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段老爷子噎住了，他把乔雨欣带回去做什么？段老爷子心里狠狠骂了乔子诺好几句，他好端端地把乔雨欣带回去做什么？乔雨欣对段家唯一的价值就是她是乔家的女儿，乔子诺的亲妹妹，否则谁高兴理会她！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段老爷子也算是看出乔雨欣是什么人了，长了一张聪明人的脸，可实际上乔雨欣是不折不扣的大白痴！乔雨欣现在还是乔家的女儿呢，你说她得有多傻，才会还没嫁进段家就胳膊肘往外拐。段老爷子是一点都看不上乔雨欣。

段老爷子心里还奇怪呢，乔雨欣和太孙妃都是乔家的姑娘，怎么一个那么精明，另外一个就蠢得跟猪似的！

“乔大人这话未免说得也太过分了。都是一家子的亲戚骨肉，闹得这么严重做什么？乔家还有好几个没出嫁的女儿了，其中就有乔大人你的女儿。”段老爷子这是在提醒乔子诺做的别太多分了，要是乔雨欣的事情闹大了，小心你的女儿嫁不出去！

乔子诺眯起眼，眼底折射出点点危险的光芒，他哪里看不出段老爷子这是在威胁他。不过乔子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是，乔子诺是有两个适龄的女儿，一个乔伊蕙，一个乔伊璇。乔伊蕙就先放到一边，乔子诺对她早就是失望之极，乔子诺一点都不想为了乔伊蕙让步。乔伊璇虽然是庶女，但她在乔子诺心里的分量比乔伊蕙要重多了。

但是没关系啊，乔伊蕙和乔伊璇的年纪都没大到哪里去，她们又不是急着要嫁人。乔子诺在心里盘算得好好的，就算乔雨欣的事情闹大了，最后影响到乔伊蕙和乔伊璇的婚事，大不了等事情平息个两三年，他就不信了，事情过去两三年，还能有人记得。

好，就算退一步说，事情过去两三年，还有人记着乔雨欣的事情，那乔子诺也不在意。大不了将她们外嫁！不就是比狠嘛！乔子诺一点都不认为他会输给眼前的段老爷子。

“这就不劳烦段老爷子你担心了。我乔家的事情自然有我乔家人处理。乔雨欣人就在这里，你要将乔雨欣带走那就带走吧。从此乔雨欣不是我乔家的姑娘。如果段老爷子不愿意，那就别谈段乔两家的婚事。乔雨欣如何，也是我乔家人的事情，跟段老爷子你实在是没有任何关系。”

段老爷子气得直喘粗气，都说乔子诺难对付，以前段老爷子是没机会见识，如今有机会见识到了，他真是——

乔雨欣这里也不干啊，“大哥！你太狠了！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乔子诺嗤笑一声，他连乔伊蕙这个女儿都能狠心不要，更别提乔雨欣这个妹妹了。乔子诺深觉他可能真的是一个冷情的人。

“所以我现在将选择权交给你。要如何选择看你自己的。要么你留在乔家当乔家的女儿，要么你就跟着段家人离开，你去当段家的媳妇。对了，看我太糊涂了。你如果不是乔家的女儿，那段家怕是不会要你。”

乔子诺毫不客气地将最残酷的事实指出来，他才不会在意乔雨欣有多难受。

乔雨欣迷惘地看向段绍文和段老爷子。段老爷子的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乔子诺的话是说中了他的心。

段绍文却坚定地和乔雨欣对视，“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不过你还是呆在乔家吧，段家很有可能会出事，我不想连累你。”

乔雨欣刚因为段绍文的前半句话而感到心暖幸福，但是幸福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她立马又被段绍文后面的话给打击到了。段家会出事？段家会出什么事？

乔子诺难得正色看了眼段绍文，歹竹出好笋啊！段绍文能选择实话实说，这说明他还不是无可救药。

“绍文！”段老爷子怒斥段绍文。

段绍文苦笑，“祖父，乔大人这里什么都知道，你何必再这样自欺欺人呢。”

“我是什么都知道。段老爷子别以为单金宏的嘴巴有多严。我也不介意跟你说一句实话，目前为止，我是没撬开单金宏的嘴巴。但是我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将那些为数不多的信息串连在一起，我能得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乔子诺、段老爷子还有段绍文的话对乔雨欣来说无疑是在说天书，乔雨欣听得浑浑噩噩，她居然一个字都听不懂。

