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街道小,同乐镇所在地几乎没看到多少新修建的楼房,倒是离镇街远一些的山脚或山坡有新楼房。张青山说那是因为家里有人出去打工,肯吃苦,回来修了房子又去打工。镇所在地街道两边的住户,因为可赶集,做点生意,收入多少不论,人却养懒了,要他们这里的人到外面的打工,进厂做钟点手工活换可以,下力气的活就不肯做,也吃不下这样的苦。挣钱也少,如此,这部分人反而不想外出打工。
整个镇村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口近千,在中坪县算一个大镇。张青山指着同乐镇不远一个山湾处,说,“杨县,看到那一团建筑了吧。”
“是比较有特色。”那一团建筑大多是楼房,新修的洋房也不少,哪怕核心处的楼不是洋房结构,也能看出这些住房的大气和实力。
“这是肖家。”“肖家大族?”
“老肖家就在同乐镇,如今,大部分都去了县城和城郊居住,但同乐镇始终是肖家的根脉,每年肖家主要人物都会来这里聚集、祭祖。”
“风水确实不错。”杨光欣看着这群建筑和周边环境,难怪会有兴旺。
“杨县懂风水?”王志远说。
“风水也可说是两千年来,人们对居住地貌进行总结,得出经验性结构后,反过来指导人们修建住所、趋福避祸,算不得迷信吧。人住在冷森森的、阴暗潮湿处,自然容易生病,住在风口处、自然难安宁,总结出一套说法,再神秘化就成为一门学说。至于看阴宅之类、找龙脉之类,不一定是真有其事,让人心安也是精神上的需要。”
“杨县这个说法有意思。”张青山很正经地说,他确实相信杨光欣这样说,觉得有道理。
杨光欣还不能看全同乐镇这个地方,车里的视野并不好,但也能想到如果修环镇路,征地可能跟肖家有关,肖家不肯,县里想推动都难更不用说镇上来做这个事情。
组织部长肖飞是不是从同乐镇走出去的?这个话却不能问。
镇政府所在地就在街道边,一个大门进去,油漆斑驳的铁门有三四个小孩子在那爬,听到车鸣笛急忙躲开。王志远打电话,有一个干部跑过来开铁门,他们进镇政府。里面是一个篮球场,篮球架是钢架焊成的,也是锈迹斑驳。镇政府两旧楼是两层的那种,另外还有两小房子,自然是厕所和厨房,各在一个方位。
下车,之前帮开铁门的干部跑过来,对王志远说,“王主任,那阵风把你吹到这里来?”
“杨县长来同乐镇调研。”王志远说,张青山正给杨光欣开门,下车。那个干部听者有说,便看向杨光欣,走过来,老远伸手,说,“杨县长您好、你好。”
“你好,我是杨光欣,今天和志远主任、张青山一起来打搅你们。”
“杨县长,我是胡长平,杨县大驾光临,是同乐镇的光荣。”
“杨县,胡长平是同乐镇副镇长,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王志远介绍说。
“长平镇长,你好,辛苦了。”杨光欣握住胡长平的手,看面前这个三十几岁的副镇长,估计是跟王志远关系好,但书记、镇长都不见出现,是王志远失误还是同乐镇班子对自己抵制?
常务副县长到镇上还是第一次到镇上,书记和镇长居然不出面来接,太不正常了。不过,杨光欣神色不变,也不多问。王志远似乎也想到这个事情,但不好当面问,看着胡长平。张青山很明显地露出怒色。
“杨县,”胡长平说,“有个情况得跟您汇报,曹辉书记昨天下午去县城,刚才接到王主任电话后,我联系过书记,书记已经从县城赶回来;田念恩镇长天亮后下村,那边出现状况,我们的干部有好几个作业在村里熬夜,处理问题,所有镇长早早就去村里。我也电话通知了,镇长说立即回镇上。”
听胡长平这样说,杨光欣脸色如常,虽说情况特殊了些,真上还该有人大主席、工会主席等这些正科干部,却都没出现。
王志远见胡长平神态不像做假,说,“杨县,我们先去办公室?”
“好。”
二楼一间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头发差不多掉光的男子从里面冲出来,往楼下快步走,一边张望,见王志远等边大声招呼,“王主任,稀客稀客。”
王志远不说话,等这人过来,才说,“王主席,惊动你大驾了啊。这位是常务副县长杨县,第一次来同乐镇……”
“啊,杨县长好,”那个人有些反应不及,可能事先不知情,有些慌乱的样子,“杨县长,失礼失礼,我请杨县长批评。我是王春,同乐镇工会主席……”
“王主席,客气了。”杨光欣淡淡地说,自己在中坪县目前不过是一个符号,还没有树立威信,手中也没有实权。要不是挂着县委常委,可能更没影响力,让下面乡镇这些老油子服气。
当初在高岭江镇,常务副县长到镇上,王统就爱理不理,虽不直接得罪,但因为跟上一个阵线的,并不主动往前凑。这些事情,在高岭江镇如此,完全可推演到中坪县来,这些乡镇主要领导对自己不理睬、懈怠,都正常。
“杨县长第一次到位镇来指导工作,王主任怎么不先给一个通知?让我们这样失礼,外人不知情况,乱说一气那真糟了。”王春埋怨王志远的时候,也借机表示同乐镇这样冷清,而他一开始没出来迎候,都是因为通知不到位。
“王主席,我们也是车到城外才临时决定到同乐镇的,不怪志远主任。再说,我到乡镇很正常的工作,没必要惊动大家。”
既然杨光欣这样说,王春、胡长平都不好多说,做出请的架势,“杨县,请。”杨光欣和王志远先往前走,其余的人便跟在后面。
王春下楼的脚步太急,引出一些人出来看,以为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