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每次来到这府邸居住的地方,之前服侍武慕秋的那两个侍女已经过来了。
她们是这府邸里专门伺候秦栀的,每次她过来,她们两个必然会过来贴身服侍。
在一楼的客厅里坐下,秦栀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头,随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元昶琋。
元极单手拿着茶杯走了过来,在秦栀身边坐下,他一边将茶杯直接递到了她的嘴边,示意她喝一口。
低头,秦栀顺势喝了一口,转眼看向他,随后便笑了,“我没事,就是想的有点多,头有些疼而已。”
“不想说便不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又何必去想,何必去说。”元极转手将茶杯放下,一边看着她,她这两天受的刺激有点大,思虑过多,导致状态也不是很好。
微微噘嘴,秦栀身体朝着他歪斜,他也同时抬起手臂将她揽住。
两个人可以说是旁若无人,元昶琋坐在对面看到一切,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习惯性的为老不尊,他也是习惯性的视而不见了。
在元极的身上靠了一会儿,秦栀才缓缓开口,“小花的母亲来历可以说是很神秘了,但她到底来自何处,其实根本没必要深究,你知道与否也是可有可无。你只要知道,她母亲不是个坏人,来到大魏也实属无奈,她一直很想回家,但回不去。幸运的是,她遇到了程小云,待她很好,深爱于她。后来因为西棠的一些人贪心不足吧,程夫人身中奇毒,最后程小云带她躲到了崎山的雪山深处。也真是奇怪了,他们到底躲在哪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找到。”
元昶琋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其实他看得出秦栀应当是不想说太多,只是挑拣一些她能说的告诉他。
“直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程夫人都很期盼能够回家,这也是她此生的心结。程小云深爱她,也知道她的愿望,但根本就没有法子。最后,程夫人实在撑不住了,她希望自己死后灵魂可以回家,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看也好。此生遗憾之事,我看着也觉得心里难过。这些事,你也没必要说给小花听,实在是影响心情。”说完,秦栀也叹了口气,精疲力竭。
元昶琋点点头,站起身,朝着他们拱手作揖,“儿子退下了。”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离开,秦栀摇了摇头,随后坐直身体,“这小子真难缠,磨叽起来也是没完没了。我若是不摆出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他肯定不会走。”
元极很无言,看着身边那个人,“转眼就变好了,我都被你骗了。”
“头疼是真头疼,因为心情不好。不过,我也不是自虐的人,即便要虐,也是虐你呀。”歪着身子撞了他一下,自诩十分有道理,人就得这么过才开心。
元极也不反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有个和你一样的人,却来的快走的也快,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
“是啊。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都遇到了个如意郎君。程小云还真是深情,阿秋觉得自己要活不成了,他就把慢性毒药吃了,这种决绝也不是谁都有的。难怪有句话叫做情深不寿,意义在此。”生无可恋,便觉得活着也是浪费,还不如陪同心爱的人一同死去。
“还说自己不会自虐,你眼下不就是在虐待自己?那是他们夫妻的事儿,自己做了选择,谁也无法阻拦。”元极微微摇头,其实他对程小云的做法是理解的。
“我没有在虐待自己,但仍旧觉得可惜就是了。这阿秋之前所在的城市和我所在的城市属于南北两端,可比大魏从北到南的距离长得多。她那时试探过很多法子,觉得自己能回去,但都失败了。幸好我没试过她那些法子,都是玩命儿的。”秦栀哼了哼,阿秋还是很有想法的,也特别想回去。即便后来,她得到了程小云,也依旧忘不掉那个世界,还是想回去。
她理解阿秋这种想法,在这里没有归属感,一切都那么落后,任是谁都无法接受。
最初她自己也理解不了,只不过自己能给自己心理建设,最后甚至是催眠,之后也就接受了。
“你也在想这事儿?”元极扬起入鬓的眉,很不想听到她说这种话。
“那倒是没有,已经不想了。唉,算了,越想头越疼。走吧,咱们去休息。明日进宫,应对之法你想好了么?你总是不会想和公冶峥做亲家吧?”站起身,秦栀拉着元极的手往楼上走,一边问道。
“他那般一个小人,能养出什么样儿的好闺女来。”元极冷声,无所不用其极的讽刺。
秦栀翘了翘唇角,“不愿意就算了,干嘛攻击人家的孩子?没准儿人家的女儿就特别优秀呢?貌美如花,又端庄博学。”
“你的说法纯粹是自欺欺人,骨子里的坏,怎么能改的掉?”元极不屑,就算公冶峥他的女儿好到天上有地下无,在他看来也是一文不值。
“好,那你说明日怎么办?皇上明显不太想接受宸儿和此事扯上关系,推给琋儿是最好的选择。”秦栀摇了摇头,西棠这番示好,却并不合元卫的意。
“很简单,明日给你儿子订婚就是了。”元极却并不担忧,他不想和西棠扯上半点儿沾亲带故的联系,谁也别想强迫他。他可以退步,但这退步得是自己愿意,若他人强迫,那么结果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秦栀直接笑出声,“还真是简单粗暴。也好,反正小花这姑娘我喜欢。家里基因好,到时生出的孩子也不会丑,我喜欢漂亮的孩子。”
“你想的更长远。记得十几年前你就相中了人家,结果武夫人并不想理会你。谁想到你儿子去北方走一趟,就把人带回来了,可是合你的意了吧。”这缘分,也真是玄妙,根本无处找出端倪来,忽然之间就又缠绕到一起了。
