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即将和乔家结亲，所以韩国公世子和韩国公世子夫人是去了乔家祭拜乔老太爷。祭拜完回到韩国公府后，韩国公世子夫人都还有些晕晕乎乎。

“你说他怎么就好好地死了呢？我记得太医说过，不是还有一段日子的吗？”韩国公世子夫人喃喃说道。

韩国公也心有怀疑，不过这到底是乔家的事情，他目前不能多说什么，于是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乔老太爷这么去了，恐怕也是天意吧。谁都没想到。”

“他是那么去了。这会儿就是耽误了雨桐。”

韩国公世子瞪了眼韩国公世子夫人，“浑说什么。说什么耽误了雨桐。亲家（乔子诺）不是说了吗？婚事耽误不了的。乔老太爷临终前留了话，让雨桐一月内进门。”

“这我知道。可是在人活着的时候进门，和人死了以后进门，这是两回事啊。”韩国公世子夫人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韩国公世子好笑道，“我看是你想太多了。哪里是两回事，不就是一回事！雨桐进门后，一年内不能怀孕，这难道是假的？其他也没什么两样。你让雨桐好好准备着吧。对了，你也可以好好准备着。嫁妆什么的是不能少，但是到底是在孝期嫁进乔家，阵仗是不能大的。那些虚的东西就先不准备了，把嫁妆全都换成银票吧。那些大件东西，等到以后再慢慢给雨桐送进去。”

别看韩国公是个大男人，但是对这些事情，他也是门清的。

韩国公世子夫人心不在蔫地点头，“你放心，这点事情我还是懂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我这心里现在就是难受啊。雨桐就这么嫁了，女人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却不能风风光光地嫁人，我这心里真是难受。雨桐还好，乔家不错，她又是真心喜欢乔骏。以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我现在是一想起飞扬那孩子，我的心才难受啊。你说那死孩子跑哪儿去了！都看不到个人影！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逼他娶了个妻子，他要是不喜欢，他直说啊！”

韩国公世子凉凉开口，“直说以后呢？你能叫飞扬休妻啊？你要是敢做这种事。我看休妻的不是飞扬，该是我了。”

韩国公世子夫人浑身一激灵，韩国公世子可不是在吓唬她，韩国公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

“好，不休妻，纳妾总行吧！”韩国公世子夫人破罐子破摔道。

“嗯，我看父亲肯定会给我送几个妾。我还当你知错了。现在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错。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你怎么不想想儿媳妇有多难受？说到底，还是咱们家对不起她。多好的姑娘，京城里出了名的千金小姐，结果被你儿子弄得成了全京城的笑话。现在儿媳妇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我这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对不起她。”

韩国公世子夫人嘟囔，“说得飞扬不是你儿子了一样。公孙如玉如今在国公府过得难道还不够好？你看看国公府里，有谁不让着她。就连我这个婆婆在她面前也矮上一头。”

韩国公世子嗤笑，“那是你对不起人家。你让让人家怎么了？况且儿媳妇很不错了，除了对你不够客气，其他也没什么。你就少抱怨了。父亲的话你是忘记了不成？你要是忘记了，我不介意好好提醒你一番。”

“你是不是我丈夫啊，我跟你说几句抱怨话，你好好听着不就成了。非要跟我抬杠！你就是存心不让我舒服。你去问问皇太孙，飞扬去哪儿了？那死孩子一走好几个月，我这心就没踏实过。”

“不去。皇太孙做事有分寸，他让飞扬做的肯定是正事。既然是正事，咱们插手算什么？那不是胡闹吗？父亲最气的就是耽误正事。你可别惹父亲生气啊。反正到时候我是护不住你的。你就好好操持雨桐的婚事吧，我先走了。”

乔子诺抽空去看了一趟乔老夫人和乔雨欣。

现在的乔老夫人看着糟糕极了，面容枯败，头发在短短的几日内白了一大半。这样的乔老夫人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乔子诺是一点都不会同情乔老夫人的。现在后悔了，在她开口将乔雨欣的事情告诉乔老太爷，导致乔老太爷被活活气死时，她就该做好觉悟了！

