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很忙,顾离要上课,顾离要学习,但是秦有意不用,他都考上大学了,为了办正事,秦有意用黑气捏吧捏吧弄成一个人偶,然后就独自出游去了,留下秦非意可怜巴巴的看着,谁让秦有意才是画楼之主,他用不了。
白天带这个面具有点奇怪,秦有意变的是他自己在画境中的模样,少年时,很是可爱的一只。
“阿姨,一个香草冰激凌。”秦有意小时候的长相和顾离很相似,但又有些微的不同,他笑出来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跟开了花一样,超级甜,秦有意高高兴兴地买了个冰激凌,然后走进了……初中。
这是本地有名的贵族学校,叫的是西方翻译过来的名字,温莎?
秦有意走进了学校,到了初一教学楼,初一三班的门外,正好是下课时间,秦有意站在门口探头,班里便有人问他找谁,秦有意甜甜一笑,有些羞涩地说道:“我,我叫秦有意,来找茜茜的。”
“哦。”班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天来找尤茜的人多得很,男生回头喊道:“尤茜,找你的。”
座位上,一个穿黑短袖,牛仔短裤,剪着利落齐肩短发的女生站了起来,她对着男生笑了笑,然后出了门,看到秦有意的时候疑惑了下,问道:“请问你是……”
“哦忘记说了,我是画楼。”秦有意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非常讨喜,他对着尤茜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想电视剧里演的绅士那样,问道:“可爱的小姐,愿意为了我逃一个下午的课程去享受浪漫的生活吗?”
尤茜一下就笑了出来,眼中带着星光的那种,她点点头,又移开了看着秦有意的视线,道:“谢谢,走吧。”
作为网红界的一方领头人,尤茜逃课也有过经验,学校里的老师看在她家里的份上只要成绩保持住了,也不怎么管她,所以两人非常容易地从学校出来,尤茜带着秦有意去了自己的一家蛋糕店,很小,却很精致。
也安静,和秦有意之前开的茶馆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知道画楼你说的能够帮我是什么意思?”尤茜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第八号当铺你应该看过。”秦有意笑着说一部电视剧,道:“如果尤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您需要付出一部分的代价,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恐怖,只是满足鄙人的收藏癖好。”
尤茜看过第八号当铺,引诱人的灵魂堕落的地方,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什么都能做到吗?”
“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您付出相应的代价。”秦有意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危险。
尤茜以身为女人的第六感保证如果真的开始了,她不会有个好后果的,所以她果断停止了这个话题,开始了这一场的真正目的,“我从出生起就有点不同。”
秦有意静静地听着,他在网上接了点儿私活,不然光靠顾离这样来一个撞一个,他的画楼要凑到什么时候?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你知道的吧,小孩子刚生出来全身粉红的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慢慢地孩子会长大,五官会越来越像父母,虽然也有不像的,但不会到我这个程度。”尤茜抬起头对秦有意苦笑了下,道:“只要我出门超过三天,回到家他们对我有些陌生又熟悉了。”
“哦?”秦有意听着很有兴趣,问道:“为什么?”
尤茜有些厌恶地闭上眼睛,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她就糟心,“因为出门会看到很多人,我只单单看着那些人,身体就会开始变化,相像过去,要不是这种变化潜移默化,很慢,一天看不出来,两天看不出来……可是,只要拿着我小时候拍的照片对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好吗?”
蛋糕店里安静着,因为本就没有人,本就只有一个倾诉的人,和一个倾听的人,秦有意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又白又瘦又美,长得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可秦有意见过她父母的照片,不过是普通人,普通好看。
“这样不好吗?”秦有意忽然出声问道:“你可以得到别人想要而不得的美貌,有人为了这些去整容,去忍受削骨抽脂,填假体的痛苦,而你只需要对着想要的地方多看两眼就够了,这样不好吗?”
这样不好吗?尤茜问自己,她觉得不好的,父母怀疑她是不是亲生的,别人怀疑她是不是整容的,平时出门她不敢对着一个人长久地看着,就连男朋友,她也不能看着,因为就算是性别,也能改变。
秦有意仿佛看出了尤茜的想法,他无声地笑了,道:“难道你没有享受到它带来的好吗?”
有吗?它的好。尤茜的身子开始颤抖,是的,有,自从知道自己能够这样以后,她的房间专门有了一个帅哥美女相片的箱子,她喜欢谁就盯着她看好了,她觉得哪里好就盯着哪里看就好了,不用承受整容的痛苦,就能享受到天然无副作用的美容,真的是很好了。
“呵呵,如果您一定要坚持的话,我可以帮您把这种东西带离,但是您会恢复您本来的样子,没有这些加持的美貌,会泯灭于众人。”秦有意看到尤茜越发苍白的脸色,温和地笑了笑,道:“当然,由于您满足了我的收藏癖,我会让您周围的人只记得您现在的样貌。”
“您获得朋友、亲人和爱人,只要您放弃美貌,您愿意吗?”
那双白皙修长看上去满足手控一切需求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她低着头,细小到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从她口中冒出,“不。”
秦有意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笑笑,道:“您随时可以再联系我。”
“谁要联……”尤茜猛地抬起头,对面的座位上却空无一人,手机却叮咚一声发来一条消息,尤茜赶紧去拿了看。
画楼:您的贪婪会是它最好的养料,您的容貌将更加艳丽,画楼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尤茜紧紧地盯着那一句,她看了好久好久,突然红着眼睛,把画楼的QQ给删了,微信删了,把能够联系到画楼的一切方式全都删除,做完这一切,尤茜瘫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像死人一样冰冷。
“咚。”
刚回到画楼的秦有意吓了一跳,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右一一,他坐到主座上,倒了杯茶,揉了揉笑僵了的茶,道:“有什么可好奇的,就是出去拉生意了呗,你看看咱现在这么穷。”
“咚咚咚。”你上哪儿找生意去了?
