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唯恐保姆拦他,径直走进了客厅,他把东西放在沙发旁边,保姆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彭长宜接过水杯,没敢坐下,而是满脸带笑的看着保姆说:“阿姨,我是亢州的,麻烦你跟翟书记说一下,我是来党校参加学习的,今天翟书记刚给我们讲了课。”
保姆点点,随后解下了腰间的围裙,上楼了。
不大一会,保姆跟着一位身材不高,但长相温和的中年妇女下了楼,想必这位就是翟夫人了。
彭长宜连忙冲他微笑,说道:“阿姨好。”
翟夫人说道:“坐吧,老翟一会就下来。”
翟夫人坐在彭长宜的对面,就给彭长宜剥桔子,彭长宜接过她剥的桔子,捧在手里,没有吃。
翟夫人是典型的南方人,短发,微胖,尽管快五十岁了,但是皮肤保养的很好,要想讨得领导开心,夫人也是一道关,想到这里,彭长宜就说:“我是不是叫错了,不该跟您叫阿姨,您这么年轻?”
夫人果然笑了,说道:“呵呵,你没叫错,我快五十了。”
“不像,真的不像。”
翟夫人笑着说:“可能南方人比北方人长得显年轻,同事们也这样说。”
“是啊是啊,曾国潘就曾说过南方女子多灵秀、柔顺,易于相处,性格好,这性格好的人天生就少是非,就心态好,人就不易老。”
“呵呵,你真会说话。”
彭长宜心想,我什么时候练就一副巧舌如簧的功夫,居然这么会恭维一个女人了?不过翟夫人的确是个性情温顺的人,她浅浅的笑着,眉梢和眼角都跟着一起笑。
彭长宜早就听说,翟夫人在党史办工作,平时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也的确很少有是非,所以彭长宜说的这几话,也是有的放矢才这么说的。
这时,翟炳德从楼上下来,他走到楼梯半截时,就打量着彭长宜。彭长宜赶紧起身,手里还拿着没吃的几瓣桔子。
翟炳德坐在正坐的沙发上,看了彭长宜一眼,说:“你是亢州的?”
彭长宜说:“是的,我是来党校学习的。今天您不是刚刚给我们讲完课吗?”
翟炳德兼着锦安党校校长,也可能是惯例,每次党校开班,第一课都是他讲。听彭长宜这样说,他点点头,说:“你就是亢州的彭长宜?”
彭长宜的手心里就有汗出来了,他心里紧张极了,这个翟炳德,看着可比课堂上和电视上严肃多了。
“是的。”
“市长助理,负责清理整顿的总指挥?”
“是的。”
“原来在亢州组织部呆过?”
“是的。”
“跟着王家栋干过。”
“对。”彭长宜坚定的说道。他知道因为樊文良的关系,翟炳德对王家栋也不太感兴趣。
“王家栋的学生?”翟炳德随口说道。
彭长宜似乎从他这句话和语气中,听出了点什么,他反而不紧张了,内心镇定了下来,他很想说都是党的学生,但毕竟对翟炳德还是有些敬畏的。
尽管内心多么的不屈,说话还是要注意,就不软不硬的说道:“呵呵,我现在是党校的学生。”
彭长宜这话说的很艺术,党校的学生,党的学生,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翟炳德的学生,因为翟炳德是党校校长。
翟炳德根本没想到彭长宜会这么回答他,他略微有些吃惊,扭头看着他,居然半天没说话。
彭长宜觉得自己该走了,他站起来,把自己带的两样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道:“翟书记,这是我们的大棚西瓜,今年是第二年种,我带来几个,请您品尝一下。这个是我老家的特产,酱驴肉,都是土特产,不成敬意。”
翟炳德看着眼前的东西说道:“谢谢,你们的西瓜我去年就吃到了,是你们市长送的。”
彭长宜说:“今年和去年又有所不同,今年的品种增加了甜度和沙度,口感应该比去年的品种好些,您尝尝就知道了。”
翟炳德似乎并不想让他马上走,就说道:“好,谢谢你,你是禹水县的老家?”
“是的。”彭长宜答道。
“难怪,禹水的驴肉很有名啊。”
彭长宜说:“是,这是我大哥养的驴,所以您放心吃,喂的饲料不含任何的添加剂。”
彭长宜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放松心情,也是为了给自己送礼找到更充足的借口,其实,他大哥根本就没养驴,但是这些驴肉的确是老家做的最好的一份。
翟炳德点点头,又说道:“坐几分钟,别急着走。”
彭长宜一听,自己哪是急着走啊,还不是他刚才用那样一种语气说到王家栋,眼下,市委书记说让自己坐几分钟再走,别说是几分钟,就是几个小时彭长宜都是求之不得呢,他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翟书记说:“你们那里的清理取缔土法熬油是你牵头干的?”
“最早是魏市长,后来魏市长被他们打伤,住进了医院,市里才让我牵头搞这项工作。”
翟炳德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王家栋当初是反对你上来的。”
彭长宜笑了,说:“是啊,部长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怕我干砸了,拖了全市的后腿。”
“哦?”翟炳德看着彭长宜,目光里就有了几分欣赏,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北城搞过几次这样的硬性工作,尽管范围小,但套数和工作性质是一样的,心里也不是一点底都没有,既然领导让干就干呗,有市委市政府做后盾,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再说了,江市长还连着两个晚上带人出去查抄熬油窝点呢,我算什么。”
翟炳德说:“你在北城干的不错,我听你们市领导介绍过你。对付这些硬性工作很有一套。”
彭长宜想,翟书记听说过自己应该是江帆告诉他的,他就嘿嘿的笑了几声。
“魏市长都被打伤住院,你就不怕被打?”
彭长宜笑笑,他腼腆的说道:“我已经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