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苏静刚拐出项目部大门,就看到了停靠在墙角的帕拉丁。
她上了车,随手拽上车门。
车子里一直烘着暖风,张苏静搓了搓手,抬头瞅着李丰笑。
“刚才我怎么听着有人和你说话啊?”李丰侧过头来,身子靠在车门上,面对着张苏静:“冷么?”
张苏静摇头:“不冷。”
李丰看着张苏静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盒子。
张苏静把东西递给李丰:“这是芦荟胶,你以后每天晚上临睡前,涂一些在手背上,哦,对了,库房不是有棉手套么?你领两双,抹完了芦荟胶就带上,省得蹭的哪都是。”
李丰垂眸看着手上的盒子,愣了片刻后,突然笑了出来。
张苏静解释:“本来想给你买棉手套的,但我是托着孙川帮着捎回来的东西,怕她知道我是给你买的。。。。。。”
李丰摩挲着塑料包装,声音越发软了:“知道就知道呗,给我买的怎么了?丢人啊?”
张苏静哭笑不得:“我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
李丰蹙眉:“能添什么麻烦?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张苏静尴尬一笑,没接话,她其实也觉得李丰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她就是不想给李丰添麻烦。
“在我的地盘上谁敢炸刺?而且。。。。。。”李丰顿了下道:“有我罩着你呢,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么?”
“嗯,知道了。”张苏静喃喃的,简直没话说了。
车窗外白皑皑的积雪在月色莹白的光亮照射下,给李丰算不上帅气,却轮廓深邃的侧脸加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让人看了心里有点发甜。
张苏静收回视线,小声嘱咐:“用完了,就告诉我,我再托人给你捎。”
李丰轻笑着问:“一直给我买啊?”
张苏静一呆,脸颊不小心红了起来,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李丰心满意足把芦荟胶放进手套箱里,瞟了张苏静一眼:“工作接手的还顺利么?”
“嗯,挺顺利的,我已经做完三天的票子了。”张苏静搓了搓脸,把手揣外衣口袋里,扭头问:“你呢?我听梁子说天冷了,工地的活特别不好干,又眼看着要到元旦了,大伙心都散了不愿意干活。”
“不过节,也没人愿意干活。”李丰平时怼梁子怼惯了,一句话说完,才觉得有点过了,又往回找补:“我也是担心他们心都散了,才想着把奖金提前发下去一些,鼓舞一下士气。”
李丰问:“做奖金是不是挺麻烦的?要不晚两天发也行。”
“不麻烦,就是两个表格间复制粘贴一下,最后修改一下金额就行。”张苏静好脾气的笑笑:“不用,我现在就正做着呢,等明天上午我去趟银行把钱取回来,晚上就可以过去休息区发奖金。”
李丰抬眼看着张苏静,听着她说话。
张苏静语气轻轻柔柔的,眉目黑白分明,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极单纯的笑容,双眼清澈,明亮。
李丰打从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上打拼多年,无论是接触过的同事,还是打交道的朋友,就没有像张苏静这样的人。他会看人,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纯,漂亮的一双眼睛,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和磨难,还没有让生活摧残得失去原本的纯真,眼底是清白的,透亮的,让人看了,就再也不想移开视线。。。。。。
这么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真要是在驻地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消磨掉最青春美好的年岁,是有点暴遣天物。她想离开,其实是对的,就像梁子之前说的,真留在这里干耗着,那才是有病呢。
李丰垂下眼,突然问道:“在驻地这儿呆了这么久,想家了吧?”
张苏静全然不觉,说:“当然想了,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里这么长的时间。”
李丰哑哑地说:“你父母也挺希望你回去的吧?”
张苏静笑着说:“肯定的啊,要不然能这么急着过来看我么。”
李丰深吸一口气,问:“所以,你是真的打算等休冬假回总部的时候辞职么?”
“嗯?”张苏静一愣,看着李丰。
李丰开门见山说道:“今天你们郭总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找你谈谈。”
张苏静有些惊讶:“郭总让你找我谈话?”
李丰点点头:“他听说你有辞职的打算,就想让我问一问,有没有这回事。”
张苏静:“!”
李丰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郭总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打算辞职,他就从公司调派人员过来,否则你一但真的接手会计工作之后,等到辞职时还要办理交接,很麻烦。”
李丰一边说,一边看张苏静神色。
张苏静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其实我也没想好呢,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辞职回家来着,结果郭总突然提拔我当了出纳,我就想着好歹坚持到休冬假再说。”
李丰从口袋里掏出烟,摇下点车窗,点燃了叼嘴里。
李丰的声音飘渺的像口里呼出的那一口烟雾:“辞职也挺好的。。。。。。离开公司可能发展的更好。”
“也,也不是非得辞职,我,就是有点没想好。”张苏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李丰这语气,心里就发慌。
李丰点点头:“其实换个工作也挺好的,你们干财务这一行选择面挺广的,等到了新的岗位,没准你能干的更好。”
张苏静急着解释:“我,我那会儿就是每天挑票子数饭票的,觉得挺没意思,才想要辞职的。。。。。。其实留下也挺好的,我现在工作也顺手了,又能当会计,再干两年积攒点经验,以后找工作也算是有阅历了。”
“在这儿攒的经验有什么用?还是回城市里才能学到真东西。你才多大,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待两年?”
李丰说话的口气极其平淡,甚至冷漠,听不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就好像谈的不是张苏静去与留的大事儿,而是谈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儿,爱咋咋地,老子无所谓。
张苏静微微愣了,一脸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