”
那只牵着她的手以她可以感知到的速度,一寸一寸僵硬下来,却仍牵着她不放。
“妈,我……”
沈煜之还想说什么,誉西摇着头阻止了他说的话,她仰着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这样还能更近的看清沈煜之俊朗紧绷的下巴和关切的眼神……
那样的目光,只让她此时心里更加苦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为了她和家人决裂,不顾一个企业几千人的死活,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拖开沈煜之的手,她的头低下来,但是声音一如既往的倔强坚定,“煜之,你留在这里,让我自己走……
看沈煜之脸色微变,她用手握住他的手掌,“放心,我不会再逃跑。不要因为我和沈家闹僵,我会等你,我相信你,我会等你,等你处理好一切,也等我变的更好,等到沈家接受我之前,我都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
沈煜之感动于誉西的善解人意,而那边的记者已经有听到动静往这边赶。誉西低着头,最后瞥了一眼那一直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的冷漠男人,匆匆离开……
裴纪廷,就是恶魔……她恨他,更怕他。
走廊上那道瘦小的身影越缩越小,裴纪廷这才收回了一直阴鸷的可怕的目光,随从看他的表情,凑过来低声问道,“裴先生,要不要,拦住她……”
裴纪廷理着西装,薄唇抿起很淡的弧度。
她刚才整理自己的时候一直在哭,他看到了。
蹙眉,声音很冷,“不用,派人偷偷跟着,我要知道,沈煜之藏她的地方。”
誉西走的极快,趁走廊没人,闪到洗手间去整理自己,镜子里看到自己满面红潮,用冷水敷了半天,脖子上的吻痕和双腿间的酸痛提醒着她被裴纪廷差点强暴,暴露在沈煜之面前的事实。
此时此刻,心里才涌上一阵委屈,双手捂着脸压抑地抽泣起来。
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酒店的工作服紧绷的穿在身上,像是刚打扫完卫生。誉西擦了擦脸上的水正准备离开,却见那女人一把拽住她胳膊,满脸横肉都挤在一起,“姜誉西,没想到你也提早出来了啊!”
那熟悉而嚣张跋扈的声音传到耳中,誉西浑身的血液一僵,惊恐的情绪就像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缩着头,猛的后退一步,“不要……不要碰我……”
她觉得今天真的是厄运不断,刚从裴纪廷手里逃出来,竟会碰见以前监狱宿舍的大姐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早一年出狱的张晶!
在监狱里受到的那些折磨历历在目,以至于张晶一抬起胳膊抓她,她就条件反射的以为要挨打!
看她的样子,张晶眼一厉,“叫什么叫!你再叫唤把人招过来让人知道我做过监的事,信不信我打死你!”
誉西咬牙沉默下来,张晶看她的样子,伸手就朝她身上的口袋摸去,目光又得意又卑鄙,“我说姜誉西,你不会是出狱之后不济你出来卖了吧哈哈哈……钱呢……”
钱?
她身上总共剩了不到一百块钱……
她不能再住沈煜之给她准备的别墅,需要另找房子,每一分钱都像她的命根子,不禁向后躲着,“晶姐,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呸——”张晶在她口袋里掏出一个简单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掏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把那钱包往她脸上一甩,“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一会儿经理过来要是知道我以前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誉西拾起地上的钱包,咬咬牙,想说什么,还是扭头离开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晶当年是误将自己老公砍的半身不遂入狱,众叛亲离。而她有煦煦,她有牵挂,她不能和张晶再起冲突。
张晶还记得姜誉西因为性子烈在监狱里的几件大事,没想这在狱中出了名的硬骨头,出了监狱变得这么低声下气,这么灰溜溜的就走了,不禁得意。
扭着肥硕的腰身哼着小调刚想回卫生间里继续偷懒睡觉,身子忽然被两个黑色的身影挡住——
张晶跪在地上,抬头瞥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只看到他唇角噙着冰冷的一抹弧度。
裴纪廷开门见山,“你是……那个女人的狱友?”
男人的气场过于强大,张晶不敢撒谎,怯懦的点点头,“是……我,我和她做了三年的狱友……”
微微倾了身,他声音阴沉的更加厉害,“三年?经常这么欺负她?”
“是……不是……”张丽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不该承认,但面对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敢撒谎!硬着头皮,索性一咬牙全招了,“先生……不是只有我欺负她,整个监狱的人都欺负她!连狱警都欺负她,谁叫她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她那种女人就该受那样的教训呀……啊……啊……”
手指被男人踩在脚下,张丽一阵痛苦的惨叫,裴纪廷的脸色阴鸷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她什么样的女人?都怎么欺负她?”
姜誉西再卑微无耻,也只有他裴纪廷能骂她,其他人,算什么东西……羞辱她?
她在监狱里待了四年,他从来没有安排狱长狱警给她“特殊关照”,甚至她出狱后他一度以为沈煜之在监狱里给她开了后门,所以她才提早出狱!
可是就在刚刚掀开她衣服时又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他有些不能确定了。
张丽粗喘着叫嚷,“她刚到监狱的时候每天就魔怔一样,念念叨叨说自己没撞死人,说自己的车有问题!她撒谎……她撞了两个人的事我们整个监狱都知道……”
“不好好吃饭,每天就是找狱警想让狱警帮她查车子的问题……我们……我们也是被安排着欺负她。我有次听狱警说是……是她那个未婚夫,买通了狱警,说是……最好……最好不要让她有机会走出监狱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