气氛凝滞时，管家忽然闯了进来，“大老爷不好了！老太爷那儿出事了！”

乔子诺一惊，这会儿他哪里还有工夫理会乔家人，二话不说就去了乔老太爷那儿，乔雨欣也傻乎乎地跟着一起去了。

乔子诺到时，乔老夫人慌张无措地站在一旁，乔老太爷又吐出了一口心头血。

“父亲！”乔子诺冲到乔老太爷的床边，颤抖着手，他似乎是想伸手抚摸乔老太爷，但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你做了什么？”乔子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投向乔老夫人。乔老太爷吐血如果跟乔老夫人无关，他是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会儿，乔子诺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喊。

乔老夫人老泪纵横，“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乔老夫人在看到荣乔老太爷吐血时，她就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乔老夫人没想到乔老太爷会吐血。世上哪里有当母亲的能犟得过自己的孩子。别看乔老夫人说得有多嘴硬，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为乔雨欣打算了。乔雨欣想嫁进段家，乔子诺不会帮忙，那就只有乔老太爷能帮忙。

哪怕再难启齿，哪怕感到再恶心，乔老夫人还是说了。

乔老太爷苍白着脸，挥挥手，双手慌乱挥动，“老大，你来了？”

乔子诺伸手握住乔老太爷的手，“父亲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您会好的。我这就让太医给您诊治。”

乔老太爷吐血后，太医马上就赶来了。太医给乔老太爷诊治后，面色沉重地摇头，“老太爷只要好好养着身子，一定就能痊愈。”

任谁都知道太医说的是场面话。乔老太爷这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要好的样子。

“父亲您听到了吗？只要您好好养身子，您就能好。”乔子诺强撑起精神安慰乔老太爷。

“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我是等不到骏儿的婚事了。不过——不过也没因为我耽误他们，就按照约定的日子，让骏儿成亲。老大你答应我。”

乔子诺哭着点头，“嗯。父亲您不许说丧气话，怎么可能等不到呢。您一定等得到的。”

“儿女都是债啊！难道继室生的，真的不如原配生的吗？老五是，如今雨欣也是。呵呵——你娘生的你们几个，除了老四那糊涂蛋像我，其他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乔老夫人如遭雷击，乔老太爷的话可以说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了。她是继室，她生的两个孩子都不好。乔子洋为了一个卓氏疯魔。乔雨欣如今更是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她这个继室可不是不如原配嘛！起码在生孩子方面，那真的是差了一大截。

“你——你——你给我出去。”乔老太爷的眼睛看不见，他只能慌乱地指着。乔子诺知道他指的是乔老夫人。

这会儿乔老夫人也的确是无颜继续待在这儿，含泪拉着乔雨欣离开。乔雨欣想再留下跟乔老太爷说话，求他帮忙，让她嫁进段家。但是乔老夫人硬拉着乔雨欣离开。

“都离开吧。老大，我想跟你单独说说话。”屋内只剩下太医和乔子诺了。

乔子诺对着太医点头，太医顿时明白，背着医箱离开了。

“段家犯了什么事。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老大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乔子诺将段家犯得事简单说了一遍，乔老太爷顿时明白。

“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脚踩两只船啊！这倒像是姓段的老头能干出来的。他年轻时候就是这性子，到老了，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老大你会愿意放段家一马吗？”

“不会。”乔子诺想都不想地说道。

乔老太爷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你当然是不会的。我不觉得吃惊。”

“父亲你会要求我放段家一马吗？”以乔老太爷的性子很有可能提出这要求，乔子诺想，这是乔老太爷临终前最后一个请求，他是会答应的。

谁知乔老太爷缓缓摇头，“不，父亲不为难你。父亲为难过你很多次了，临死，父亲不想再让你为难。你也是父亲的孩子。父亲不能为了其他孩子，就总是叫你受委屈。”

“您想不管她？”乔子诺有些惊讶，这实在不像乔老太爷的性子。乔老太爷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尤其是对自己的子女。

“管，当然得管。就当是我临死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雨欣嫁进段家，你不必为她出头，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如何就让她自己去过吧。我管不了了，也不能让她拖累你一辈子。至于你母亲——你还记得那封休书吧。我放在我书房第二格书架第三层第三本的《资治通鉴》里。要是你母亲再糊涂，你就将那封休书给她。

