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秦有意,秦有意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顾离抽抽搭搭看着脑海中将散不散的魂体,他不敢碰触他,也没办法救他,只能在一旁哭,秦非意也糟心地看着这糟心的状况。
会出现这状况也是始料不及的。
顾离被蛊惑了。
这具身体是顾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们不可能夺取身体的掌控权,但是顾离硬拼,在他们没有防备的状况下,他们是输的,为什么顾离会被蛊惑呢?他有了私心,和秦有意他们出现了分歧。
这种早就应该会发现的问题,这也是秦有意一早不接触顾离的原因,只是后面没办法。
顾离是人性脆弱的一部分,所以他胆小如鼠,会哭,软弱无能,做什么都不会,只能傻傻的等着别人来救,可这不代表他没有用,但是他自己看不清,所以他嫉妒,嫉妒秦有意和秦非意这么厉害,殊不知另外两人也在嫉妒着他。
秦有意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他的神智清醒,但是他的魂魄很脆弱,他一醒来……估计就散了,被画楼里的一幅画搞成这样,想想也是不甘心的,毕竟他可是结果了天君座下第一杀手西风的人。
“主人……”巨石担忧地望着坐在湖水边的青年,他的身形将散未散。
“我没事。”魂魄虽然不稳,但还不到要死的地步,秦有意盘腿坐在湖水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或者是他好像记得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的时间成点,他在这次受伤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可能是天机,但下意识觉得会对他的伤势有帮助。
世人都说时间成线,沿着这线一往无前,所以只有人把时间往后过,没有往前过,秦有意觉得自己应该遇到过时间成环的状况,就是那个蛇咬尾局中的人,他们的时间是成环的,如果不是秦有意打破了这个轮回,他们会一直走下去,一直重复这个环的过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种族的时间成环,是神,古早时候由天地诞生的神,他们从出生到老到死在重新出声,他们始终都是他们自己,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回来,他们都是自己,未曾改变过。
但是时间成点,这就很难说了,毕竟时间是不断流逝的,成点的时间,难道是一成不变吗?
如果他的时间成点,他应该一成不变,那他的起点在哪里,他的起点是谁?秦非意吗?显然不是,虽然他说秦非意拥有的是过去,秦非意以为那是代表所有过去的时间,他却明确的知道那只是一部分过去,秦非意只是一段过去。
顾离是代表他生命中,人性脆弱的一方面吗?
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人……这个忽然出现的认知让秦有意有些混乱,他不是人?那他是谁?是什么东西?鬼还是怨魂还是灵植成精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天地衍生出来的东西?
“你是谁?”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秦有意愣了一下,答道:“我。”
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我是谁?”
秦有意这下懵了,这可没有标准答案啊,上次顾离被批的很惨他才有记忆的说,但是非要问我是谁的话……秦有意眼珠子一转,道:“秦有意。”
那个声音没有叹气,只是语气很淡很淡的说道:“那你就只是秦有意。”
秦有意忽然就悟了,没有缘由的,他抬起头望着天,非常淡定地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秦有意会这么问,愣了一会儿之后,他笑,笑得声音很好听,像……秦有意形容不出来,但是好听的像是乐器奏出来的声音,等他笑意稍退,才道:“我是非遗。”
秦有意听到过这个名字,从西风的嘴里,他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了一下,然后问道:“在你之前呢?”
“你真聪明。”那个声音中充满赞赏,所以他慷慨地回答了秦有意的问题,“秦有意。”
所以……秦有意才是主要的,其他都是部分,秦有意已经把拼图的大概位置都摸清楚了,他维持着老僧垂钓的姿势,望着平静却偶尔会泛起波澜的湖面,他看着那一圈圈翻开的涟漪,忽然问道:“我是那个吗?”
“是,也不是。”那个声音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想了想,道:“最初的东西,没有姓名,没有躯体。”
很好,这表明他连东西都不是。秦有意已经在探寻自己的那条路上麻木了,他看着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心底浮起一个猜测,并且十分想求证一下,于是他问:“非影去哪里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个声音说:“你很聪明。”
所以这就很过分了,秦有意觉得自己该从心底冒火,但是很奇怪的没有,他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秦有意抿抿唇,道:“我快把我自己玩死了,为什么还不止?”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啊真的是。
那个声音听到了秦有意的腹诽,笑了一声,道:“或许因为你也想玩?”
秦有意眯了眯眼,觉得果然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就是自己了,他确实比较好玩,并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他的自信,他总觉得自己有数不尽的筹码,死了能活活了能死,并且……等等,什么东西能够这样存在呢?
“我是信仰吗?”秦有意灵机一动,觉得就这样的东西不会变。
可惜那个声音非常快的否定了秦有意,并且道:“如果你是信仰的话,你会一直都是神,而不是被耍着玩一样。”
这话说得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但是因为是自己,秦有意原谅他,因为突然发现的事情有点多,秦有意努力让自己安静一会儿,然后才接着问:“我现在快死了,有什么办法吗?”
