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一行三人就在君行健的竭力挽留下,以客人的身份在定国府住了下来。
一想到反正这次出使也不赶时间,甚至还有故意拖时间的意思,我就很干脆的答应了他的挽留,打算借这个好时机,熟悉一下双河镇的军事布置和现状。
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我就一直住在定国府中和君行健把酒言欢纵论天下,而他的那些朋友们也接连来访,和我尽释前嫌。
原来这群当街纵马的年轻人,都是双河军镇那些将官的子嗣,说白了,就是一群军二代;不过其中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那个名叫代阳的小子,明明脸上捱了黎嘉两鞭子,但是这两天却比谁都跑得勤,每次一到定国府,就黏在她身边献殷勤。
而那个被黎嘉迫得满地打滚的江峰,则像个基友一样有事没事就往铁暮云身边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铁暮云武功高深的,反正总是想找个机会从这位并没出手过的大内高手身上讨教个一招半式。
不过这种欢乐时光只过了两天就宣告了结束……
因为第三天的时候,一件意外撞见的事情,让我火冒三丈差点当场发飙了!
话说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吃过午饭,按照前一晚说好的一起到双河镇的水军大营里去观看水军操演——照君行健这个千户的说法,他带我这个“闲人”进军营虽然有些破坏规矩,但是为了让我这个有大智慧的大哥给水军提一些建设性意见,规矩神马的都是不足二两重的摆设而已。
而对本太子来说,能亲自去军营看看我南乐的兵士战船,规矩神马的哥更不放心上!
可惜运气不好,一群兴高采烈的人儿刚一进军营,就遇到了一桩扯蛋的鸟事……对!扯到本太子蛋的鸟事!让本太子火冒三丈的大鸟事!
“少将军!布政司的人正在怒澜堂……”我们刚一进军营,一名身穿轻甲的兵士就满脸不爽的跑上来跟君行健汇报。
“布政司?是不是又来送拖欠军银的条子?”君行健眉头一紧,当场就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拖欠军银?啥时候我富得流油的南乐需要拖欠军银了?我心里一动,脸色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阴沉了下来。
“正是!少将军,刚才我进去给老将军奉茶,听到布政司的使者正在说什么下月给水军置换军械的银钱又要少三成……前几个月的都还拖着这么多没给,下个月的又提前来咬下一块……”小兵哭丧着脸,满脸悲愤的陈述。
“卑鄙无耻!这帮文官仗着在朝中势大,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忠孝,却天天干着无君无父的亡国勾当……哎……眼不见为尽!大哥,我们不去拜会父亲了,直接去水军营地看看吧。”君行健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一番,强忍着要爆发的怒火,转头朝我说到。
不过比起他已经“见惯不怪”的状态,我这个太子却没这么好糊弄。
“健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正好遇上这等趣事,我们怎能错过呢?说不定为兄在这种事上,还能给你出点力气呢!”我冷笑一声,朝君行健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君行健稍稍一愣,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容。
按照这几天他对我身份的猜测,我这个一直自称为‘来自国都越州的商贾子弟’的大哥,不仅远见卓识,而且身边的护卫如此强悍,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朝中显贵大臣的子弟,虽然几次言语试探都被我笑嘻嘻的敷衍过去,但是此刻见到我竟然主动说有能力解决布政司故意拖欠军银一事,就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不由得大喜。
“多谢大哥!”君行健抱拳一礼,也不管那小兵惊愕,直接就带着我们七八个人朝双河军镇的军议大殿“怒澜堂”而去。
……
“定国将军息怒!不是布政大人不给颜面,实在是府库支出太大,入不敷出啊!再加上这次国都传来谕旨,说要为太子扩建府邸,要求各地州府在下面一季内增加三成贡银……布政大人能给水军挤出七成军银,已经是力所能及了啊。”
还没进到内堂,我就在走廊里听到了一个尖细的、毫无恭敬可言的声音在怒澜堂中高声“叫屈”。
太子扩建府邸?谕旨各州府增加三成贡银?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摆明了有黑幕么!
仅仅一瞬间,我的灵魂就愤怒的燃烧起来,小宇宙到了爆发边缘……
不过环视了一圈身边一群小弟同样黑到死的脸色之后,我却是怒极而笑……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刚认的大哥,就是布政司使者嘴里说的要拿军银去扩建府邸的太子,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当场把我按在地上轮一顿……
“大哥你笑什么?”满脸怒容的君行健眼尖,看到我发笑,忍不住疑惑的问。
“我笑这为布政司大人胆子实在够大的,贪污克扣军银不算,竟然还敢拿我……我南乐太子来做挡箭牌……对了,双河镇的布政使是俞不欢吧?你知道他在朝中的后台是谁么?”我停下脚步,额头青筋直跳的问到。
“还不是那太子太傅秦丰!俞不欢曾经乃是秦丰的早年得意学生之一,因为做得一手好诗文中过状元,不但在京中士子之中颇有人望,而且善于阿谀经营,后来因为秦丰做了太子太傅,他更是得了太子一脉的利市,这才捞到双河镇的布政使……”君行健没好气的解释完,眉头拧得跟疙瘩似的。
秦丰?咱那刻板迂腐的师傅?他会允许自己的弟子干这种事?而且这俞不欢还自称是太子一脉的人?
