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章平帝冷哼一声,语气听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是在庐州见过几次?皇太孙对你可真是情根深种啊。还不是一点点的情根深种啊。”
乔伊灵现在很好奇祁云到底在章平帝的面前都说了什么东西,章平帝是从哪儿得出祁云对她情根深种的。当然乔伊灵不怀疑祁云对她的感情,但是在长辈面前能这么说吗?不对,祁云再傻也不会在章平帝面前说什么他和自己是两情相悦,情定终身……真要这么说了,祁云和自己那才叫彻底没戏呢。章平帝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孙子被一个女人迷惑吧。
章平帝也没想乔伊灵回答,又开口问,“你去庐州是做什么?”
乔伊灵很平静地回答,“一是陪伴臣女的外祖母,二是和豫王世子退婚。”
退婚的事情绝对是瞒不住的,乔伊灵也没打算瞒下去,干干脆脆,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章平帝一挑花白的眉毛,眼底有一丝震惊,“你倒是很坦白。”
“皇上想必已经知道臣女和豫王世子退婚的事,既然如此,臣女又何须瞒着呢,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好。”
“乔伊灵你很不错,很有胆识。第一次见朕竟然能如此坦然镇定。朕都有些欣赏你了。乔伊灵你知道自己是被退过婚的,那你就给该知道你配不上皇太孙。不过皇太孙确实心仪于你,朕也欣赏你,这样好了,朕让你当皇太孙的侧妃,你说如何?”
不如何!
心里这么想了,乔伊灵脸上也带出来了。
“多谢皇上恩典,但是臣女不需要,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乔伊灵这样明明白白地拒绝,章平帝也不生气,早就在意料之中了,“说说,为什么不愿意。”
“臣女从未想过做妾。任何人的妾。”想了想,乔伊灵还是加了最后四个字。
在章平帝身边伺候的李泉挑了挑眉,他忽然也发现这乔伊灵的胆子不是一点点的大,从未想过做妾,还任何人的妾!这任何人里不就包括了皇太孙。
“乔伊灵你的胆子很大啊。你就干脆直说你不愿意做皇太孙的妾好了。”章平帝不知是被气到,还是被逗到,他竟然笑了。
乔伊灵一本正经地点头,“皇上说的很是。臣女不愿当皇太孙的妾。臣女只会堂堂正正,穿着大红嫁衣嫁给皇太孙。”
“有自信。乔伊灵你一个被退过婚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这样自信,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说你自己只能当太孙妃。你跟朕说说,你这都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啊。朕很想知道。”章平帝很好奇,眼前的乔伊灵如果真的是张真人口中的真凤,那她到底有什么跟其她女子不同的地方。对了,太后也是真凤,太后的本事,章平帝是相信的。只是太后被先帝彻底伤了心,一心只为了他和寿阳活着。太后对天启的江山社稷是半点都不感兴趣。
乔伊灵莞尔一笑,潋滟的水眸在这一刻绽放出无比的自信,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光彩熠熠,浑身仿佛散发着金光,神圣而不可侵犯,“因为我是乔伊灵,因为我乔伊灵这个人!”
章平帝难得一震,完全是被乔伊灵给震到了,不是乔伊灵此时散发什么王八之气,让章平帝这个皇帝都震惊,而是章平帝被乔伊灵的自信给震到了。乔伊灵说什么?只因为她这个人。
“朕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狂的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这样傲气。乔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祖父乔方正说好听了是大儒,说不好听了就是一读书读傻了的老顽固。你父亲乔子诺嘛——倒是个人才,也是有本事的,但你父亲可不会跟你似的狂。难道像你母亲?也不是吧,你那母亲就是个蠢货。”
章平帝当着乔伊灵的面说魏氏是个蠢货,乔伊灵是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别跟乔伊灵说什么得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母亲的名誉。魏氏在做那些蠢事时,乔伊灵可从没见她稀罕过自己的名声,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了,她还需要多说什么呢?没这个必要不是吗?
“会下棋吗?”章平帝的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乔伊灵一愣,随即点头,“臣女会。”
“陪朕下一盘。”
乔伊灵起身坐到章平帝的对面。
章平帝执黑子,乔伊灵执白子。
同样下了不到半个时辰,但这次赢得是乔伊灵,输的反而是章平帝。
“棋艺不错。李泉,朕记得库房里收着一本残缺的棋谱,就赏给乔伊灵了。”
得了赏赐,乔伊灵谢恩以后便由小太监领着离开了乾清宫。
“李泉啊,乔伊灵你见过了,苏婉仪你也见过了。说说,你对这两人是什么想法。”
李泉笑了,“皇上,乔小姐和苏小姐都是好的,老奴能说什么。就是乔姑娘的棋艺比苏姑娘好。苏姑娘下棋可不是皇上您的对手,可乔小姐下棋却赢了你。”
章平帝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泉,“李泉啊李泉,你又给朕打马虎眼了!再敢跟朕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应付话,你就不用领俸禄了。”
“皇上哟,你还能看上老奴的那点三瓜两子儿啊!中中中!皇上您这不是非逼着老奴说实话嘛!老奴说就是了。皇上您自己也看出来了,乔小姐比苏小姐强的那根本不是一星半点。要说两人的距离,一个在天上,另一个在地上。乔小姐就是那天上的,而苏小姐就是这地上的。”
“说说为什么。”
李泉这会儿也正经了,开玩笑归开玩笑,说正经的归说正经的,“皇上昨日召见苏小姐时,老奴不否认那位苏小姐的礼仪规矩什么都很好。但是老奴活了这些年,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苏小姐在给皇上您见礼时她紧张,下意识地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当然,这不是错。在苏小姐那年纪能做到那样,其实算很不错了。
但要是没有乔小姐在这里做比较的话,苏小姐那叫很不错,可跟乔小姐一比就——乔小姐那是真的不紧张啊,坦然自若,神色平静,说句皇上您不喜的,那乔小姐好像见得根本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个普通人似的。这份本事,老奴不能不竖起大拇指啊。在老奴见过的这么多小姐中,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乔小姐。
这苏小姐和乔小姐之间那是高低立显啊!老奴想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不成啊!”
章平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继续。”
“还有这胆量,苏小姐也没法子跟乔小姐比。有哪个能在皇上您的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呢?还有那位乔小姐是真的自信,比起苏小姐就多了一份大气,苏小姐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还有呢。”
“再说这下棋,看这棋路。由棋观人,老奴能看出来那位乔小姐是胸怀坦荡,而且能掌控全局的高手。可苏小姐不止是行为举止比着乔小姐有些小家子气了,这棋路也是有些小家子气,光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了,其他的——这还不算,昨儿个老奴看得是真真的,苏小姐的棋艺是不如皇上,但她是故意示弱,提前输给了皇上。”别以为李泉是太监就不懂琴棋书画,李泉可是跟着章平帝一起长大的,一起在书房上过学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嘛!听了几十年大儒讲课,李泉就算不是个大才子,但要说小才子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这不比不知道啊,这一比差距就出来了。在没见乔伊灵前,朕还想苏婉仪能稳压乔伊灵呢,可结果真是叫朕失望了。差太远了,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