休了她以后，就把送去庵堂，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就成。其他的，也不用管了。”

乔老太爷一生心软，直到现在才真正果断了一回。或者是乔老太爷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后看不见这些，所以才能如此果断吧。

乔子诺在乔老太爷看不见的地方重重点头，“嗯。父亲我明白。父亲您想如何管她的事？”

“你去求见皇上，你——你就说我想见皇上最后一面。”乔老太爷喘着粗气道。

乔子诺明白了，乔老太爷是想从章平帝面前求恩典。

乔子诺深吸一口气，点头，“我这就去求见皇上。”

章平帝正在批阅奏折，得知乔子诺来了，于是派人宣召。在听到乔子诺说乔老太爷要不成了，临终想求见他最后一面，章平帝沉默了。

好一会儿，章平帝才叹气，“李泉拿件常服，咱们悄悄去。”

穿着一件棕色直缀的章平帝来到乔老太爷的房间，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味道不是很好闻。

章平帝来到乔老太爷的床边，看着骨瘦如柴的乔老太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皇上来了。请恕臣不能给皇上行礼了。求皇上恕罪。”乔老太爷说道。

李泉给章平帝搬了个椅子，章平帝坐下后才说道，“你都看不见了，怎么能知道是朕？”

“看不见了，但是耳朵还是能听见的。眼瞎了，这耳朵倒是更加灵敏了。”

“是够灵敏的。朕只是叹了口气，你居然就知道是朕。说说吧，临死前求见朕，定是有事要求朕吧。乔方正，你方正了一辈子，倒是没想到你临死前居然弯了腰。”

“儿女都是债啊。还是不能不背的债，臣也无法。”乔老太爷苦笑。

章平帝挑眉，“儿女？你哪个儿子还是女儿又做了什么？”

“说了怕是要玷污皇上您的耳朵，可是老臣又不能不说。”乔老太爷说着将乔雨欣做的事情说了。

别说章平帝惊讶了，连李泉也惊讶了。这养的是什么女儿啊，这简直是孽障啊！这种女儿要来做什么？李泉觉得他要是有机会有个亲生孩子，如果是乔雨欣这种的。李泉宁可不要。

章平帝回神很快，立马问，“段家这是出什么事了？需要你们乔家帮忙。”

“皇上英明。段家的确是出事了。”于是乔老太爷将乔子诺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章平帝。

章平帝的脸色渐渐凝重，庐州，豫王啊！

“皇上，臣知道自己的请求十分无礼。可是臣摊上那么个孩子，臣真的是无能为力。臣——臣不求皇上能饶恕段家，只求皇上能饶段家人的性命。只要臣那孽女嫁进段家后不至于去死，臣便心满意足了。”

乔老太爷说着想要起身像章平帝求情，可这会儿乔老太爷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整个人几乎都是虚脱的。

“行了，别行礼了。朕不会治段家人的罪。”

“皇上，您何须如此，臣——”

章平帝打断乔老太爷的话，“别当朕全是为了你。留着段家人，也是为了安抚豫王。动了段家人，不就是告诉豫王，他做的事情，朕全都知道了。人急了就容易孤注一掷。谁知道豫王到时会如何。现在这样留着段家也无妨。你不必想太多。”

乔老太爷老泪纵横，哽咽开口，“皇上虽是如此说，但老臣明白，其中更多的是看在老臣的份儿上。这些老臣都明白。臣这一生能遇到皇上这样的英明君主，得皇上一次又一次宽容厚爱，臣无以为报，臣只求来世还能当皇上的臣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章平帝被说得眼睛也红了，嘴上却够狠，“下辈子，朕是不是皇帝那还不一定。你还想当朕的臣子，能不能成那还不知道。况且你这臭脾气，朕已经容忍了你一辈子，难道还要再容忍你一次？朕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所以你下辈子记得好好修身养性，脾气别这样固执倔强，人也学的圆滑一点。”

“好，老臣记住了。老臣会的。下辈子，臣会朝皇上喜欢的臣子样子学，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乔老太爷是笑着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乔老太爷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笑得是那样的幸福舒心。

章平帝在乔老太爷的闭眼刹那，忍不住落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