“武夫人担心自己的师兄,可以理解,毕竟我就算当着她面说自己是好人,她也不会相信。虽最后没有见到程夫人,有些遗憾,但如今想想其实也还好,可能她也并不想他人打扰吧。”坐到床上,秦栀叹了口气,一边抬起双腿。
元极蹲下身体,抬手将她的靴子脱了下来,然后一手捏住她的两条腿,挪到了床上去。
“订婚呢?也好,武将军的身份地位也是不错的。除了十几年前犯过错,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尽忠职守。好,既然如此,那么明日就向皇上报备此事吧。至于西棠公主,随便他怎么处理。”反正她也不是很想和要元昶琋和西棠扯上什么关系,不是好事。
“正是如此,也算个较好的人选。”元极在她身边坐下,才开始脱自己的靴子。
“那就看你的了。正好明日也将小花带进宫里,要皇上瞧瞧,咱们大魏的姑娘随便挑出一个来,都不比西棠的公主差,说不准更好呢。”也不知公冶峥的女儿是什么模样。年纪应当也不大,十四五的样子,他也是属于晚婚晚育那一类的了。
元极没有言语,只是拽着她躺下了,反正他主意已定,与西棠联姻之事,别想落在自家的头上。
这边已经休息了,那边武慕秋则还坐在大厅里。元昶琋离开后,便回来了。
“他们已经休息了。”看着他走进来,武慕秋叹口气,随后笑道。
“嗯,毕竟年纪大了,长途跋涉会疲累也在所难免。”元昶琋在她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她还在摆弄的盒子,他相信那里面还有更多的秘密,自己的母亲应该都弄清楚了,但是她却不肯全部都说出来。其实这也让他觉得很奇怪,想探究更多,但母亲显然不会再多说了。
“年纪大么?我不觉得。你和世子爷长得好像啊,不过你笑起来倒是和世子妃又很像。这便是集二人长处于一体吧,你真幸运。”而且,他父母人真的很不错,看不出一点的架子来,根本不像身份高贵的人。这有权有势的人武慕秋也不是没见过,大多鼻子长到了眼睛上去,不可一世。
“又被我的美色迷住了?”元昶琋微微歪头看着她,她当着他父母的面说他很美会迷的人迷失心智这事儿他可记得呢。真是出乎意料,居然敢说这种话,无比诚实。
说起这个,武慕秋也不由得几分脸红,“我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我若是说了假话,就会被世子妃看穿。”
“这个感觉倒是很准,你若说假话,她肯定能看出来。很好,很勇敢,比我想象的要胆大的多。看来,人真的会被美色迷失心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元昶琋一边轻叹道。
无言,她打开他的手,随后将那盒子拿起来,“这个待我明年再去龙岭祭奠时再带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也不想拿走,就永远放在那儿吧。”
“好。”看着那盒子,元昶琋也暗暗的叹了口气,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而知道了秘密的那个人也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里面究竟记录了一些什么。
来到这府邸,元极与秦栀便没有再出去过,而且在府里也很安静,一直都在他们休息的地方。
武慕秋和元昶琋回了住处,今早还在服侍的那两个侍女不见了,她很快就明白是去照顾世子妃了。
“你这府里,不会只有那两个侍女是专门服侍主子的吧?”今日在府中转悠就只有那两个侍女跟着,而随着世子爷夫妻到来之后她们俩就不见了。其他的侍女好像根本不往这边走似得,难不成这边被下了诅咒不成?
“那是在宫中调教过的侍女,是专门被分发到这里服侍我母亲的。其他的侍女是粗使,管家临时买来的。怎么,需要侍女来为你做什么?如果不是很私密的事情,我也可以效劳的。”元昶琋似笑非笑,她就站在楼梯上,而他站在下面微微抬头看着她。
瞧他那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武慕秋略无言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想太多了你,我就是问问而已。我经常自己乱走,自己就能伺候自己,歇歇吧你,我也去休息了。”话落,她转身上楼。
回到卧室,武慕秋便将房门关上了,这是元昶琋的房间,她在这儿休息实在不合适,但他这个主人又不给她安排别的房间。
再说,眼下他父母在这儿,所以她觉得还是得注意一下,关上房门相互隔绝,这样也较好解释。
在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思虑着当下的事情,想着想着武慕秋就睡了过去。哪想到睁开眼睛时,天都黑了。因为她关了房门,所以也没人进来掌灯,这房间里也黑乎乎的。
从床上爬起来,她不由觉得自己有点无理,这一觉睡得,不知道的人非得以为她是一只猪不可。
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便打开了房门,走廊和楼梯上都燃了琉灯,所以也十分明亮。从楼上走下来,一楼是没有人的,只是灯火通明。
大厅的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托盘,而托盘上则整齐的放着红色的衣服,还有首饰,很精致。
走过去,武慕秋拿起首饰看了看,又拿起衣服拎起来展开,这衣裙还真是华丽。一般时候,显然是穿不到这样的衣服,只有在去往什么隆重的场合,才会穿这种衣服。
很显然,衣服被放在这里,就是给她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元昶琋想要她做什么,需要穿这么华丽的衣服。
就在她还观看时,元昶琋从外面走了进来。
转头看向他,武慕秋一边高举起手臂,“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做的新衣服?”
走近,元昶琋也看了看那裙子,随后摇头,“不是我,是母亲派人送过来的。明日宫宴,宴请西棠的使者和公主,母亲要带你一同入宫。”
这倒是出乎意料,武慕秋眨了眨眼睛,随后点头,“我去。”皇宫,她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