乔子诺深吸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乔雨欣。

唔——

乔雨欣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乔雨欣很害怕，父亲死了，还是被乔老夫人给气死的。现在乔家最大的就是容乔子诺，她都不敢想她落在乔子诺的手里能得到什么好。

“原来你还知道害怕？很难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怕呢。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还是知道什么是怕的。不过你既然知道怕，为什么还敢做出那样的事呢？不用你回答，我来帮你说。因为你被宠坏了，你以为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有你母亲还有父亲帮你撑腰，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你是这么想的吧，乔雨欣。”乔子诺慢悠悠地说道。

乔雨欣被乔子诺吓到了，她不敢去看乔子诺，瑟缩地躲在乔老夫人身后，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乔老夫人了。

“别害怕。你这样弄得好像我会对你怎么样。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来这里，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嫁进段家。现在你成功了，你很快就能嫁进段家了。至于段家也不会出事，父亲临终前求了皇上。皇上看在父亲的份儿上同意了。所以你能嫁进段家，并且段家什么事都不会有。”

随着乔子诺的话，乔雨欣的眼睛越来越亮，尽管她拼命想要遮掩，但是她眼底的亮光怎么都无法遮掩住。

乔子诺嗤笑，“乔雨欣你果然是够自私。嗯——你很好，父亲才去世，你就为了能嫁进段家而感动高兴，你很好。你光想着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母亲。你想过你母亲会如何吗？”

被提到的乔老夫人犹如雕塑，充耳不闻乔子诺的话。

乔雨欣紧张了，“我娘也是你娘。”

“我母亲早就去世了。以前我愿意认她，那是因为她是父亲的继室，哪怕她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我以为她对父亲的心起码是真的。可能现在也是真的，不过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她的一对儿女重要。为了你们两个，哪怕就是父亲也是可以舍弃的。”

“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乔雨欣害怕了。她想过乔子诺会如何对她，可能会骂她，可能会打她，甚至会将她送去庵堂。可是乔子诺却什么都没有对她做。这样的乔子诺更让乔雨欣感到害怕。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我早就强调过了。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嫁进段家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很容易理解吧。我对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嫁进段家后，就是段家妇，以后别再回乔家。日子好不好地就看你自己了。”

乔雨欣不干了，原本她还以为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恐怖的惩罚，但是现在她什么事情都没有，乔雨欣又要得寸进尺了！

“凭什么！我就是乔家的女儿。我就算嫁出去，我也是乔家的女儿。凭什么我不能再回乔家，凭什么我以后的日子就只能自己过。没这样的道理！”

“那你就别嫁了。以后一辈子留在乔家。你只管放心，乔家不会少了你的饭吃。你在乔家该如何就如何。只是一辈子别嫁人。”乔子诺又给了乔雨欣第二个选择。

乔雨欣不服气地又要吵，这时，一直沉默的乔老夫人开口了，“好，以后雨欣嫁到段家，日子就让她自己去过吧。以后雨欣的一切都跟乔家没有任何关系。”

“娘！”乔雨欣不满道。

乔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没教好你的五哥，也没教好你。我能你们做的，我都做了。再多的，我没本事了。你看到你的父亲了。为了你，我明知道你父亲的身体弱成什么样，但我还是将你的事情告诉他。

我当时是能想到，你父亲知道实情后悔如何，但我还是去做了。为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雨欣，娘为你害死了你父亲。娘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了。所以你以后的路就自己去走吧。娘没法子帮你了，也帮不动了。”

乔雨欣的心很慌张，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渐渐脱离她。她好像顿时成了没有任何依靠的浮萍。向来有人帮忙，有所依靠的乔雨欣，在这一刻，是真的慌了。

乔雨欣迫切地想要伸手抓住乔老夫人，但是乔老夫人已经冷冷地别过头，闭上眼，不再看乔雨欣。看乔老夫人的样子，好像真的对乔雨欣失望透顶。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可你的后悔来的真是太迟了！那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继续当你的老夫人，以后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赎罪吧！你好好想想父亲是如何被你气得吐血，如何被你气得没了命！”