“这不是之前查了三百六十六人呢吗?入目都是生意。”秦有意抿了口茶,继续道:“还说我是败家子呢,你都不懂得怎么持家。”
右一一这下不满了,咚咚咚的敲了好半天,意思就一个,就你懂持家,看看我们画楼原本富有大山明川,仙神名流,奇怪异兽,草木灵植,现在都给你败光了你还好意思说?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秦有意偏了话题,道:“我听小阿离说今晚是阎君出巡的日子,有没有兴趣去街上逛逛?”
右一一疑惑的问道:“你不怕鬼了?”
秦有意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怕过鬼。”那都是顾离那只小白兔好吧。
可顾离也是你啊,还是人性中脆弱的一部分。右一一腹诽着,却不敢说出来让秦有意怼,毕竟现在对方有嘴他没有,对方有灵力他没有,苦逼死了,想要辞职,想要退休,想要做藏书阁的画。
秦有意好奇阎君出巡没什么别的目的,但就想看看秦非意看上的人怎么样,细数他见过阎君几面,脑子也就玉儿那个面瘫的小可爱,会脸红,最后一面虽说见上了,但当时情绪不太好,没有注意。
秦有意打定主意就回到了顾离的身体里,看到秦非意躺的一幅天界名流,风流名士的潇洒样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韩剧,他撇了撇嘴,凑上去,道:“哎,别看这个了,有啥好看的?”
秦非意移开目光淡淡地看了秦有意一眼,然后心神又回到了电视上,心不在焉地解释道:“你不懂,你看看都敏俊西,多帅气,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我要不是当初年纪小,肯定不会傻了吧唧地撞死在阎君这一颗大树上。”
秦有意虽然不看电视剧,但他看小说,他撇了撇嘴,结合亲身经历说道:“老实说这个都敏俊没有你家阎君帅气,当初我崩画境的时候,他也来了一手时空静止,那可是恢复整个世界你知道吗?”
“呵呵,我代表过去,你觉得我能知道吗?”秦非意瞥了秦有意一眼,冷笑着继续看韩剧,叨叨道:“可耐不住人家懂浪漫啊,撩人技能点满你懂吗,我觉得我过去就是太好撩了,你知道阎君大人和我最常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秦有意神情复杂地看这忽然坐起来的秦非意,“……”
“你想什么呢。”秦非意给了秦有意一个脑丁克,道:“是办公,他看地府公务,我看地府公案,你知道的判官这多苦多不好做啊,不知道为啥,几句话就心砰砰跳,就是太年轻。”
秦有意点点头,是哦,在他这里都是玉儿心脏砰砰跳的,说起来……秦有意晃了晃头,这都什么想法,正事忘了。
“哎,说回正事。”秦有意一把把秦非意拍过来,道:“晚上阎君出巡,出去逛不?”
“我没兴趣。”秦非意把视线移回他的电视剧上。
呵呵。秦有意冷笑,别以为他没看到秦非意那不时瞥过来的小眼神,他一把抓起秦非意,道:“别看了,你我谁跟谁啊,正好晚上万鬼狂欢,就算不看阎君出巡,沿途玩玩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秦非意不同意,但口嫌体正直。
到了晚上,顾离早早就接到消息,吓得闭眼就睡了,秦有意睁开眼的时候还觉得眼角湿湿的,带着自己的银白面具,也没忘记拉上秦知遥一起出了门,秦知遥觉得……好感动。
夜晚的街道不像平日那般冷寂,反倒多了一阵阴寒气息,忽然一阵浓雾起迷蒙了人的眼,等眼前能看清东西,已经有“人”沿着街道摆开了东西,这里是老式的街道,不是民国,是古早的京城大街那样的。
也许是因为阎君出巡要路过这条街,这里比秦有意认知中的鬼市热闹一点,这里有小孩子拿着糖葫芦欢欢喜喜而去,也有灯火万家之景,也有人声鼎沸,也有人山人海,和热闹的花灯节不相上下。
秦有意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让他吹一个捏一个画一个,分别要白兔、龙和猫,秦有意站那儿等着。
在做到猫的时候,锣鼓齐响,周围的人慢慢息了声,有序地退到街道两边,在中间让出一条路,秦有意便知是阎君来了,秦有意还没来得及回头瞻仰一下阎君的仪仗队,却感腰上一股大力,身子一个不稳就飞了出去,眼前一红,头往前一撞,好似磕到了什么,秦有意头一痛,眼前一黑,再一红,等秦有意从头晕目眩中稍稍能够掌控身体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
“大人恕罪。”赶紧变坐为跪,秦有意低着头,道:“不,不是有意冒犯。”
他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道上,低了低眉,问道:“汝唤何名?”
“我我我……顾离。”秦有意灵机一动,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大大大人恕罪,顾离不是有意冒冒冒犯大人,方方才有人……”
顾离。他听过这个名字,并且最近听到的有些频繁,而且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吾不怪罪,莫怕。”他伸出手,对方却是一抖,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眼泪一颗一颗大大的向下滚,银白色的面具都遮不住,里面流了一道,外面也流了一道,看得他想叹气,他收回手,“吾,汝回去吧。”
“多,多谢阎君。”秦有意利索欺身,跑出轿子,到了摊子边拿了东西付了钱,风一样地消失在原地。
“大人?”礼仪官站在轿子边,轻声问。
他神色未变,道:“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