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太子妃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于是祁云去了太子妃的寝宫。
“母妃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着?”
太子妃抬头看向祁云,在看到祁云一身脏污时,眉头紧紧蹙起,“云儿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上的衣裳怎么这般脏?”
祁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心道真是糊涂了,怎么就不换件衣裳再来找太子妃。
“母妃,儿子出去了一趟,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弄成这样。”祁云说着坐到了离太子妃有些距离的位置。
“摔的?你这真是摔的?母妃怎么瞧着不像?”太子妃看向祁云的眼神愈发狐疑。
祁云面不改色,十分无辜地看向太子妃,“母妃的话可是有意思了,儿子这不是摔的,那还能如何?要是有人对儿子不利,儿子为何要替他隐瞒呢?”
太子妃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疑惑。
“母妃,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息。难道是东宫有什么事,让您着急的睡不着?”祁云果断地转移话题。
太子妃果然被转移了思绪,眼底浮现一抹忧愁,“母妃是担心雨桐啊。你大舅母进宫来找母妃,说雨桐最近是愈发的不好了。吃,吃不下,喝,喝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最近还精神恍惚的,嘴里总是念叨着你的名字。母妃担心啊!”
听到韩雨桐的现状,祁云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担忧,“雨桐表妹是心思灵透之人。我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自己一定是能想通的。母妃您不必太过担心。”
“是吗?之前,母妃就是这么劝自己的。可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母妃是真的没想到雨桐对你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就该早早地让雨桐断了这心思。只是如今说这一切都晚了。云儿,要不你去看看雨桐,只要你去看她,雨桐一定——”
“母妃!”祁云厉声打断太子妃的话,“母妃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您让我现在去看表妹。你让表妹会怎么想?表妹一定会想我是不是心里也舍不得她,我是不是对她也有感情。表妹要是存了这样的念想,以后就别想表妹断绝念头了,这是不可能的。我祁云也不相信。母妃,我承认我对雨桐是有感情的,但真的只是兄妹之情,没有其他。我不能给表妹什么错误的念想,我也不能让表妹一错再错下去。母妃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太子妃心里何尝不明白祁云的意思,她明白,但她心里受不住啊!那是雨桐,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啊!
“可是——可是雨桐——我光听你大舅母说的,母妃的心都痛的不成。母妃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膝下就只有你一个,母妃也是把雨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的。你让母妃如何忍心啊!想到雨桐,母妃就后悔自己怎么没再多生一个儿子。这样好歹还有人能配雨桐了!”太子妃淡然的双眸溢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您就是再多生一个儿子,怕是也无用。皇祖父不会答应的。母妃您真的是想太多了。母妃,您是韩国公府的女儿,外公从小是如何教导您的,需要儿子再提醒您吗?”
太子妃一愣。她的父亲从小教导女儿的,从来不是什么所谓的三从四德,而是韩家的女儿不能跟一般女儿家一样,整天只知道哭哭啼啼,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韩家的女儿丢不起这脸!对孙女,想来韩国公也是如此教导的。
“外公现在没说话,一直任由表妹,那只是想看看表妹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您可别指望外公会一直由着表妹这样,不可能的。母妃,做人该狠心时,就是得狠心。否则对不起的就是自己了。母妃,儿子话就说到这儿,您早点休息吧。最后送母妃一句,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对表妹无情冷酷,才是真的为了表妹好。母妃莫要为了一时的心软,而害了表妹一辈子。”祁云说着起身离开。
独留下太子妃一人愣怔不已,眼神呆滞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东宫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淑仪郡主落水了,据说是被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给推下去的!
太子妃有些奇怪,“一个丫鬟敢去推郡主?丹阳那丫头向来胆小,她的丫鬟也大多跟她一样,一个丫鬟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祁云眼底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母妃,咱们也去看看。今儿个肯定有大戏登场。”
“不去。黄良娣的孩子就是死了,母妃也懒得管。更不想去多看一眼。”
祁云无奈开口,“母妃,做人不要太过刚毅不折,这对您没好处的。就是讨厌黄良娣和她生的孩子,但是大面上还是得做做功夫。您是太子妃,东宫的女主人。您可以不管父王怎么看您,但是您必须想想皇祖父如何看您。还有母妃您想让皇祖母找到借口训斥您?”
徐皇后就是窝里横,在外面,她是不敢怎么样。但是对东宫的人,横的那叫一个厉害。平时没机会都要借故找太子妃和黄良娣的麻烦,这次太子妃直接送把柄,徐皇后不接招那才奇怪!徐皇后以太子妃没当好母亲,教好孩子发作,谁能多说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云看着纠结不已的太子妃,心里叹息。要是换成灵儿,她就绝对不会这样。乔伊灵讨厌魏氏和乔伊蕙吧,讨厌!但是她大面上做的好,大面上该有的礼仪是一点都不少。平时送给姐妹什么礼物,乔伊蕙的那份儿也从未少过,当然比起其他人是薄了的。可是这就够了,能做到这份儿上就够了。
祁云忽然庆幸自己爱上的是这样一个女人。乔伊灵绝对能做好他的贤内助。
太子妃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去了,“一起去看看吧。”
淑仪郡主的房间里挤满了人,作为淑仪郡主的同胞兄弟,祁枫和祁阳都到了。丹阳郡主正惨白着脸,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见到太子妃和祁云,愣了好一会儿才行礼。丹阳郡主的生母吴姨娘早在门口跪着。静怡郡主和祁锐皆是郎侍妾所出,他们二人也来了。
静怡郡主和祁锐先向太子妃和祁云行礼。接着,静怡郡主来到丹阳郡主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太医也说了淑仪姐姐不会有事的。”
“淑仪啊!你命苦啊!咱们母女在东宫真是没发活了!连个奴婢都敢推你了!这大冷天的掉进冷水里,这身子怎么受得住啊!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儿该怎么办啊!老天爷啊,求你保佑我的淑仪平安无事啊!你要夺命就夺我的命啊!不要夺走我女儿的命啊!”黄良娣趴在淑仪郡主的床边,一改以往的艳丽装扮,身上只穿了月白色绣小黄花的衣裳,脸上脂粉不施,泪水横流,瞧着别有一番韵味。
太子赶到时,正好听到黄良娣的痛哭,再看到床上那脸色苍白的淑仪,心里一痛。
“是哪个混账奴才敢对主子下手!孤定不会放过他!”
丹阳更害怕了,“父——父——父王,燕儿很胆小的,她不可能推淑仪姐姐的。她——她——”
“放肆!你那个叫燕儿的丫鬟都差点害死你亲姐姐,你竟然还为她求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一个丫鬟比你亲姐姐的地位还高?难道这次淑仪落水,是你指使你的丫鬟做的?”太子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丹阳郡主,后者被盯得浑身一软,身子如同烂泥瘫倒在地上。
跪在门口的吴姨娘挪移着膝盖来到太子身边,拼命磕头,“太子明鉴,丹阳郡主心地善良,她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怎么可能伤害亲姐姐呢!求太子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