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时候,冷少辰就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就算是脆弱的想哭,他也会忍着,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脸上的一丁点的表情。
想到小小的身子,里边却藏了那么大的负担,童若难受的咬住了嘴唇。
那时候的冷少辰,是如何承受过来的?
那双小小的肩膀,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阿泰的父母悄悄帮着他又怎么样?毕竟不是亲的,是冷拓森的手下,就是帮衬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始终有所顾忌。
再说亲的又怎么样,冷拓森和靳夫人还不照样是冷少辰的亲生父母,可是有哪一个可管过他?
“靳夫人她……她可曾找过辰吗?哪怕是悄悄的。”童若红着眼问道。
是啊,哪怕是悄悄的,那至少说明,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忘记他,还在关心着他。
有可能……有可能靳夫人只是碍于冷拓森而无法接近冷少辰呢?
哪怕她能付出那么一点点的关心,童若都能觉得好受点,心里不那么堵得慌。
童若现在胸口堵得,简直都喘不过气来了。
“没有。”阿泰说道,“就是因为二十五年来,那个女人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辰少,没有试图以任何方法来打听辰少的消息,所以辰少才会那么恨她。”
“嫂子你也知道,老家主不让靳夫人来看辰少,可也不会管辰少的死活,如果靳夫人真有心,托人找渠道来了解辰少的生活,他过的是不是好,其实并不难。”阿泰说道,“而且关于辰少周围的动静,我一直都在注意着,可是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女人根本就当辰少是死的,她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一样。”
“她做的可真是绝,把过去不堪的生活抛弃,连带着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了。”阿泰嘲讽的冷笑。
童若紧握的双拳紧了又紧,嘴唇都恨的发抖,即使指甲剪得很短,可仍然深深的陷入了肉里,留下一道道深红的痕。
“辰少有一天终于忍不住跑去问老家主,老家主当然不会向他隐瞒,没有添油加醋,可是事实本身就是残酷的。”阿泰说道,“由老家主亲自说的事实,就更加残酷。”
“事情既然说开了,那么就没必要再遮着掩着,老家主看到辰少的训练成绩,似乎觉得他可堪培养,为了让辰少成为他合格的棋子,就不断地刺激着辰少。”阿泰苦涩的撇唇,“对辰少最好的刺激,就是靳夫人。老家主时不时的拿难听的话刺激辰少,每次都是跟靳夫人有关。平时周围的人在老家主的受益下,侮辱辰少的话更是肆无忌惮。”
“辰少知道他们的用意,可是他不在意,如果仇恨能让他变强,他便受着。”阿泰说道,“一直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因为大少和二少实在不是辰少的对手,而老家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情总是反复,无奈之下才让辰少坐上代理家主的位置。”
“二十五年的积累,辰少一直在悄悄地削弱大少和二少的权力,积蓄力量将老家主彻底赶下台。”阿泰说道,“我们部署了很久,再差几个月就成了,没想到老家主却在这个时候知道了你的存在。”
“那天的枪击,其实就是老家主对嫂子你的警告。如果辰少不和你分手,下次他要的就是你的命。”阿泰说道,“老家主一直想和靳家联姻,借由靳家在政府的影响力把冷家放到台面上。”
“而且靳思瑗的干爹是京城的军区领导,在中央也是有个位置在的,老家主真正看重的是这一点。”阿泰说道,“就算她干爹不能真正给冷家什么便利,可是有靳思瑗那一层关系在,以后办事总是要方便一些的。”
“这些日子,辰就是为了这事在忙吗?”童若很聪明,阿泰不必说的太明白,她便能猜出来了。
如果不是冷拓森,谁有那个能耐把冷少辰弄得那么紧张,那么累。
“是的。”阿泰也不瞒她,既然要说开了,那索性都说出来,正好也让童若知道知道,冷少辰为了她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刚才说了,为了对付老家主,我们准备了整整三年,就差几个月就完全好了。对付老家主必须要完全的准备,才能将胜率提升到六成,可是老家主突然的对你下手,辰少不得不将对付老家主的时间提前,目前,时机很不好。”阿泰说道。
