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香儿抬眸触及到苏晓珂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心里突地一颤，连忙低下头有些惊慌地问道：“方才奴婢走了神，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不会。”苏晓珂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刚才既然说了，那你就跟我一道出去吧，有些事我总得告诉你，然后我会找人送你去潮州。”

“小姐！”香儿听到苏晓珂的话，一时间有些激动，立刻扬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连忙低下头，怯弱地说道：“我能不能再陪夫人几日？”

“好。”苏晓珂若有所思地看着香儿，突然觉得这人似乎不单纯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反而更多的像是冲着林纾来的吧？

既然她非得要求留在林纾身边，那自己何必横加阻拦？

“娘，那你先让香儿和王曼陪你去客房收拾下吧？”苏晓珂转头对林纾说道：“咱们待会就启程，所以东西肯定要先收拾好。”

“好。”林纾点点头，心情颇好地拉着香儿和王曼往外走。

王曼回头跟苏晓珂对视了一眼，眸中满是笑意，很显然对于苏晓珂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非常感兴趣，若不是这会不方便，她说不定已经开始缠着苏晓珂问她的打算了。

“你觉得那个香儿不妥？”廖奶奶见人都走了，这才开口问道：“珂儿，你才刚回来，会不会是因为受了曼儿的影响？”

“外祖母，你觉得我是那种能轻易受人影响的人吗？”苏晓珂听到廖奶奶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走到廖奶奶身边坐下来才说道：“我听曼儿说，这段时日多亏外祖母让薛妈妈盯着那个香儿，不然我娘说不定就要被骗了。”

“小姐，老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其实还是夫人在意小姐，所以在小姐的事情上素来警惕。”薛妈妈站在廖奶奶身边，听到苏晓珂这么说，连忙开口道：“只是那香儿好像一直把王小姐误认为姑娘，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挑拨王小姐和夫人的感情。”

“她不是误认为，是因为大家都说曼儿是我啊！”苏晓珂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廖奶奶说道：“外祖母，你看，这还没进京城呢，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出海可还顺利？”廖奶奶当初就是从京城离开的，又如何不知道这风平浪静之下藏着多少阴谋，但是看苏晓珂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当下愈发觉得当初她没看错人。

“还算是顺利吧！”苏晓珂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碰到了水傀王，外祖母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东西，它……”

“你遇到了水傀王？”令苏晓珂没有想到的是，廖奶奶在听到苏晓珂说这番话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问道：“可有林家后人的线索？”

“外祖母，怎么你也知道林家后人吗？”苏晓珂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廖奶奶，忍不住开口问道：“外祖母是从何处得知这个事情的？”

“唉……”廖奶奶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当下叹了口气，示意薛妈妈出去守着，随后才说道：“其实当初我们一家在逃亡的时候出了事，本来在海上以为这一次凶多吉少，可没想到被人所救，当时我们千恩万谢，问了很多遍那女子才说她姓林，还指点我们去苏家村。”

“外祖母，你的意思是当初有人指点你们去苏家村？”苏晓珂听到廖奶奶这么说，不禁皱起眉头，颇为不解得问道：“这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她为何要让外祖母你们去苏家村落脚呢？”

“我们也不清楚，可那女子只说只要我们去苏家村，自然会遇到能帮我们报仇的人。”廖奶奶看着苏晓珂，沉声道：“但是我们到了苏家村以后，大郎没多久就过世了，只剩下我和宇辰两个人，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那人不过是哄骗我们而已。”

“可是后来，外祖母你遇到了我们。”苏晓珂眯起眼睛，颇为费解地说道：“可是外祖母你那个时候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原因才跟我们相处的，难道外祖母那个时候不担心会错过能帮你们报仇的人吗？”

“那个时候我已经心灰意冷，不想那么多了。”廖奶奶感慨地说道：“我只想让宇辰有个安稳的生活，可是现在才发现，似乎从一开始，这些事就已经注定了，或者说从我愿意接纳你们的那一刻开始，就是那女子说的必然。”

