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平静道:“那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不知为什么,心口隐隐有些疼。
夫君舍命护她是因为她是吴军阀的金丝雀,可为什么连在梦里都在喊着摇红二字。
“承认男人喜欢我,就那么难吗?你愿意娶我吗?还有你愿娶她还是娶你。”摇红笑得妖媚,更是把周围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一个个移不开视线,阿谀奉承起来,“那还用问,当然是娶你。”
“举国上下,我只为摇红姑娘一人倾心。
……
只是不仅婉兮,连兰竹都看出来。
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支持摇红,只是因为摇红窑姐的身份。
故意起哄看猴戏,拿她寻开心呢。
只有摇红自己不知道,还引以为傲呢。
“你还真以为男人愿娶个窑姐回家呢,他们要真敢把你娶回去,我就把你这琵琶吃了。”兰竹护主心切,张口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摇红对兰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放肆,我们主人家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婢女插话?”
“娼妓才是最末流,还自称上主人家了。”兰竹掐着腰还击道。
摇红眼色冷的厉害,看向了婉兮,“作为主子,你管不好下人,是丢自己的脸面。”
“晚些时候,我会好好教她的。”婉兮把兰竹,拉身后。
摇红拨弄了几下琵琶弦,“那现在呢?”
“你……还是快些走吧,他是不会见你的。”婉兮干咽了一口唾沫,鼓足了勇气赶她走。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盛气凌人的欺负一个人。
摇红淡淡一笑,“哦?你还能替他做决定?”
“你闹得这么大,他若想出来见你,早就出来了。”婉兮捏紧了小拳头。
摇红眼中的自信之色,黯淡了不少,“方才你不是说要去茶楼跟我聊吗?”
“我是说过。”婉兮道。
摇红嘴角揶揄一撇,“现在去吧,我与他之间的事,你是时候该知道了。”
“也好。”婉兮回答的时候,气势也弱了许多。
心好似被掏空了一样,她……
她过去和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同去茶楼,唯一不同的是。
摇红无权无势,单枪匹马的去。
婉兮身边带了兰竹,还有两个保护她的家丁。
到了茶楼包间,俩人相对而坐。
“妹妹,请喝茶。”摇红给她斟茶,笑盈盈道。
婉兮也不推辞,“谢谢了。”
“有些话说出来比较伤人心,可我这人不喜欢转弯抹角,只好吃罪妹妹了。”
摇红刻意停顿了好久,有意折磨婉兮的内心。
并趁机观察婉兮,看看这个满身穷酸气的村妞何时能有自知之明。
自惭形秽的离开吴凌恒,反正论讨男人喜欢,她是半点也及不上自己的。
婉兮性子沉,倒不易沉不住气。
安静的坐着,一直等她开口。
摇红等久了,自己先耐不住性子,“我和凌恒哥哥,是两情相悦的。”
“可是夫君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你。”婉兮见她终于先发制人,张口言道。
只一句话,就把摇红噎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半晌,才指着婉兮的鼻子冷傲道:“还不是因为你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才懒得说与你听。”
“我对他而言是不是无足轻重,我自己知道。”婉兮一开始心是乱的,此刻却无比的冷静。
夫君对她的好,如人饮水。
不论这摇红如何挑拨,都是无法磨灭的。
她更不会蠢到,相信摇红的话。
摇红黛眉颦着,“你有自知就好,省的我多费唇舌。”
“听兰竹说,你和他有婚约?”婉兮单刀直入。
摇红素手慵懒的盯着太阳穴,媚眼如丝的看着婉兮,“是他两年前,亲口对我许下的。”
“即是如此,你只需回闹儿胡同,等着他来娶你。”婉兮说起吴凌恒新娶,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独占夫君一人。
只能说是和他成双入对,在一起的时光。
是她这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日子。
若夫君喜欢,要娶摇红。
她是不会多说一句的,虽然心会很痛很痛。
摇红轻抚自己的鬓角,眼中带着怀疑之色,“你不会是在以退为进吧?”
“摇红姑娘多虑了,若夫君真的喜欢你,我绝对不会阻挠你们。”婉兮又喝了一口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摇红脖子上的红印。
那红印应该是被人掐处来的,现在还有些微微发紫。
摇红刚好觉得脖子不适,难受的摸了几下,“好,这可是你说的。”
“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婉兮故作镇定的站起来,朝门口的家丁招了招手。
吩咐其中一个人,护送她会湘竹馆。
她的心神乱了,明明不想做个善妒的女子。
一想起摇红和吴凌恒的婚约,心就如同刀割一样的疼。
摇红也知,自己就算进府。
顶多当个侧室,和婉兮抬头不见低头见。
也不想把事情搞僵,恭顺的福了福身,“有劳少夫人安排了。”
“她刚才蹬鼻子上脸,你怎的还对她那样好脾气。”兰竹等摇红被送走,上前去给婉兮披了外套。
婉兮鼻子发酸,眼更是有些迷离。
却不好叫下人看到,努力忍了眼泪。
出了茶馆,便感觉到外头的寒意。
她裹紧了外套,低声道:“我总觉得,她和夫君的婚约,是真的。”
“说起这事,以前是有一阵,少爷总是会去闹儿胡同。”兰竹回忆道。
婉兮交代兰竹道,“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旧,这件事暂时平息了,你别向府中其他人提起。”
“三少爷也不能提?”兰竹问道。
婉兮轻声道:“嗯。”
反正摇红把事闹那么大,第二天报纸也会报道。
吴凌恒迟早会知道,就没必要说与他听了吧……
——
回了吴府小院,婉兮身子有孕。
连番奔波,已经乏的不行了。
兰竹伺候她梳洗之后,倦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晚饭也没吃,就躺下睡了。
这一觉睡得浑天黑地,总觉得肚子里。
怀了一块铅,压得她喘不过气。
梦里总是梦见,一片黑暗的河边。
有个三岁小孩背对着她,把泥巴捏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转过头来时,看她的眼神还有些阴森。
这里是哪里?
他……
是什么人?
河面上的白雾,渐渐散了。
上面飘着许多的,死孩子的躯体。
是……
是梦见孩子沟了吗?!
醒过来的时候,吴凌恒正坐着看报纸。
两道柳叶细眉紧紧皱着,眼神也是一片阴沉。
发现夫君朝她看来,心虚的闭上眼睛。
“若是知道东院走水,有些人怕就不会有心思睡觉。”吴凌恒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
婉兮一听,猛地睁开了眼睛。
东院起火了?
吴凌恒放下茶盏,“放心,没有人员伤亡。”
“东院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婉兮坐了起来,忍不住关心道。
吴凌恒看向她,“许是尸妖放的,也可能是吴有匪自己放的。”
“大哥自己放的?”婉兮不解。
吴有匪脑子又没有毛病,干嘛要无端端放火烧房子。
吴凌恒眼神一冷,“为了保守秘密。”
“关于……嫡母的?”婉兮不确定的问道。
吴凌恒算是默认了婉兮的话,“东院起火虽然没人死,却都说不了话了。”
“哑了?”婉兮心中大骇。
吴有匪该不会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把所有人都弄成哑巴吧。
吴凌恒道:“我过去看过,就只是哑个三日,三日后就会恢复。”
吴府的下人大部分,都出身贫寒。
没几个认字的,不能说话三天。
心里的秘密肯定是,很难能够表达出来。
看来吴有匪只想把张氏的秘密,对外隐瞒个两三天。
“嫡母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婉兮想明白这一层,便不再追究东院下人为什么会哑了的事情。
吴凌恒嘴角一扬,怪笑了一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