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赌坊。
刘三棒从医馆包扎好伤口就过来,本想大杀四方去去被咬的晦气,却一口气输掉一贯银子,顿时没了赌兴,搂着一个小娘子上二楼。
正行云雨之事,听到楼下传来喊杀声,刘三棒套上袍子就匆匆下楼,一边喝道:“谁敢到老子地盘来闹事,不想活了。”
等冲到楼下一看,看场子的十几名棒子会成员已经倒下,赌客席卷了台面上的银子正往外面冲,一帮陌生人严正以待,为首之人目光冷厉,看着眼生,冷着脸喝道:“敢到我棒子会地盘来闹事,好胆,有种报上名来。”
来的正是王虎,反问道:“你就是刘三棒?”
“正是你小爷我。”
“是你就对了。”王虎忽然动了,如一头凶悍的猛兽。
刘三棒从王虎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气势,这股气势绝不是混道上的人该有的,更像是军中悍将,心中一慌,转身就跑,但腿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哪里快得过扑杀上来的王虎?
“杀!”
一声怒吼,声势骇人。
狂暴的铁拳如流星一般直奔脑袋,吓得刘三棒赶紧蹲下躲避,王虎早有算计,一个膝撞狠狠顶上去,正中刘三棒脸上,鼻子被撞塌,鲜血涌出来。
“啊!”刘三棒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王虎一脚狠狠踹过去。
“咔嚓!”
一道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刘三棒感觉到胸口起码三根肋骨断裂,传来一阵巨大的刺痛,只感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王虎飞起一脚将刘三棒提到一名兄弟脚下,喝道:“把人绑起来带走,其他人打扫现场,将银子全部带上,算是赔偿款。”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没多久,众人离开赌坊,随行还有一众看场子的棒子会成员,十几个大包裹,晕死过去的刘三棒被冷水泼醒,老老实实地跟着往前,脸色惨白如纸,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回到县衙,罗武也已回来,正在等候,见抓到了刘三棒心中大定。
县令马周也在等候,凶手到了直接升堂问案。
有周老大这个苦主在,刘三棒无法抵赖,只能承认罪过,但不肯交代背后指使之人,直说自己一时贪念,无人指使。
罗武见这样下去不行,丢个马周一个稍等的眼神,来到刘三棒身边低声说道:“你想揽下所有过错,好让背后之人照顾你家人一二?而供出幕后指使者,你全家都要跟着受灾,是不是?”
“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刘三棒反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庄户的菜都是供给汉王,你打了他们,就是打汉王的脸,如果你揽下所有罪责,不供出背后主谋,老子也会弄死你全家,保证一个不留,如果供出主谋,老子把他们弄死,你肯定活不成,但你家人能活,确定要搭上全家人性命替背后之人受罚?”
“汉王,怎么可能?”刘三棒脸色大变,还真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
很快,刘三棒想到了什么,大怒:“好啊,我说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又不是手底下没人,原来是怕汉王,拿老子当刀使。”
“别废话,招不招?”罗武催问道。
“招,我招,他们不仁,别怪老子不义。”
刘三棒愤恨地说道,将情况全撂了,百货阁惹不起,但汉王更惹不起,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问道:“这位大人,小的不想死,可有活命几乎,做什么都行。”
“杀人偿命,你就别想了,看在供词的份上,只要你接下来继续配合,老子说到做到,绝不动你家人,但百货阁那边就未必了,看你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他们不死,肯定会杀我全家泄愤,只有他们是,我家人才能活。”刘三棒赶紧说道。
“果然是个聪明人。”罗武满意地点头,看向马周。
马周会意地点头,对两名捕头喝道:“你俩带队,把负责采购的管事抓来。”
“喏!”两人郑重抱拳,匆匆去了。
罗武丢给王虎一个眼神。
王虎也会意地点头,带着一些人跟上去帮忙。
拿到凶手刘三棒的证词还不够,刘三棒被人带下去关押,跟着刘三棒去过周老汉家的其他人被一一提过来询问,签字画押。
没多久,捕快和王虎匆匆过来,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张捕头羞愧地说道:“大人,卑职等人赶到采购管事家中时,对方已经服毒而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可能是畏罪自杀,也可能是被熟悉的人毒杀。”
“是了?”马周和罗武几乎同时说道。
人一死,线索将算是断了。
而刘三棒平时只和采购管事对接,更高层没接触过,无法往上攀咬出更多人,马周看向罗武,一脸为难。
罗武想了想,示意王虎先回秦家庄,将情况如实并禀告上去,等候处置。
几乎同时,甘露殿内。
李二听到来报的魏征说明情况后脸色微变,一个棒子会当然不会放在眼中,但百货阁不同,背后牵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
帝王之术讲究的是制衡,而不是让一方独大,汉王的势力和名望已经够大,继续壮大下去会影响皇权,但明着打压肯定不行,前车之鉴,打压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也不行,会让汉王权势更大。
一时之间,李二有些迷茫了——到底谁才是一国主宰?
