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屈膝,“老夫人让奴婢等回避,奴婢不知。”
钟秀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李奚然不相信她不知道,她只是遵从母亲的吩咐,知道也不说。到了这个时候,钟秀仍能忠于母亲是非常难得的。
“老爷,二皇子到了。”管家李忠轻声进来报事,李奚然让钟秀回屋伺候老夫人,他到前院去见外甥。
外甥因何而来,李奚然心里清楚。甥舅二人见面后,二皇子先关心李老夫人的病情。
李奚然沉重摇头,“已不能进食,吃下去便吐。”
二皇子更心慌了,吃不下饭去,人还能熬几日?“咱们再派人去求名医,华云琦那边可有消息了?”
李奚然摇头,“你外祖母已是强弩之末,便是华云琦来了也无济于事。”
若是外祖母去世,李家举丧,舅父去官丁忧,他便等于断了一臂,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外祖母决不能走。要走,也得等他被封为太子后。于是,二皇子有病乱投医道,“琴鸣山的玄孚虽有些装神弄鬼,但他的丸药还是有些用的。父皇吃后,这几年龙体康健,易为外祖母求几粒?”
李奚然平静点头,“有劳王爷。”
舅父怎会不清楚外祖母的病情,他这样平静地应下,让二皇子心中有愧,沉默了片刻才问,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如此,“易方才在门口,见到了秦安人。她可说了些什么?”
李奚然摇头。
二皇子觉得舅父这样的沉默让他觉得更心慌了,“父皇有意提拔益霁候为羽林卫大将军,舅舅以为如何?”
李奚然分析道,“益霁侯有治军之能,圣上用他替换张立海,是想将巩卫京城的兵权牢牢握在手中。”
二皇子道出心中疑惑,“父皇此举,防的是三弟?”张立海领羽林卫这几年,与三弟走得很近,父皇是怕张立海为三弟所用么?
李奚然点头,“应是如此。”
父皇连三弟也不信任了,二皇子替三弟心寒之余,又觉得心中一松。
李奚然见外甥神色变幻,便开解他道,“昨日宜寿宫传出消息,你父皇与华贵妃说他要在一甲子之年退位,携贵妃颐养天年。”
“易已知晓。”
父皇说这话时,身边有一群太监和宫女,明显就是说给众人听的,这也是二皇子忧心之处。
李奚然又道,“现在圣上中意七皇子,一是因为他年纪合适,二是可用他迷惑西北叛军,此乃权宜之计。现在紧要的是西北叛军,平定叛军后,储君之事再从长计议。”
父皇今年五十四,到他说的退位之年还有六年,外祖母现在过世,舅父丁忧三年后起复,也来得及,二皇子稍稍心安,“易明白。”
“如今京中关于皇后和王爷的谣言纷起,太傅之死令天下举子寒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王爷不占其一。当此乱局,王爷当韬光养晦,兢兢业业地为天下做几件大事,让百姓归心。人心所向,便是天意。”李奚然目光幽远,“圣上要的是安心,待圣上退位之时,必择能者,太子不过是个摆在明处的虚衔罢了。”
“舅舅所言甚是。”二皇子心中慌乱去了八分,六年的时间,足够了。
李奚然又提出一个关键点,“多劝劝你母后,莫让她再与华贵妃作对。”
易王轻轻点头,又道,“华母妃近来的行事,与之前大不相同。”
李奚然最后道,“太后已去,晟王孝顺,她全无后顾之忧,为何还要忍气吞声?幸好他们母子志不在朝堂之上,否则定成大患。若是你母后再步步相逼,天下和孝道之间,王爷当知如何取舍?”
易王沉重点头,“易知。”舍孝道,取天下。
李奚然放心了些,又道,“若有机会,多劝劝她,为大计再忍几年。待华贵妃出宫,她们二人再不相见,也就无事了。”
没两日,建隆帝便下旨封七皇子为太子,京中得此消息,一时议论纷纷。
封储君乃是大事,张皇榜告天下,去皇陵告祖先,等社稷坛告上苍,这一圈折腾下来,直到出了正月,朝中才重归正轨,为一年之计忙碌。
西北那边传来好消息,华池和乌丸使节纳息带着姬景清给的避狼秘药入契丹游说成功,契丹同意借道给周军。
乌桓派副将金听南率兵两万,经契丹到叛军驻地以北,待这两万人到位,定北军便能将叛军合围,切断叛军的粮草,瓮中捉鳖。
这消息传来,朝廷振奋,建隆帝神清气爽,赏了小暖和玄妙观一大批金银珠宝。
为何赏小暖?
因为此计能成,姬景清拿出的秘药居功甚伟。姬景清远在昆仑,赏起来不方便,索性建隆帝就将这些赏赐给了小暖。
小暖跪接了圣旨,由玄舞和绿蝶扶着起身后,看着这一堆东西,心情甚好。这一段时间她为了挤垮程家的店铺,花了大笔金银,这批赏赐来得正是时候。
“能充入店铺账上的,拿去店铺;不能动的东西塞入库房中。”
霜成和秋月应了,带人将东西搬去多宝院的库房存放。王全桐见了眉开眼笑的,宫中赏赐的东西终于不用再塞入王府的库房,他也不用再为腾地方而头疼了。
“汪!”大黄围着箱子转了一圈,用爪扒拉一个箱子。小暖命人大开,里边乃是上好的皮毛。看着大黄眼巴巴的模样,小暖笑了,“大黄喜欢?”
“汪,汪!”大黄叼了一块黑色的皮子放在小暖脚边,抬起后爪搔了搔脖子里的项圈,然后冲着小暖用力摇尾巴。
小草立刻道,“大黄想让姐姐用这块皮子给他做个袋子。”
小暖抽了抽嘴角,她的女红比娘亲差了一大截。大黄却喜欢她做的钱袋,做好了后它就叼走藏起来,小暖猜着他狗窝里的钱袋已经多到能当垫子用了。
“好,我给你做个大的。”小暖摸了摸大黄的脑袋,一个钱袋而已。
晟王府的人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玄散眼睛转了转,上前与大黄商量道,“大黄要有新钱袋了,可否把某的钱袋叼出来?”
大黄转脖子,假装没听见,众人忍不住笑了。小暖便道,“要不你也挑块皮子,新做一个?”
玄散的脑袋转得飞快,他用一般布料做的钱袋大黄还偷呢,用皮子做了就算挂到树上,大黄都得叼走。
它虽然不会爬树,但玄其会啊!玄散恨恨地挖了玄其一眼,笑嘻嘻地跟玄舞商量着,“玄舞,咱俩打一架,你输了就给某做个钱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