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心魔骚扰了婉兮。”吴凌恒举枪对着他。
宁苍几乎在下一秒举枪,二人登时争锋相对。
前台正在记账的旅馆接待立刻丢了笔,跑到楼上去报信。
段薄擎冷道:“你身边的近臣呢?你吴少帅生气,竟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带来一个到幕州,但是叛变了。”吴凌恒丝毫不掩饰清瑜的叛变。
段薄擎少有的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很快消在了冷峻的面孔中,“说这种话有意义吗?你吴系哪个人不是忠心耿耿。”
“忠心又不写在脸上,段帅觉得忠心,那别人就一定要忠心么。”吴凌恒眼神无比倨傲。
段薄擎凝了吴凌恒数秒,“也对,当初那个女特工跟着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看来是孔二的人无疑了。”
“吴少帅,请把我们长官的心魔还回来。”宁苍低喝一声。
吴凌恒眼神邪厉,“他的心魔死了,还不回来。”
“我们真心实意结盟,你却在前一天行此等下作之事,欺人太甚。”宁苍悲怒之余朝吴凌恒咆哮起来。
吴凌恒面色平静威严,“心魔被埋在地狱的人,死后都难以安宁,我这是在帮他,你反而怪我?”
“杀。”段薄擎冷眸中腾起杀机。
宁苍扣动扳机,“不好意思了,我们大帅不能容你。”
“抱歉呢,我的枪比你快。”吴凌恒凤眸微眯。
子弹不是朝段薄擎射去,而是朝宁苍射去。
段薄擎察觉到一丝不对,“小心。”
宁苍自己是蜃,全然不怕火器。
这一下并没有反击或者闪躲,等中弹了才觉得不对。
子弹击中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她的身体缓缓的透明化,“水银弹!”
“很有趣是不是?”吴凌恒眼中邪色更浓。
宁苍悲悯一般看着自己胸口逐渐扩大的空洞,“是很有趣。”
“我想着朱砂可能还不够,便让人把水银密封在弹内。”吴凌恒这番话代表了他放这发子弹之前,就打算要杀宁苍。
【是在元术镇的时候请人做的,那夜从阴间归来便上到枪膛上的吧。】
婉兮如是想着。
吴凌恒突然击杀宁苍,她也很意外。
不过她能猜的到击杀的原因,段薄擎许多事都依靠宁苍。
宁苍无论是留在外头,还是跟去魔井,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心腹大患。
“我……我竟然要死了。”宁苍消失的只剩下半张脸了,眼中热泪滚滚。
段薄擎嘴角狠狠的抽搐也拔了枪,他好似是铁石心肠。
宁苍要离去的那一刻,心也是会痛的。
“你不会死,神兽又怎么会死。”吴凌恒不理会段薄擎指着他的枪,对宁苍说道。
宁苍小声问:“那我这是要去哪?”
“等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吴凌恒眼神若有深意。
宁苍消失的只剩下一只眸光清冽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一缕明亮的天光,充满了希望,“我好像看到了家……”
“哎呀,段兄你这是做什么啊。”孔凌尘下来的时候,宁苍已经消失了。
他上去就当和事佬,压下段薄擎的手臂,“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他杀了我的下属!!”段薄擎愤怒的有点失态,不断的试图掌控自己的情绪。
吴凌恒淡薄道:“是你的下属先刺杀我的。”
“若不是你去阴间杀我心魔,宁苍能对你下手吗?”段薄擎终于克制住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态。
孔二马上道:“那是好事啊,要是换做我的心魔被除,我肯定要感谢他的。”
“心魔乃是人之大患,许多高僧竭尽一生参禅就是为了消除地狱里的心魔。”吴凌恒眼睛里写的是带着邪异的算计,就像段薄擎再怎么老谋深算。
永远都算不过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段薄擎哼了一声,“你会那么好心?”
