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法的核心是变化之道,被他命名为《易经》。
易既指变,分为三义,分别是:简易、变易和不易。
简易,大道至简,却不粗陋,一些最常见的变化中,往往蕴含着古拙的无上大道。
变易,古人曾有言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以对立之物性,说明“变”之奥妙,也点出物性并非绝对,它们之间可以相互转化。
至于不易,日升月落为不易,江水东流为不易,初心不改为不易。这是一种内心的坚定信念,三千弱水,亦只去一瓢饮。
易经四阶,分别是:
身如玄铁,水火不侵,为凡阶;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为灵阶;
身如琉璃,尘埃不染,为仙阶;
长生不老,一百零八变,为道阶。
这四句可以视为易经四阶法的总纲,包含着江尘的所有的思索和感悟。
四阶真法中,前三阶还都只是停留在修炼肉身的层次。而到了第四阶,易经穷一百零八数之变,极尽升华,让这易经从一部修身之法,成为可以让江尘履足大道绝巅的无上大.法、重法。
法立,大道惊颤,天地生出异象。浩荡天光轰落,并不是要镇压江尘,毕竟这法还只空具雏形,不足以让万道化出劫道神雷来。只是这法气意太过高远,有与诸天万道比肩之气魄,才让其生出共鸣。
他现在只剩下一具皮囊,血肉脏腑骨骼,皆被绞碎成泥末,混在了一起,发出淡淡的莹光。
“身如玄铁,水火不侵。”
默诵易经凡阶的总纲,江尘神念喷薄,接引天光,准备开始熬炼肉身。
天光蕴含万道气息,与江尘粉碎的肉身接触后,那些气息喷薄出来,化作炽盛的熊熊道火,灼烧血肉。
血肉莹光凝而不散,万道之火都无法让其湮灭,反而让那光芒愈发明亮,有神圣的气息流转出来。
那是江尘法的光芒,肉身不死,法光不凋。哪怕只有一缕真血存在,也能够让江尘在世间留下不灭的痕迹,滴血重生。
粉碎的血肉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揉搓着,化作人体器官的形状。在道火的灼烧下,逐渐成型。
在肉身塑立的过程中,江尘开始为凡阶的法著经。
易经糅合了大帝真经和苦修士的法,光是凡阶的内容,就浩瀚无比,足以让江尘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
水火为开天之相,皆蕴藏着生灭两极的力量。水火不可侵,那就意味着这世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其灭杀,堪称世之绝巅。
“人身有三万六千藏,如三万六千宇,皆可藏天地神明。故人身可视为天地大身,看似有形,实则须弥无尽。身与天地合,法即为道,此为合道境。”
江尘提挈易经凡阶的总纲,先是看到了这一阶段巅峰之境,而后思绪如高屋建瓴,俯察道径,一通百畅,洞察凡阶法的理。
“凡俗不为仙,未有超脱,故大身要兼顾精、气、神三宝,循序渐进。”
一念及此,江尘思绪豁然开朗。
凡阶的修行以肉身为本,淬炼精、气、神三宝。三宝修炼到极致后,肉身强大刚健,世间有形的力量难以损伤。之后便要将肉身寄托虚空,化人身为天地大身。以此为台阶,再踏一步,凡阶的法可晋入半步超脱之境,真法合道,神明不出,江尘世间无敌!
“如此,凡阶之法可化为四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四境之后,合道之法振动天地的灵,唤来飞升劫,以天劫之绝巅力量让其突破境界,迈入超脱之境。”
念定,江尘心神突然陷入空明,涌入他体内的万道天光动摇起来,肉身法光骤然炽盛,喷薄出狂暴的吞噬力量,欲将那些天光横扫一空。
万道的气意流转开来,准备反抗。突然,一阵浩大的诵经声响起,那是江尘的声音。他在诵念凡阶四境的经意,气意超绝,有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壮阔气魄,盖压万古时空。
天光崩碎,万道气息匍匐。江尘的法太霸道了,睥睨古往今时,唯有无上的存在立法之时,才能够镇压万道,现在江尘却做到了。若是传扬出去,他的威名将直追大帝少年时。
肉身终于塑立,心生的躯体被包裹在皮囊中,莹光照耀而出。此时江尘体内,一丝元力不存,只有浩如瀚海的血肉精华翻腾。
神念继续诵念真经,血肉精华被无形的力量锤炼打熬,变得凝实无比。每一寸塑立的血肉中,都有汪洋般的力量浩荡,抬掌顿足,可搬山填海。
“炼精化气!”