乔老夫人的眼皮一阵跳动，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此时她更可以说是难受至极。

乔雨欣被乔子诺咄咄逼人的态度给逼疯了。

“你凭什么骂我娘！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你别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在我们母女的头上！我们母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别忘了，父亲原就没有多少日子了。哪怕我娘不跟父亲说我的事情，父亲难道就能活？就能一直好好的吗？这是不可能的！”

“啪！”打乔雨欣的不是乔子诺，而是乔老夫人。

乔雨欣不可置信地瞪着乔老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又被娘给打了。

乔老夫人失望之极地盯着乔雨欣，“住口！”

“你的女儿真是无药可救了。乔雨欣你就好好准备着嫁人吧。”乔子诺对乔雨欣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以乔雨欣自私自利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才叫正常。

乔子诺很忙，乔老太爷去事，这白事就有的忙活了。乔老太爷去世，乔子诺正式上折子丁忧。

章平帝没同意，只让乔子诺继续掌管兵部。虽说父母去世，当儿子的是要丁忧，但是有一种情况叫夺情，比如乔子诺就是。不止是乔子诺，远在安阳当知府的乔子言，章平帝也许他夺情，让他好好继续当着安阳知府。

乔子诺早就给安阳那儿送了信，让乔子言和乔子洋不必回来。这是乔老太爷的叮嘱，他死后，不必乔子言和乔子洋回来，就让他们好好待在安阳吧。

其实乔老太爷是希望他能死得冷冷清清，别耽误儿孙的事。这样大老远地让乔子言回来一趟那又算什么呢？对乔子洋，乔老太爷就是失望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那不成器的儿子。

因为京城和安阳距离的有些远，乔子言和乔子洋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乔老太爷去世的七天后了，这还是乔子诺派人紧赶慢赶才将信送回来。

得到消息后的乔子言受不住刺激，直接瘫在椅子上，跟个孩子一样的痛哭。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乔伊妍闹出那么的篓子，然后没多久又传来乔伊妍发疯的消息。好好的女儿疯了，还被关进了庵堂，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出来。这让乔子言如何不伤心。

乔子言这里还没伤心完，又传来四弟乔子铭去世的消息。虽说乔子言也生气乔子铭的拎不清，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好好的弟弟死了。乔子言不难受那才奇怪了。

弟弟死了没多久，又传来父亲病重的消息，很快又是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一系列的重重打击，直将乔子言击垮。

乔子言这里难受，乔子洋又何尝不难受。乔子言是没法子跟着一起回京城，因为他是安阳知府。但是乔子洋当初是可以跟着一起回京城的。但是乔子洋为了卓氏放弃了，为了他心中的不甘心放弃了！

乔子洋放弃的结果是什么？在安阳，卓氏并没有因此多给乔子洋什么好脸色看，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莫施蓉身上。只有需要银钱的时候，卓氏才会想起乔子洋。这样的日子，乔子洋几乎过得麻木痛苦。乔子洋以为他所经历的已经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实告诉乔子洋，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乔老太爷死了，他的父亲死了！乔子洋甚至没机会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乔子洋的胸口好似被重重捶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想死。

“五弟，父亲去世了。他临终前怕是也无法放心你。你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是不是仍然要一辈子跟卓氏掺和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要被卓氏拖累一辈子；你是不是要父亲在地底下都没法安心。”乔子言沙哑着声音说道。

没有人比乔子言更清楚乔子洋过得是什么日子了，乔子洋过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过得日子。他真是想不通乔子洋到底是如何一直坚持下来的。乔子言之前劝过乔子洋，让她放弃卓氏，然后去京城。但是乔子洋不愿意，仍然一意孤行。到最后乔子言见乔子洋那儿越来越乱，他也懒得理会了。

但是现在乔老太爷死了，乔子言又开口了，他是为乔老太爷开口的！

不过乔子洋会不会听进去，乔子言不知道，看他傻在那儿动也不动，乔子言心里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