“我就是那么好心,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吴凌恒眼中邪色更甚。
段薄擎气都要气死了,“你会那么好心?难道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吴少帅能为了我,亲自下一趟阴间。”
“我下阴间,帮你除心魔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帮你看看你的阳寿还有多少。不然你要是英年早逝,又没有孩子,那偌大的段系谁来继承啊。”吴凌恒最厉害的就是嘴毒,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挖段薄擎的肉。
孔二贱兮兮的问道:“不知道段兄的阳寿……”
“段兄的阳寿有百年之高,活到2019年绝对不成问题。”吴凌恒道。
段薄擎一听吴凌恒看了生死簿,心中有些忌惮他了。
此事无法追究下去,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心魔被除,都是欢天喜地值得高兴的事。
可他不同,他的心魔是深爱婉兮。
心魔死了,在他心中对婉兮的执念也死了。
好悲哀,真的。
这才是他宁可放弃宝藏,也要让宁苍当面杀了吴凌恒的原因。
谁知吴凌恒早就猜到,用装有水银弹的手枪,结果了宁苍的性命。
“这不就好了,误会化解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就朝宝藏出发。”孔凌尘给了侍应生一个眼神,聪明的侍应生马上到了两杯酒端过去。
吴凌恒一杯,段薄擎一杯。
吴凌恒真的低头喝红酒,“波尔多酒庄的红酒,阿懒很会享受嘛。”
“不好意思,和他一起吃饭,我恶心。”段薄擎虽然没有开枪打死吴凌恒,还是一杯红酒的倒在吴凌恒头上。
摔了水晶高脚杯,推门离开。
孔凌尘看到水晶杯咋了,立刻蹲下去抚摸碎片,“天哪,我留学时候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古董啊,就这样砸了。”
“如果是留学时候带回来的,我可以告诉你是赝品,孔二公子被人骗了。”吴凌恒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戏虐的看着地上的红酒。
婉兮掏出手帕,给他脸上的酒液。
孔凌尘不满的撒娇道:“你刚才还喊人家阿懒呢。”
“那是为了气段薄擎,我们越亲近他就越觉得孤立无援,可叫多了,我怕我吃不下晚饭。”吴凌恒把手一松,高脚杯落在地上。
孔凌尘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我水晶杯是假的?听闻你所在院子里十六年,从来就没出门,对古董也没有研究。”
“傻孩子,我用过。”吴凌恒领着婉兮出了旧无旅馆,去外面的楼外楼吃饭。
孔凌尘喃喃道:“对哦,吴府里应该有这样的古董。”
上楼去问了吴采采,吴采采说吴军阀从来不好这一口,喜欢喝咱们自己的黄酒、高粱酒。
从小家中没有红酒,更难见水晶杯这种洋玩意。
“难道是吴凌恒骗我,估计找机会摔我的杯子。”孔二猜度离开,摸了一片碎片给团绒看。
团绒是年纪很大的鼠仙,活了不下几百年。
闲来走家串户,肯定认识水晶杯。
团绒吱吱叫了几声,被孔凌尘吓到了,“真是假的啊?!”
早就知道应该早点拿出来让团绒鉴定,嘶~
不对啊。
即是如此的话,他怎么认出来的。
“是了,他是阴生子,认识水晶杯指不定是哪辈子的事呢。”孔凌尘忽然想到吴凌恒是偷生来到阳间的,根本就不像普通人一般要受生老病死、六道轮回之苦。
吴采采一爪子拍在孔凌尘后脑上,“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我是在想你这三弟要是偷生来的,指不定有上辈子的记忆。”孔凌尘后脑勺上生疼,却还能宠溺的看着她。
吴采采搂着他的胳膊,“我这个弟弟啊,要是前世,不是粘杆处杀人如麻的血滴子,就是明皇帝的锦衣卫暗卫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他天生就有一股杀伐之气,喜欢捉弄人算计人,还算计的天衣无缝。”
“你这么一说,是有几分道理。”
……
——
那一头吴凌恒和段薄擎吃完了饭,出楼外楼的时候刚好遇上,才知双方都在同一个地方用晚膳。
吴凌恒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知段兄对我心有芥蒂,不喜和我同行,你先走,我一会儿再出发。”
“不必。”段薄擎冷道。
吴凌恒眼神饶有兴趣,“不恨我了?还愿和我同行。”
“我是想我们俩现在出发去酆都阎王殿,甩开孔二狗那颗牛皮糖”段薄擎冷道。
吴凌恒拉开了车门,请段薄擎坐到后排,“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不愿和阿懒同行,他要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
段薄擎坐了进去,双腿交叠在一块,“我只是希望少一个分一杯羹的人,那地方纵横交错,没人带路是找不到的。”
“那就如你所愿吧。”吴凌恒让婉兮坐上副驾驶座,甘愿充当起司机。
夜晚,林子里的积雪很深。
开车到树木茂密处,就必须停下步行。
酆都阴气很大,阴风在林间呼啸。
暗红的圆月挂在天空,腊月十三的夜晚,月亮竟已经这样饱满了。
阎王庙被一伙穿军装的人团团围住,这伙人用的是重型毛瑟枪,荷枪实弹的戒备着。
吴凌恒躲在一颗粗大的榕树后面,淡声道:“看来被大总统阁下先来一步了,我们晚到了,怕是没法在今晚如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