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死丫头竟然真的当众把住小仓房的事儿说出来,而且还说得那么详细,现在谁还会怀疑死丫头说的是假话?
“小畜生,我让你胡说,谁家夏天不热,你以为你是啥千金大小姐啊,挨一点儿热就要死要活地喊,好,我今天就打死你,我看你还喊不喊?”
江建军看着妻子简直就像是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知道她火气上头根本就没有理智,急得赶紧过去拉着。
“玉兰,玉兰你别冲动。”
江建军奋力拦着,可江意更知道怎么激怒钱玉兰。
江意知道钱玉兰怕什么,她根本听不得人提起仓房。
看着钱玉兰一瞬间眼中火气大涨,江意无声扬了扬头,刺激得钱玉兰眼睛发红,江意却泪眼迷蒙地看着她妈,轻声问道:
“妈说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知道自己不是,夏天那么热,没有风扇仓房不通风我也能捱过去,可是冬天那么冷,妈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熬?”
“小仓房的门是破木板做的的,露缝隙的地方就算是被我用捡来的木头和衣服塞住了,还是直往里透风,冬天的风有多冷,吹在人身上骨头都要冻僵了,妈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肯定知道,因为我姐房间有暖气片你都还不放心,最多每两年,你都要想尽办法到处换棉花票给我姐做新的棉被,你说女孩子冻不得,冻坏了长大会生不出孩子的。”
“我不懂为什么挨冻了就生不出孩子,我自己那时候才不到十岁,我只知道我的棉被还是我5岁刚回来那一年从姥家带回来的,这么多年我长高了被子短了,我自己拆拆洗洗,棉花早就不保暖了,一到了冬天晚上我就冷得睡不着觉。”
“我想自己弄个火盆放在仓房里取取暖,可是妈你直接把盆踢翻了,说哪有煤给我用?我说那我能不能去我姐房里睡,她一个人住着十几平米的卧室,我不敢跟她抢床,我就睡在地上就行,我只想有一点儿热乎气,可是我姐让我滚,说我是从乡下来的野孩子,再敢靠近她的卧室就打死我!”
“妈,这就是你说的我姐对我好?这就是你们说的我良心让狗吃了?我真觉得我到现在还没冻死,是我命大。”
“可就算这样,你还要打我骂我,我知道你们都恨不得我滚,好,我滚,我以后都不回去碍你们的眼了行吗?”
江意哭到最后有些站不住,用力嘶喊道。
陈姐连忙用手环住江意,生怕孩子哭得力竭摔倒了,却自己也不住地抹眼泪:“别哭,快别哭了,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那是你家,你不回去去哪儿?”
江意哭着摇头:“陈阿姨,那不是我家,那是爸妈和姐姐的家,我不回去,我长大了,我以后自己赚钱养自己,我不要回去再被锁起来了。”
江建军听着小女儿说那不是她的家,心猛地一跳,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小满,别胡说,那就是你的家。”
钱玉兰都要疯了。
听着死丫头一口一个仓房,周围同事都同情地看着死丫头,钱玉兰眼睛红得吓人。
她什么都想不到,她只知道所有她最在意的东西,全都被江意给说了出来。
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钱玉兰举着巴掌疯狂地冲向江意,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打她:
“你个小畜生,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
“她没胡说!”
还不等钱玉兰巴掌落下,一道急怒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