“外祖母，为何这些事你以前没有告诉我？”苏晓珂并没有怪廖奶奶的意思，她也没有怀疑廖奶奶对待她们就是另有所图，如果不是今日提及水傀王，恐怕廖奶奶还不会说这些话。

“因为你说你遇到了水傀王。”廖奶奶握住苏晓珂的手，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除掉了水傀王对吗？”

“是。”苏晓珂并没有隐瞒廖奶奶，毕竟这个世上她最为亲近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那就对了。”廖奶奶拍了拍苏晓珂的后手，一字一顿地叮嘱道：“珂儿，当初那个女子说过，我遇到的那个人有一日会除掉水傀王，其实她也是林家的后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外祖母，其实对付水傀王这件事我也是误打误撞，就这么肯定我是林家的后人，未免太过草率了。”苏晓珂先前还能找理由说服自己跟林家没关系，结果没想到转眼间廖奶奶就跟她说了这些，所以她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珂儿，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廖奶奶似乎察觉到了苏晓珂的抵触，当下摇摇头，低声道：“但是你记住，这件事若是别人问起，你千万不可再提及，除非有一日迫不得己，所以你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对于我来说，也是件安心的事情。”

“外祖母……”苏晓珂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她以为廖奶奶说这些是为了让她帮廖家报仇的，结果没想到廖奶奶竟然会这么叮嘱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珂儿，即便廖家有天大的仇恨，那也是宇辰要去背负的东西，就算宇辰有一日跟我说他不想报仇了，我也会支持他，因为逝者已逝，生者最紧要的就是好好活着。”

廖奶奶慈爱地看着苏晓珂，平静地说道：“同样的，不管是你是不是什么林家的后人，只要你活的开开心心，那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如果承认那个身份会给你带来很多后患，那我宁愿你这一世都不必去正视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外祖母。”苏晓珂的心里划过莫名的感动，她以前见过最多的自然就是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者事，可是廖奶奶始终都看的十分透彻。

她就好像一位人生的智者，在经历过那么多痛苦与磨难之后，不仅没有对生活产生怨恨，反而看得愈发开阔，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吧？

……

一行人启程的时候，一直跟在林纾身边的香儿直接被安排到了后头的马车里去，没等香儿眼泪巴巴地看向林纾，苏晓珂就已经让王曼负责林纾先行上了马车。

而她自己反而带着拂冬和敛秋跟香儿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马车是靳慕冥特意为苏晓珂准备的，所以等到敛秋一边给苏晓珂倒查一边笑着说道：“王爷还是心疼小姐。”

“是啊，方才还买了不少小玩意，我倒是不知道这个小镇子上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苏晓珂摆弄着手里的那些饰品，笑着说道：“你们俩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拿去。”

“都是王爷买给小姐的，这心意怎么能送人呢？”没等拂冬和敛秋回话，一直在角落里的香儿就弱弱地开口了，“小姐，夫人其实很担心小姐对王爷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毕竟这世上想要嫁给王爷的人太多了。”

“我娘担心我的话，自然会跟我说，怎么还需要你提醒我么？”苏晓珂淡淡地扫了香儿一眼，托着下巴问道：“我听说你是家里人遇到了山匪，就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是，小姐。”被苏晓珂噎了一下，香儿也不敢多言，听到她又问起自己的身世，忍不住说道：“小姐先前问过奴婢了。”

“放肆，主子问你几句话，你就好好应着，哪里那么多问题？”拂冬侧头，冷声斥责道：“夫人身边的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小姐说了，不会让我为奴的。”香儿大概是看出来苏晓珂似乎并无意要对付她，以为她只是换了种方式来针对自己，自然就觉得也许是苏晓珂身边的人给她出了主意，所以她才会不跟自己吵闹了，当下挺直腰板说道：“所以，夫人说我不用守着那些规矩。”

“看来，你对于自己的处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苏晓珂听到香儿反驳，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身份一早就被我们所熟知，所以才会看着你演戏，你现在会不会觉得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