“为了警告老家主,不让他轻举妄动伤害了你,辰少将搜集的对付二少的证据也赔了进去,把二少送进警局,让他别再这种非常时刻捣乱。”阿泰说道。“这事似乎惹怒了老家主,这阵子他的动作也大了起来,辰少一方面要和他对抗,一方面还要顾着你的安全。”
童若眼皮垂了垂,所以,冷少辰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脸上的疲态越来越重。
烟不知不觉的又燃烧完了,烧到了过滤嘴,阿泰拾起烟蒂捻灭它,算算时间,冷少辰也该洗完澡了,阿泰便站起来说:“嫂子,好好对辰少,他真的不容易,难得对人掏心掏肺……”
童若也站起来,一时间吸收太多,整个身子都沉沉的。
她点点头:“我会的。”
阿泰点点头:“那我走了。”
送走了阿泰,童若转身上楼,她听阿泰说冷拓森要要她的命时,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好像这条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一心只是记挂着冷少辰,想着他遭遇的一切,想着他为了她提前和冷拓森翻脸,想着他现在时刻都有危险。
她的心现在只为他疼着,似乎只要他好,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推开卧室的房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床依然平整,只是在床沿,胡乱的搭叠着冷少辰的衣服。
童若皱皱眉,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洗完澡吗?
替他把衣服收一收,叠好了送到洗衣间,让赵玲拿去干洗。
他的那些衣服都矜贵的不得了,根本就不能水洗,而且这男人每天都要换,光是送到干洗店的洗衣费,那都比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浴室里也没有什么水声,要不是里边亮着灯,模模糊糊的有那么点人得虚影,童若真怀疑冷少辰是不是早就走了。
她打开门,声音很轻,透着轻薄的白色热气,整间浴室被蒙上了一层白,朦朦胧胧的看着很不真实。
透着白热的烟雾,隐隐的看到浴缸边上横出一条胳膊来,懒散的架在浴缸的边上,耷拉在外面。
童若走过去一看,冷少辰竟泡在水里睡着了,眼下的黑影带着深深地疲惫,就连睡着觉,眉宇间的褶皱也没有松开,凝成了一个川字。
童若试试水温,幸亏因为浴室是封闭的,被热气温着,水温也没下降多少,还是暖烘烘的,否则冷少辰在这么累的情况下再着了凉,就算身体底子再好也得病趴下。
就是因为水温太舒适了,冷少辰泡在里面浑身放松下来,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被热水给蒸的张了开来,舒服的不得了,这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童若蹲下,目光与冷少辰的脸持平,听到他的呼吸又沉又稳,可见他有多累。
不用用手碰,都能看到他肩膀上紧绷的肌肉,整个肩膀都僵硬着,疲劳过度的状态,更能看出他现在的神经有多么紧绷。
这个男人就连睡觉都不能做到完全放松,童若咬着牙,眼圈受不住的泛红,不只是心疼他这些日子的负担。
她不知道,以往熟睡的夜里,被他拥在怀里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如现在这般紧张?
长年积累下来的习惯,让他一直处于危险当中,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放松过。
手不自觉地抬起,柔软的指腹抚上他的眉心,轻轻地揉着,想将眉心那抹川字给抚平了。
可是他眉头拧的那么紧,无论童若怎么揉,冷少辰依旧皱着眉。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冷少辰眉头又紧了紧,睫毛轻轻颤着,慢慢的睁开眼,开眼便看到了童若眼圈泛红的小脸,就和刚哭过似的。
她一难受,就爱咬着唇,咬的有多紧,就说明她有多难受。
现在她那牙齿使劲的就和要把嘴唇咬下一块肉来似的,牙齿周围的唇被咬出了一圈的白,一点血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