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是赶紧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吧。”曲凌馨这些年过得太顺水顺风,没了曾经的果敢冷静,此刻,已然方寸大乱,寄希望于曲仲耀。
曲仲耀按压着太阳穴,强逼自己镇定,“别急着动,如果这是宴暮夕的目的,你一出手,就回落进他的圈套里,一定要沉住气。”
“大哥,这是能沉住气的时候吗?如果秦可卿误会了,真以为是咱们下的毒,她翻脸了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那你想怎么着?冲进去跟秦可卿解释?你敢吗?就算你说了,她信吗?”曲仲耀忍不住喝斥,“别昏了头脑做出蠢事来,不然……咱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曲凌馨瞳孔缩了下,声音干涩的问,“那就坐以待毙吗?”
曲仲耀烦躁的道,“你先消停点,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曲仲耀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来,打火点上,不太明亮的壁灯下,他狠狠吸了疾苦,烟圈缓缓上升再散开。
曲夫人早就被吵醒了,这会儿披着件厚实的睡衣,紧张的问,“秦可卿那边真的是宴暮夕做的?”
曲仲耀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曲夫人皱眉,喃喃自语,“听说宴暮夕从不屑背后耍花招,真是他干的?但是他这么绕个大圈子做什么?想杀秦可卿,之前多的是机会,哪需要等住进医院来才费劲巴拉的折腾,这不是诚心往枪口上撞吗?
”他本事大的很。“曲仲耀哼了声,”他这么做也可以解读为一种挑衅和威慑,挑衅是针对我们曲家,告诉我们,即便是在医院,有秦家和警方的人盯着,他想做什么还是易如反掌,至于震慑,是给秦可卿的,让她早点做选择,不然,她的后果…“
曲夫人听完,脸色白了白,”得找个靠谱的人进去走一趟,把咱们的立场说清了。“
曲仲耀头疼的道,”我也想啊,可让谁进去?一旦弄不好,就会被宴暮夕盯上,实在是太危险。“
曲夫人说了个人名字。
曲仲耀眼底一亮。
翌日。
秦氏医院,秦可卿昨晚洗胃后,毒素去了七七八八,只是人看着有些憔悴,显然没睡好,眼底下都是黑影,她受不了病房里的沉默,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外面值班的人互看一眼,派了个人推门进来,“怎么了?”
秦可卿呼吸急促,费力的半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在身后塞了个抱枕,这才看着跟前的人,虚弱又迫切的问,“我想知道,昨晚的事情查的有眉目了吗?”
看管她的人是一男一女,进来的是女人,穿着便服,眉目清冷,“哪有这么容易?在这里,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敢下手了。”
秦可卿摇摇头,“我倒也不是担心别人会害我,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话说没头没脑,说完,她又继续垂下头,似在沉思着什么。
那女人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临出门时,秦可卿忽然问,“给我送饭的人,厨师,一路上饭菜可能会接触到的那些人,你们都抓起来审了吗?真的没一点怀疑和线索?”
那人豁然转身,嘲弄道,“没有,他们都没有下毒的机会,整条路上都有监控,谁会傻的作死?”
闻言,秦可卿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这么说,是怀疑我自编自演吗?”
那人抿唇不语,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后,又是秦可卿一人,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悸,她怔怔的有些出神,把事情重新又捋了遍,还是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其实,不管是谁对她下的手,对她来说,都是步死棋。
她沉浸在思绪里时,有人来看她,是楚长辞。
秦可卿有些意外,想到什么,眼眸闪了闪。
楚长辞穿着一件橘黄色的大衣,长发披肩,容貌极盛,不过此刻,一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秦可卿,她眼眶就红了,哽咽着喊了声“小姨。”
听到这一声,秦可卿有些恍惚,等她反应过来时,楚长辞坐在她床边上,神色哀伤,“小姨,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秦可卿笑了笑,“算是捡回一条命吧。”
楚长辞听的心有余悸,小声的啜泣起来,“到底是谁干的啊?你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放过,小姨,你知道是谁吗?”
秦可卿摇摇头,没回答她,而是问道,“长辞,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应该很难进,不是谁想探视就能探视的。
闻言,楚长辞期期艾艾的道,“是,是家睿那边使了关系,外面的人才睁只眼闭只眼的,小姨,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
“我……”
“长辞,我很欣慰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但我的事儿,你就别插手了,也省得你未婚夫难做人,还有曲家那边……”她高深莫测的道,“你也别太相信了。”
“不,不是的……”楚长辞语速飞快,忽然扑进秦可卿的怀里,靠近她,颤着声道,“小姨,不是曲家的人,你可千万别误会。”
秦可卿知道病房里也有监控,脸上尽量不动声色,低下头,平静的问,“你怎么知道的?曲仲耀说的,还是曲凌馨?”
“谁也没跟我说,我就是相信。”楚长辞声音还有些哆嗦,语气却又坚定,“小姨,相信我,真的没有,所以,你别怨上他们,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一定会竭力给你脱罪减刑。”
秦可卿抬手,慈爱的揉揉她的头发,“傻孩子。”
她有俩亲生的女儿,谁能想到,这会儿一个外甥女这么为她揪心奔走。
这时,门上被敲响,那是提醒楚长辞时间到了。
楚长辞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小姨,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秦可卿笑着点点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快离开,在这里待的越久,越是不安全。
楚长辞咬牙走了。
秦可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皱眉沉思着刚才楚长辞说的那些话,她知道,那是曲家的意思,派长辞来给自己通风报信、解释误会的,曲家没有想杀人灭口,对她下药的另有其人。
她该相信吗?
……
楚长辞从医院才离开,消息就传到了宴暮夕那儿,彼时,他正在办公室里伺弄那些花草,听到邱冰的汇报后,冷笑了声,“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邱冰问,“少爷,要不要跟楚家说一声?”
宴暮夕迟疑了几秒,点头,“要说,再不看紧她,不知道后面还会做出什么蠢事来,舅舅和长歌虽是拎的清,可舅妈……太心软了。”
邱冰没接话。
宴暮夕放下浇花的水壶,转过身来吩咐,“去查一下,是谁给看守的人施压,放了长辞进去的。”
“是。”
邱冰离开后,宴暮夕拿出手机,打给了楚长歌,把刚才的事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她再这么下去,以后曲家的事揭开后,她可就不好撇清了。”
那头,楚长歌听的心口巨震,“暮夕,你别吓我,你是说……长辞跟曲家搅和在一起了?不可能,她就算再喜欢曲家睿,底线可是有的……”
宴暮夕冷笑着打断,“就她那智商,被曲家忽悠着上了贼船难道很难吗?”
楚长歌一时无言,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已经提醒过多次,若你们都坚持以为她不会做蠢事,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但等到将来,给曲家论罪时牵扯到她,也别怪我无情。”
“暮夕,别啊,我们不是心软,就是……”楚长歌急切的解释,“就是不敢置信,好了,我明白了,我这就跟爸说,回头就找个理由把她圈起来。”
“最好如此。”
“大恩不言谢,暮夕……”再多的话,楚长歌现在都觉得没脸说出口。
见状,宴暮夕退了一步,“行了,她这次办的事虽蠢,却歪打正着帮了我一把,若不是曲家利用她进病房通风报信,我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出曲家在警署里的人,所以……”
你也别太愧疚了。
楚长歌如何听不出宴暮夕说这番话的用意?声音一度沙哑,“暮夕,我替爸和妈再谢谢你。”
“少恶心巴拉的……”宴暮夕斥了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