待血肉精华被捶打压缩到极致,江尘的神念发出爆喝,催动易经的法,磨练那些血肉精华。
一团团血肉精华被炼化,成为赤红色的血气。那是本命元气,每一缕都蕴含着江尘的性命神能,堪比珍贵的宝丹大药。
血气汇聚在成一蓬赤色云气,盘旋在江尘的下丹田中。
“造化烘炉。”
神念撕开虚空,须弥空间中一尊烘炉飞出,炉口翻转,滔天元力化作一挂天河,汹涌冲进江尘的丹田中。
那是之前被他储存起来的造化元力,一汪元力的海洋,没入他的丹田中。百多个造化磨盘缓缓旋转,打出磨世的力量,凝炼那蓬赤色的云气。
庞大的云气,转眼被压缩得只有拳头大小,而且还在进一步缩小,到最后只剩下米粒般大小。
易经的法还在运转,江尘肉身的血肉精华很快被炼化得所剩无几,全部转化成强大的血气,被造化磨盘的力量凝练到了极致。
最后一缕血肉精华炼化后,江尘丹田中,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红颗粒悬浮。那里面压抑着恐怖的生命神能,一旦炸开,江尘估计连羽化境武尊都要饮恨陨落。
到了这一步,易经凡阶的第一步算是修炼完毕。江尘的血肉精华全部化为本命的元气,性命茁壮。蓬勃的生命气息从他浑身每一个毛孔中头发出来,整个人有如一轮行走在尘世间的太阳,震慑山河。
运转道光之法,将气息敛去。江尘五感恢复,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炽盛的神光打出,只是没飞出去多远,就被莫可沛御的重力规则击溃。
握起一只拳头,掌指间蕴含的浑凝力量足以排山倒海,三千阶天梯上重力规则压落的百万斤巨力,都无法馈压。
“好强的力量!”
低头凝视着那只拳头,江尘眼中闪过火热的光。单凭肉身力量,现在的江尘,尊境之下的妖蛮,他轰杀起来如同屠狗。
他的武境被天梯上的规则压制,不知有没有提升,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江尘所要在意的了。
易经之法确立之后,江尘等于是在武祖起源大帝所开的武道侧畔,为人族重开了一条新的修行之道。只不过这条修行之道前路一片混沌,需要江尘披荆斩棘,以身证道,才能让它真正屹立诸天万界。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江尘既不是今时武者,也非古修。他真正走上了一条孤道索途,前无古人,只希望后有来者。
不过,根据江尘类比,易经凡阶四境,同样可以参照今时的修行:炼精化气相当于是武者从肉身境突破到泉涌境;炼气化神相当于泉涌境到武宗境;练神返虚相当于武宗境到武尊境;炼虚合道则相当于从武尊境到武王境。
武王境,又被称之为踏虚境,乃是天元大陆所能承受的巅峰力量。那等境界的武者,肉身能够最强大的妖蛮搏杀。神念化作元神,寄托虚空,能够驾驭规则的力量,施展出恐怖的大神通,挥手抬足间,有毁天灭地之威,盖世无敌。
这般境界的强者,进一步便可破空飞升,超脱凡尘。每一位武王,都是一尊行走在尘世人间的神明,身出则山河迎,言出即为法,连天地之灵都要受其调驭。
江尘现在只将易经修炼到了炼精化气的地步,相当于是泉涌境的武境。只不过他的底子太过浑厚,血肉精华无匹,所化的元气不能以常理度之。
炼精化气之后,便是炼气化神的境界。这一重修行,需要江尘将本命元气与神念相合,达到三宝合一,性命交修的状态。这个过程中,他的肉身只会得到些许的增强,但神念融合本命元气之后,将变得强大无比,难以磨灭。
站起身来,江尘抬头向天梯上方望了一眼,元气汇入双目,让他的瞳孔变得赤红,有若琉璃。
上方的石阶,每一阶都有道印在虚空中漂浮,且越往上道印越凝实,数量也越多。四千阶后,那些道印密密麻麻,结成一道光幕,挡住了江尘的视野。
“这天梯,不简单啊。”
收回目光,江尘发出一声喃语。天梯号称万阶,但这三千阶就已经是非武尊不能涉足,以此推算,万阶巅峰,那该要多强大的武境才能涉足?
江尘无法去推想,人族八帝之后,动荡延续了千万载。除了前人先贤所著的经大量遗失外,许多重要的古文献也查无所踪。古时的那片天地究竟如何,今时却是无从得知了。
天梯上,江尘仰观宇宙之大,站了整整一天。百万斤巨力施加在他的血肉之躯上,却无法让他的身影动摇半分。
第二日,他施施然从天梯上走下,见到雪莹早已在山脚等待。
“师姐。”
上前行了一礼,后者微微点头,脸上维持着淡漠的表情,秀口轻启,道:“学宫大比今日就要开始了,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江尘闻言微愕,他于天梯之上悟法,不知时日流转,还好没有错过。
“不急,我还有一枚丹药需要炼制,师姐稍等半日。”
听到江尘的话,雪莹眉头微皱。学宫大比禁用丹药,江尘的炼丹造诣虽然高深,但想来无法瞒过天下武者的睽睽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