可是我这当事人……我见过他么?我认识他么?
“好好好!原来是太傅的弟子,果然是个有底气的贪官!”我冷冷一笑,连说三个好字,搞得周围一群年轻人都愣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忽然有这种表现,不过不等他们接话,我就眯着眼睛继续补充到:“各位兄弟!要是你们信得过为兄,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只要看就行,千万不要插手!今天这桩事,咱这个做大哥,就替你们做主了!”
君行健等人齐齐额了一声,惊疑万分的看着我。
“对了!还有旁边的人!等下如果谁要出手阻止我,你们就替大哥我挡下……明白了没?!”我面带邪恶笑容,再一次嘱咐。
“明白!”一群年轻人呆呆的点头……
你妹的!搞贪污**竟然搞到军队里来!这文官当政,还真可以无法无天了?
你妈的!竟然还敢把克扣军银的理由推到谕旨上!这利欲熏心至此,竟然都敢假传圣旨了?
你奶奶的!还这么有思想的拉上本太子来替你们背黑锅?你这是笃定了我南乐重文轻武,军中将士不敢找朝廷申辩是吧?
你祖宗的!你们这帮渣滓,这是存心要祸害我南乐江山,颠覆本太子做个昏君的梦想是吧?!
“本太子今天要是不搞死你们,以后就不是一个好昏君!”我在心里怒吼一声,大踏步的朝怒澜堂里走去……
……
一行人进入堂中,立时就看到了站在堂下的那名白面无须的布政司使者。
这小子虽然双手拢在身前做下级状,但是脸上却无半点恭敬色彩,看到我们一群年轻人进入堂中不仅没有丝毫在意,而且还神情倨傲的扫了我们一眼,嘴角轻蔑的扬了一下,似乎在嘲笑我们这些人只会舞刀弄枪、永远不会有那些靠诗歌辞赋入仕的年轻人那么有前途似的。
“君将军,布政使大人的口信下官已经带到,如果将军没有吩咐的话,那恕下官就此告退了。”他扫了我们一眼之后,转过头似笑非笑的对着堂上的都指挥使君度山大声说到,倨傲无理的表情,清楚的说明他这小小使者完全没有把眼前军官武将们的怒气放在眼里。
想走?现在可不行!
一听到他现在就要离开,我马上就放弃了先前“先礼后兵”的计划,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朝堂上的君度山老将军微微一欠身算是打招呼之后,我就直接走到怒澜堂中那个趾高气扬的文官背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喂!白痴,知道我是谁么?”我对着他后脑勺怪叫一声。
“你是?”布政司的使者转过身傻乎乎的看着我,一时之间没从白痴的称呼中转过弯来。
“我是你大爷!”我大声回答,笑容可掬。
“我大爷?你……大胆狂徒,竟敢侮辱本官……”使者眉头皱了足足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我是在调戏他,顿时扯着嗓子怒吼起来。
只可惜他的聒噪只维持了零点几秒钟,就被接下来的非礼貌不和谐打击给秒杀了!
砰的一声!
一只白白净净但是体积不小的拳头砸在他的眼眶上,在大好的艳阳天给了他一个免费看满天星斗的好机会!
“嗯?大胆狂徒?!嗯?你怎么敢这么称呼你爷爷?!”狠狠一拳虽然砸得我手背发疼,但是并不代表我准备善罢甘休,跟着大骂一句之后,我像一个躁狂症发作的抑郁病人一样,呼啦一下就扑了上去,对着地上那个在几秒钟之前还一脸倨傲的使者一边辱骂,一边发疯似的狂殴!
叫你贪污!
叫你**!
叫你摆架子!
叫你狐假虎威!
叫你克扣军银!
叫你不长胡子!
叫你来军营装B!
叫你出门不看黄历!
叫你是只会写字不会武功!
……
噼里啪啦,哎呀妈呀……
眼看着布政司使者扑腾着手脚倒地乱嚎,怒澜堂里除了拳脚加身的声音和使者的惨叫之外,其余人一片安静。
嗯!不仅安静,而且彻底的、完全的、百分之两百的失神了……
在这一幕突发的暴力袭击事件面前,不管是先前得了我提醒的君行健等人,还是堂上这几天和我有数面之缘的双河水军都指挥使君度山老将军,以及一众第一次见识本太子威猛风范的水军军官,全部都傻眼了!
他们刚刚目视着我跟着君行健这几个军二代进来,本来就有点疑惑我这个身穿士子服饰的“非军事人员”来怒澜堂干啥,此刻乍然看到我毫无预兆的突然跳上去暴打布政司的使者,就算不想呆掉都不行……
虽然在在场的众多军官心里,早就生出过无数次暴打布政司使者的念头,但是今天亲眼见到这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的一幕发生,他们还是彻底石化了!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凶残的场面,实在是太解气、太给力、太……离谱了!
一个不知身份的年轻人,竟然突兀的跑到怒澜堂,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把他们心中的梦想毫无征兆的给付诸了实施——这种意外获得的爽感,估计也只有那些被强人掳入路边草丛的尼姑才能体会了!
于是,在我足足殴打了那倒霉使者三分钟,直到喘着粗气站直身子的时候,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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