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哥,你怕不是个傻子哟。”
小豆子难得出言反驳一次,她捂着自己的小鼻子,脸色微微泛白,闷声道:“这也能叫香吗?比大夏天的茅坑都刺鼻呀!”
大兵苦笑,扭头看了我一眼。
无奈,我只能伸手揉了揉这丫头的脑袋,道:“这回你大兵哥还真没犯糊涂,这确实叫闷香。”
涉及到了专业性的问题,大兵不会搞错,若是连闷香都识不得,那他这些年白混了。
所谓闷香,其实就是土夫子们常常说的行话用词儿,实际上就是尸臭。
尸臭也是分种类的。
人刚刚死去,尸体一烂,那个时候就是单纯的臭,是腐肉味,跟大街上垃圾桶旁的猫狗臭味差不多。
不过,若是进了坑,那些古尸身体上的味道可就有讲究了。
当然,绝大部分的古尸在岁月的腐蚀下基本上就剩下一把枯骨了,若是长江中下游土壤酸性大的地方,骨头能拿的起来就算不错,这样的古尸自然不会有什么气味,我说的只是极少一部分古尸,其中最常见的约莫就是干尸和湿尸。
所谓湿尸,便是尸体内水分含量极高,甚至比活人水分还高,有的干脆直接泡在的水里,说来也奇,这些尸体水分含量符合微生物的生长条件,却不滋生微生物,不腐烂,更不变质,有的存在数百年面目仍旧清晰,虽不至于像很多人吹嘘的栩栩如生,但跟淹死不久的人看着差不多。
这样的尸体,顶多就是腥,却绝对算不上是臭,行内的人把这种味道称之为“水腥”。
而干尸就不一样了,这种尸体水分含量极低,微生物无法寄生,故而保存特别好,臭味极重,尤其是憋在棺材里,一打开棺盖,那叫一个销魂,其味道像抠脚大汉三个月不脱鞋闷出来的臭袜子,再加咸鱼的腥臭,承受能力弱的,都能被熏到窒息,臭味过千年不散,这种臭味就叫闷香。
因为这种尸体都是需要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生前没点本事,死后还真得不到这种待遇,所以但凡有干尸的坑里,十有八九能出好东西,土夫子们自然也顾不得臭了,甚至趋之若鹜,对这种气味有极高评价,言称臭的有历史底蕴。
“呵,一行有一行的讲究呀。”
张秀坤听完后笑道:“你们哥俩要是把这一路上的见闻写成小说,准能火!”
我摇了摇头,心想跑分挖坑坏人祖宗的事儿有什么好写的?本来已经够缺德了,还非得把那点丑事儿拿出来,这不是把自个儿扒光了去游街示众么?
没理会他,我径自朝其中一具尸体走去。
我心里有疑惑,闷香确实是需要时间才能发酵出来的臭味儿,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哗啦!
我一把撩开一具尸体上面的白布单。
布单下面果真是一具干尸,这尸体生前身高应该至少都在一米七以上,不过死后因为缩水严重,看起来蜷缩佝偻,最多也就一米四多一点的样子,浑身上下不着片缕,骨头的形状构造一目了然,外面绷着一层黑色的硬皮,硬皮外似有油光闪烁,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临死前经历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面目不可谓不狰狞!
大兵弹了弹这具干尸的肚皮,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跟鼓皮差不多。”
大兵扭头咧嘴笑道:“我觉得你们这事儿不该来找我们,应该去找考古专家。”
张秀坤脑袋似乎不是那么活络,我之前已经给小豆子讲了半天闷香,他全然没琢磨出半点不对味的地方,此时更是迷糊:“啥意思?我没太懂。”
“这是一具古尸!!”
大兵沉声道:“你摸摸这皮肤,很硬的一层硬皮,还有点蜡质的感觉,死了恐怕至少都一千年了,这点老子看不错,死成这样,是需要时间积淀酝酿的!”
“这不可能!”
张秀坤看了眼白布单上的号码,道:“所有的死者都是最近才死的,我们进行过DNA比对,和他们随身的证件信息完全一致,比如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位,他叫马威,死于一周前,本职工作是某外资企业的一个高管,一周前的一个晚上他带着客户出去应酬,彻夜未归,第二天死在垃圾堆旁边,他的家人都来看过,确认无疑,怎么可能是古尸呢?”
“这倒怪了。”
大兵抓了抓头,嘀咕道:“你是说,这是个现代人,一个礼拜前死了,他的尸体状况却和古尸差不多,甚至都散发着闷香的味道?”
“我不了解古尸。”
张秀坤摇了摇头,道:“但死者的身份我是很确定的,最近一系列的案子很诡异,死者都是男性,死后都变成了这样的干尸,目前根本没有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甚至,所有死者没有任何联系,凶手仿佛是随心所欲的乱杀人一样,杀人以后又把人弄成这个鬼样子!”
大兵吃不准了,扭头问我:“小九,怎么说?”
我更没主意。
闷香是有的,死者从外貌来看,跟千年古尸一个样,可死者偏偏是现代人,这情况太诡异了,我脑子有点乱。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的原因?”
姬子忽然说道:“凶手是那种东西,总会有不为人知的手段,或许我们遇到的这个杀人后会让人变得跟古尸差不多呢?”
思前想后,似乎这个推论是最靠谱的。
“我们再看看别的尸体,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姬子叹了口气,道:“回头我们需要一切与死者有关的资料,包括验尸的化验结果,所有死者的信息,以及,死者死前出现的位置,这样我们或许能推断出凶手的大致活动区域,和它的能力!”
我点了点头,现在只好这样了,这又是一桩悬案!
“啊!”
忽然,小豆子惊呼一声。
我这才发现,这孩子不知何时竟跑到了停尸房的一个角落里,此时满脸惊慌,让我很是好奇,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军哥变成那样都没吓坏,此刻却惊慌失措的,当下我忙问道:“怎么了?”
“这具尸体……”
小豆子指着她身边的一句尸体,惊恐说道:“它……它身上长毛了,绿毛!!”
“卧槽!”
大兵瞪大了牛眼,嘀咕道:“小九,这尸体长毛可不是好事,尤其是绿毛,咱们怕不是碰到粽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