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的计划是等下了班，杨光欣去吃饭或去贵宾楼，再让人拦截，其他警员即使接到命令保护领导，也会让杨光欣感受到巨大压力，看他还敢不敢让人抓人？抓人固然简单化解当前的危机，可另一种危机却加大了，最后肯定会没法承受而退让，到时候，处理起来，杨光欣会更加狼狈不堪。

那边也要准备，将人手召集起来，进行部署。事先不做好计划，到时候乱糟糟的可能会是算。疯狗的手下三十多人冲过去，就是因为没有做好计划，才让杨光欣和几个警员就驱散了的。

张磊联系一个决定这样还不过瘾，正准备联系另外的老大，即使杨光欣认输了、退让了，也要让他看到中坪县的力量有多强，以后在中坪县的日子都生活在阴影之中，做任何事情都战战兢兢。

前有无胆书记，后有无胆常务副，他们在中坪县才真正为所欲为。正准备再打电话，却有电话进来，见是叔叔张昌海的电话，张磊接了，说，“叔叔，我正安排人。他妈的，疯狗那些人就是一帮废物。”

“张磊，疯狗自首了。”张昌海说。

“自首就自首，没事，我再让人去闹……”张磊一时间没转过来，还以为张昌海说的是疯狗手下的人，那真没什么关系。

“疯狗自首了。”张昌海又重复一句。

“疯狗？”张磊这时候听明白，“疯狗自首？谁说的，找到疯狗了吗？”

“杨光欣说的，应该不假。”张昌海说。

“疯狗自首……”张磊这时也感觉到一种压力，疯狗真自首了会牵扯出多少事情？“叔叔，疯狗自首有没有人看到他本人？不会是那家伙故意放出来的话，耍阴谋。”

“那你说疯狗为什么会跟李平凡上车？”张昌海说，这个事实不少人看到，他们几个在找疯狗和李平凡都找不到，疯狗失踪之前的视频资料他们都反复地看过，确定了当时疯狗很配合李平凡。只有疯狗真自首了，才可能如此配合李平凡上车，匿藏起来。

“疯狗自首……叔叔，我们该怎么做。”张磊这时才真的觉得不对劲，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因为这十年来，他从一般警员到城关派出所所长，一路上跟疯狗合作、从疯狗那得到的好处、掩饰和维护疯狗等团伙做案子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没有他们在背后为疯狗遮挡，这伙人就不可能在中坪县城肆无忌惮地猖狂，当然，他利用疯狗等人得到的好处有直接的、有坚决的，没有这条疯狗存在，在县里很多事情也不可能这样容易推动而达到目标。

这一切，疯狗都会说出来吗？疯狗一旦说出来，对他、对他身后的人、对他身边的警员、手下会有多少冲击？

“叔叔……”张磊又觉得即使没有了疯狗，他手里还有好几个人完全可顶替疯狗的位子。即使没有疯狗李永那种比较特殊的身份，但完全可制造另一种身份出来，只要有人手、敢拼敢打、他们在背后支持出力，有什么做不到的？胆气也为之一壮，只是，这样的操作必须上下齐用力才会有效果，多方施压，才可能将杨光欣这个年轻人逼退。

“先看看情况吧。”张昌海说。

“叔叔，再拖下去我们会不会更加被动？”张磊是有危机感，中坪县这些人会不会将他抛出来顶替罪名？这种事情他们之前没少做过，疯狗闹县政府之前，就先说好送一个人进去平和市里的怒气。

“别关机。”张昌海说，“先不要乱来。”张昌海叮嘱一句。张磊易怒而莽撞，疯狗自首可能引起的变局要把控好，这时上面的意思。张昌海也担心张磊乱来，昏招不断，真将事态闹大，市里会插手中坪县的事务，那就更难处置。

张磊心里担忧又愤愤，但张昌海咋呼他一句，终于放下电话，不准备找县里其他势力的人出来跟杨光欣闹。

之前杨光欣跟市里联络，那边的人已经悄悄过来，武警支队也出人奔赴中坪县。具体情况杨光欣也不知行动进展，但李永自首的内情不断传往市里，一场风暴在中坪县已经酝酿。

办公室静下来，王小山不知该如何说，走还是留下。有张青山和王志远在办公室，他留下来确实不适合，但因为疯狗手下冲击常务副县长办公室，他留下来继续守护这里似乎又是他的工作。

杨光欣接到新的信息，跟王小山表示了下，到办公桌电脑前操作，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另外三个人都安静地看着领导，各人的心情完全不同。张青山最开心，见识了疯狗被降伏的过程，也见到领导果断让警员抓人的过程，知道这样的领导到中坪县后，这里的风气绝对会变成另外一种。

王志远心里也坚定了，到同乐镇后一切工作都听领导的，这样的领导前途有多强悍，真无法预计。跟着这样的领导身边，自己也会一步步前进，走到一定的高度。

最复杂的自然是王小山，疯狗是怎么回事他并不知，但常务副县长说了疯狗自首的事实，他判断这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中坪县会有什么变迁？疯狗说出来的事，会让中坪县各方面做什么用的选择和让步？

是中坪县的那些人让步还是更加激烈的冲突？自己又该怎么选择？种种设想、种种推演，一时间偏偏看不清局势，也无法离开跟身后的人商量、请示。

时间并不长，到下班时间，段儒生和其他领导并没到杨光欣办公室出现，就像这里根本不发生事情一样。杨光欣说，“下班了，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那有口福了。”张青山笑着说，也似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王小山想了想，说，“杨县，我还得跟张县汇报这里的情况。”

“那行。能赶过来就电话联络，今天的事情还要谢谢王主任。”杨光欣说。

“这是我的工作，杨县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