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向外张望,焰杀居然在虫军中有以一敌万之势,“但是他们是有天敌的对不对?”
“没错,虫族疯狂扩张,蚕食一切,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只余白骨。其余七部忍无可忍,最后联合起来,与虫族决一死战。”
胜楚衣看着外面愈战愈勇的焰杀,微微笑道:“那一战,虫族的兵力几乎比七部联合的总和还要多,胜败已成定局。当时供奉我的九尾大祭祀,在万般无奈之下,将整个九尾族作为祭品,并献上所有幼崽,只求神迹降临。”
“可是你当时并不在魔域啊。”
“没错,我虽不在,可这样强大的献祭,还是被感知到了。但我当时自身难保,对他们的境况也爱莫能助,便随意扔给他们一个食虫的本能,从那以后,九尾就成了虫族的天敌,战势瞬间逆转,最终将虫族彻底赶入地下。”
萧怜明白了,“原来你带焰杀来,是要用他来收服六翼王?”
“是,收了六翼王,是他能够重回龙苑的条件。”
萧怜不语,认真地望着窗外,胜楚衣已经对他存了杀机,他却还要努力回龙苑去……
身边的胜楚衣该是洞悉了她的心思,悠悠叹息,“他为了能在你身边,倒是真的不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萧怜嘀咕,“我还不是也一样。”为了能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胜楚衣故作没听见,看着焰杀的背影。
谁还不是一样。
为了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不计一切代价,甚至可以放下自尊。
可是,焰杀,本君这次是不会让你再回龙苑的。
……
外面的战斗,结束地很快。
没多久,便是遍地虫族残骸,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虫血的辛辣味道。
焰杀重新收了身形,将羽扇在胸前慢摇,对特意留了活命的将领道:“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劳烦回去告诉六翼王,就说,诛天宫那位至高无上之人,已经亲自降临,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完,向着胜楚衣所在的西厢房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拜。
那将领丢了只胳膊,坏了扇翅膀,如今逃得性命,哪里还敢停留,掉头歪歪斜斜地逃走了。
萧怜在屋内嗤地一笑,“他可真会演戏,明明心里恨你的恨得要死,却能在人前,与你将戏演得滴水不漏。”
胜楚衣悠然道:“如此心智,才堪当大任。”
过了正午十分,外面的战场已经被村民们默默收拾干净。
只是这院子里住了只九尾,原本还时不时过来张望的,现在都离得远远地。
焰杀登堂入室,坐在正屋的桌边喝茶。
阿啾一家三口,自动去了柴房回避。
没过多久,便有一乘巨大的轿撵,由百多只巨大的甲虫驮着,被不知多少虫兵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走来,最后停在了小院门口。
别人的轿撵,上面都是选择流苏做装饰。
这一座轿撵,却是悬着一圈细小的骨头,下面坠着铃铛,随着轿撵轻摇,细碎的铃铛声和骨头的撞击声混杂,听起来颇为诡异。
柴房里,阿啾夫妇带着阿牛,慌忙迎出去接驾。
萧怜从窗缝儿看出去,轿中坐着的,倒也人模人样,只是背上,似乎生了三对几乎透明的翅膀。
六翼王琨崇,从轿中起身,虽然来的排场够大,却规矩并不多,只是亲自掀了帘子,从轿中走了下来。
他该是也用了一副假的皮囊,此时看去,倒是身长玉立,满面英姿勃发的模样,整个一个俊朗青年男子没错儿。
再加上身后那六只在日光下泛着七彩光芒的半透明翅膀,将人趁得有几分仙气儿。
焰杀撂下手中的茶杯,走出正屋,迎向琨崇,“你就是六翼王?”
他狭长的眉眼本就显得妖媚,此时又用羽扇半遮了脸,满身的妖娆和看不透。
琨崇本就俊朗有神的眼睛一瞪,好一个美人!
“你就是今日杀了本王数千将士的那只九尾?”
“正是。”
琨崇绕着焰杀转了两圈,焰杀就笔直地立在原地,由着他看。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焰杀。”焰杀淡淡回道。
“哦……!”琨崇的脚步停在他身侧,仔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那九根缓缓轻摇的尾巴上。
虫族的男子,极致美丽、辛辣透骨者,他以领略不下一千,也有八百,却从不知,原来一只披着皮毛的兽,也可以这么美。
“你让人传话,说诛天宫中的那位,已经亲自降临了?”
焰杀转身,看向胜楚衣所在的西厢房,“没错,就在里面。”
琨崇看向那边,哼了一声,立刻不似刚才对他的那般彬彬有礼,“一个弃我等于不顾的神祗,要其作甚!”
焰杀羽扇轻摇,“说得没错,要其何用?”
他幸灾乐祸地望着胜楚衣的窗子,“但是,六翼王可曾想过,若是你的创世神祗也这么想呢?”那羽扇摇得又轻又慢,“弃了神祗的族类,要其何用?”
他最后几个字,语气渐轻,却意味深长。
琨崇的双眼,不觉一凛。
现在轮到焰杀绕着他,缓缓踱步,唇角含笑,带着几分傲慢,“你要知道,在诛天宫,像我这样的九尾,是绝无仅有的。”
琨崇不确定地看着他,却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焰杀话锋一转,“比我稍微差一点点的,却是很多很多。而且,他们比我更野蛮,更不讲道理,也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在琨崇的身侧停下,凝视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确是一副好皮囊,“听说,虫族越是强大,活得越久,味道就越好。”
琨崇有些凝重的神色陡然一笑,“原来阁下是个嘴馋的,恰好,本王天生是个嘴硬的。”
两人目光相对,不约而同眼角一跳,接着电光火石之间,刀兵相见。
琨崇有的是一对黑色双镰,振翅凌空,俯身迎上焰杀的羽扇。
三对半透的翅膀一闪,有细如牛毛的毒针射出。
焰杀艳红的九尾轻扫,便将危机化于无形。
小小的院子里,明明杀机四起,却打得异彩纷呈。
一个如低空盘旋的蝴蝶,一个如地上盛开的花。
萧怜坐在窗下,对胜楚衣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呢?”
胜楚衣不语,立在她身后,笑得有些阴险。
直到铮的一声,焰杀的羽扇与琨崇的黑镰相击,脚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琨崇在腰间一掠,轻轻扶住,与他错了个肩膀站住了脚跟。
“小心啊。”他目放精光,看着他笑。
焰杀立时将眼光看向别处。
他果然还不是这活了万载的虫王对手。
琨崇笑:“不服输?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再较量一次。下次,本王让着你。”
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
焰杀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琨崇收了面上的笑容,走向西厢房,对里面朗声道:“诛天宫里的那位,既然来了,有些话,就要说清楚!我虫族,自萌生之日起,便从未领受过神恩垂怜!魔域法则,弱肉强食,能者居之。我族生而无天命,弱小者,卑微如针芒,任由践踏。七部于我等,从无悲悯之心,只有厌弃之情。如此数万载,全凭‘求生’二字而得以存活。”
他负手而立,腰身笔直,背后的翅膀因着激亢而微微震颤,“可就凭着这两个字,我族也曾崛起于世间,本当笑傲称雄,一统魔域,可就因为你!弹指之间,凭空赋予九尾吞噬我族之能,令我族人再次沦为丧家之犬,过街之鼠,被七部几乎绞杀殆尽。所剩残部,也只能遁入地底,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如此,又是万载!”
他手指直指窗后胜楚衣的身影,“今日,我只问你,同为魔神造物,如此际遇,你让我族于心何甘,你又于心何忍!你如何有资格怪罪我族背弃信仰!分明是你在造物之初,就先弃了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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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