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鹿羽希紧闭着眼睛,感受着湿意在眼眶弥漫,耳边只听得到自己埋在被子里轻轻的呼吸声和重重的心跳声音。她以为他会说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只听到被子悉悉索索了一会儿,然后是床被压下去了一块,她心里蓦地一动,下一秒就感受到被子被拉开,一双手揽过她的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闭着眼,感受着他宽厚的手温柔地顺着她的手臂找到了她隐藏在身侧的手,穿过去,五指相扣,黑暗中,除了她不规则的心跳声,又多了一个稳重平缓的心跳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源和无限安心感,让她有种想回头的冲动,或者做些什么也好比如回抱住他。
但是没有,因为耳边响起了他重重的叹息声。
鹿羽希心里一紧,想起因为自己的偏听偏信,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分离和误会。
“羽希,我爱你。”下一秒,她就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轻地喘息声。
再也忍不住了,鹿羽希呜咽着转过身,双手环抱住着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漂泊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般,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鹿羽希本来以为自己过得很好的,这一段时间,去了这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可是也都过来了,就算只是靠着自己,她也一步一步过来了。
可是这时候,直到看到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只是感受着他给自己熟悉的安心感,有股酸涩和委屈的心情涌上心头。她一贯不是爱哭鼻子的小女生,在他面前却总是格外想要依赖他一点。
越想越觉得难受,连带着连月前那个失掉的孩子。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孩子,孩子都没了!”鹿羽希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出来,手被圈在他胸前也不停的挣扎想要推开他。迟到了这么久的哭诉,伤痛却没有丝毫减弱。
哭声起先只是微弱的还有几分压抑,在到后来却根本止不住了,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
厉斯赫又是好笑,又有些舍不得的心疼,只是把鹿羽希抱的更紧,感受着怀里切实的温度,跟着她漂泊了这么久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只是想到奥利弗,眉间又紧了紧,该不该告诉羽希呢?
良久怀里没了动静,厉斯赫轻轻低下头,才发现鹿羽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她其实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索性也只是因为长期没摄入能量而导致的低血糖,打了瓶葡萄糖就一直睡着,这时候哭累了,就又睡着了。
而奥利弗。
厉斯赫凝了凝眉,虽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当医生出来摇着头说病人一直不醒时,心里还是坠了坠。
且不说奥利弗身份特殊,他此次招惹进来这些事端很有可能会引发威廉斯家族的报复。
更重要的是,厉斯赫握紧了拳头,奥利弗这一枪到底是为了羽希所中,要是羽希知道了,事情还不知道会往哪方面发展。
他脑子里有些乱,这些棘手的事为什么一股脑都冒了出来,而鹿羽希均匀的呼吸声是他唯一的安慰,幸好,幸好他的小丫头还好好的。
在医院也连续一天一夜没睡,这时候心里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就合着鹿羽希的,交杂在一起,这该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分别之后重逢时,两个人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黄昏,先醒来的是鹿羽希,大脑混沌了一会儿后,才抬起头看着他冒了青茬的下巴,比起自己记忆中的厉斯赫,好像消瘦了不少,下巴上的肉紧紧地缩进去,都能看到骨头的形状。
眼下还有点发青,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果然,还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
鹿羽希心里酸酸的,从他怀里轻轻抽出手,忍不住靠近了他的侧脸,从离手最近的下巴开始,轻轻触碰,嗯,果然那些胡渣是刺刺的感觉,然后绕过了紧抿的薄唇,从高挺的鼻尖开始,一点一点勾画着爱人的模样。
她其实尤其喜欢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浓密的眉毛锋利地像毛笔书草书的时候重重的一笔,长而浓密的睫毛也温顺地盖在眼下,也盖住了一贯凌厉的眼神。
不至于叫人害怕,总之他睡着的时候,她才敢这样大大方方无所顾忌地看着他,勾画他的轮廓。
画着他的眉眼如风,画着他的清朗独绝,画着他的举世无双。
这就是她爱的人的样子啊。
鹿羽希心里叹了一句。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怀抱,鹿羽希嘴角泛起一抹甜蜜又苦涩的微笑,真是再也不想离开了。
“摸够了?”
她正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不期然突然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三个字带着暧昧的气息缓缓吐出,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鹿羽希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经不住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忙不迭拿手去按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摸够了那到我了。”下一句话紧接着跟了出来。
鹿羽希还没有反应,唇上就覆盖了一片温润,厉斯赫告诉自己要慢一点要慢一点,她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一触到的那一刹那,不可思议的柔软感觉从双唇交接的地方电击一般传遍全身。
像奶糕一样的甜腻,他忍不住一次一次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地品尝着她的味道。
刚才手指害羞跳过的地方,现在加倍地返还给她。鹿羽希在他的怀里轻轻发颤,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予取予夺。
情到浓时,厉斯赫却突然放开了她。
沉着眉,一言不发地把她抱在怀里。
“你,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的细微。
“你身体还没有好,劝你别乱动。”嗓子发紧,厉斯赫皱着眉,声音都有些干涩发哑。
空气里好像都泛起了粉红色的泡泡,鹿羽希觉得脸烫烫的,肯定是红的不得了了。
“其实,我身体还可以的。”
嗯,比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还要再小一点,鹿羽希羞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蜷成了一只小虾米的样子,还是一只快要被高温蒸熟的小虾米。
幸福地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