魏征可不管这么多,继续说道:“圣上,臣弹劾南衙司胡乱行事……”
“等一下。”
李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更重要的事,南衙司由晋王暂领,晋王想干什么?难不成等不及想抢自己位置了?
还是说晋王并不知情,是下面人私自行为,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晋王无能力掌控南衙司,南衙司要是有不轨之举,自己小命岂不是要没?
想到这儿李二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喝道:“来人!”
“圣上!”王德急匆匆进来。
“叫李治滚过来。”李二怒声吼道,气坏了。
王德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急匆匆去了。
李二看向魏征,仔细询问细节,谁带的兵,带了多少人,等等,得知上千人出动时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上千人说调动就调动,要是攻打宫城?
越想,李二越怕,不由得想起程咬金的好来。
程咬金掌管南衙司时从未出错过,高枕无忧,而今交道晋王手上,居然出现这么大事,如果不是因为百货阁而暴露,岂不是还蒙在鼓里?
等了一会儿,晋王李治匆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臣见过晋王!”魏征依着规矩行礼。
“魏大人有礼了。”李治还礼,旋即看向李二:“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南衙司出动上千人,理由是平乱,这事你知道?”李二沉声问道,上来就开门见,目光犀利如炬,紧紧盯着李治。
李治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说道:“父皇所言何事,儿臣并不知情?今天一早儿臣就去了国子监,刚回来。”
李二看出李治确实不像知情,心中稍定,只要不是家门不幸,李治迫不及待抢自己位置就好,追问道:“南衙司由你兼领,一句不知情说不过去。”
李治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李治看出蹊跷,喝问道:“还不如实招来?”
“父皇,儿臣……”
李治欲言又止,看到李二刀子一般眼睛,知道蒙混不过去,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皇,儿臣最近学业太重,忙不过来,加上年幼,经验不足,又不知兵,便将南衙司事务委托妻舅柳奭(shi)代为处理一二,只是暂时代理日常事务,重大事务并没有委托,而且,柳奭做过中书舍人,还做过兵部侍郎,又是家人,用着放心,所以就……”
“所以就将整个南衙司交给他掌管了?那要不要将你的晋王府也交给他掌管?”李二勃然大怒,那可是几万精锐士卒组成的南衙司,是凶器,冲上去就是一脚将李治踹翻在地,愤恨地说道:“你太让朕失望了,南衙司是什么地方,岂能委托他人?”
说完,李二火气更大,冲上去又要打。
魏征赶紧拦住,劝慰道:“圣上,晋王仁厚,错信他人,无心之失,就……”
“魏老黑,给我闪一边去,这是仁厚吗?这是没脑子。”李二越说越气,又是一脚踹过去。
李治不敢闪躲,硬生生地受了一脚。
魏征老胳膊老腿,又是文臣,哪里拦得住李二,但脑子转的快,赶紧提醒道:“圣上不觉得奇怪吗?晋王为何忽然学业繁重?”
一席话宛如惊雷。
还想动手的李二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