“你不是懂了吗?”那个声音说道。
秦有意点点头,从他问出问题的时候他就懂了,时间成点有时候是个非常厉害的东西,这意味着他能够一直保持原状,只要他自己想,但是现在他想要好好会会那个胆子很大捅了他腰子的人。
脑海空间内的秦有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看得秦非意和顾离是感动万分,天哪兄弟,你终于醒了,差点以为你挂了,我以为我们要玩完。
“魂魄不稳没什么事情。”秦有意盘着腿坐起来,然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顾离看,后者觉得浑身发毛。
“秦,秦有意你你你,你别看我我错了,我愿意受罚。”顾离吓得眼泪颤颤地滑下来,就差跪在秦有意面前,双手奉上藤条说请你抽我吧,这也是犯贱的一种表现。
秦有意抱着双臂,非常严肃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捅我腰子,你是对我那方面有什么不满吗?”
这,这个……顾离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他被蛊惑了嘛,顺手就捅了最隐蔽的地方,而而且……嗯没什么,就是顺手……而已。
“我们可是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捅了我腰子就等于捅了你腰子,捅了你腰子就等于你未来的幸福生活没有了,你就只能做受了你知道吗?”秦有意认真地说道:“虽然非意还只是胆敢想想的阶段,我也是还未实行正要实行的阶段,但我们都是有可能的,你这么一干,以后就不行了知道吗?”
顾离抿抿唇,眼神复杂地望着秦有意,胆什么来着?胆大包天。
秦有意吐槽完了自己非常想吐槽的,然后才问了自己的主要目的,“非影,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我也没干什么吧?”
惊天一语打破本来被腰子充满的脑海,秦非意反应了半天秦有意在说什么,然后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顾离,他指指顾离,瞪着秦有意,道:“他是非影?”你是不是在逗我?我的影子?
秦有意没空去看秦非意,目光落在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顾离身上,秦有意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哪知道你真的是。”
骗鬼啊。既然被戳破了,非影索性也不装了,他看着秦有意,吐苦水道:“其实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大家什么东西都是早就算好了给你,结果你还非不要,不到逼不得已不接胆子,阎君有多宠你,天天腻在书房,时不时就分一缕魂魄进入画境去陪你去看你去宠你去护你,你呢?你干了什么,成天就只知道让阎君伤心,让阎君难过,让阎君收拾残局……”
秦有意听了很久,直到非影有些口干地听了,他才懒懒地动了动眼皮,道:“那么,干你何事?”
秦非意知道秦有意大招来了,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录。
“玉儿想宠我呼我哄我陪我看我关你毛事儿?”秦有意觉得自己简直呵呵哒了,他坐直了腰,道:“说实话你不过是一道影子,还特么不是我的影子是秦非意的影子,就算你能把能把你管秦非意的事儿啊,你管我做啥?”
“我的事情干你毛事。”秦有意抱着肩,一脸骄纵,道:“我就是喜欢看玉儿千方百计宠我呼我哄我陪我看我,我就是想玉儿时时围着我打转什么正事儿也不敢,我就是喜欢玉儿这样子对我,我们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你管得着吗?玉儿喜欢的又不是你!”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非影不得不承认秦有意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也一脸骄纵的笑了,道:“但是他现在喜欢的是我。”
“在幽冥客栈的时候,他望向我的眼神,阎君大人喜欢顾离。”非影想起来就非常得意,他觉得他即将打脸秦有意。
可秦有意只是淡淡地瞥了非影一眼,道:“如果你想去找他证实我举双手双脚同意,只是你太脏了,从前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要想再占着我的身体了。”
说完,秦有意咻的一下把非影踢了出去,秦非意对秦有意竖起两个大拇哥,你好棒棒。
“说完非影我们再来说说你。”秦有意调整了一下方向,把火炮对准了秦非意,蓄力,开炮,“你是不傻是不傻,这都看不明白?顾离从来都进不来脑海你看不明白,我生死未明哎,魂魄脆弱的就要散去了,你竟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让他在我眼前晃,他要是把我吞了我告诉你,我可没办法翻盘,你到时候就做颗小白菜吧。”
轰炸完秦非意,秦有意的心情好了点,然后开始拨时间。
他的时间成点,所以他可以恢复到任何一刻的状态并且不受时间线的影响,也就是不会无限循环受伤,这是一个没有未来的点,除非秦有意现在遇到什么事情再度改变了这种状态。
拨时间是有技巧的,不能太晚不能太早,虽然秦有意真的很好奇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真的把时间拨回去,他自己变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恐怕要疯,所以还是拨到他进入暖香阁之前就好了。
“所以,画皮怎么处理?”秦非意问。
“敢捅我腰子的,当然是不放过。”秦有意扯了个阴森森的笑,吓得秦非意往后退了两步,秦有意眼珠子一转,落到秦非意身上,道:“不过我受伤了,暖香阁里让你来。”
秦非意当然没问题,他现在最怕秦有意炮轰他,乖乖地出去了,睁开眼睛,他还躺在那张华床上,秦非意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就看到桌边背对他坐着的女人,那个‘蛊惑了’顾离的覃婉。
“怎么这么慢。”覃婉涂着丹红的指甲油,身后却半天都没有反应,她不由觉得奇怪,转过身却见对方勾笑望着她,内心终于觉得不好,她全身防备地跳起来,却半分力气都没有地摔在地上。
秦非意抱着肩,哼哼了两声,道:“我虽然没有秦有意那么有本事,但是到底做了千年的判官,你这种黑户我就把你送去地府吧,敢捅我腰子的,便让那些老朋友好好招待招待你。”
秦非意说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可覃婉分明看到秦非意眼中的冷意,对方那一身幽冥的气息更让她惊惧,秦有意什么时候……
“不过马前卒,事儿也敢办的这么绝,哼。”秦非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