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里的事每发生的一件,都有根源可查;官场里发生的事,很多情况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甚至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知道事情脉络的人你永远都找不到。
事情就这样古怪,吴尚武那天在大街上被带走,虽说不情愿,虽说在香兰县里可以雄狂一时,但市里纪委来人,他只是僵持了几分钟,就随人上车。
之后的一周,吴尚武都没有出现,同样,香兰县的人也无法查出吴尚武被带到哪里去。老吴家的人知道不必要去打听,只要分析好面对的对手是谁,而对手想要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弄清楚这一点,体制里的事从一般百姓说来都是很乱的,只有真正上位者,才知道这些不是乱,而是各自阵营利益的冲突和利益的需要。
香兰县除了一些谣传和小小的波动之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切工作都在照旧运转,表面上无论是县政府还是县委,又或是其他单位,都极为平静。特别是将要有可能出现人事调整的单位和将要可能被任免调整的人,都像人事调整和他们丝毫不沾边一般。
县里波诡云动之状况,早就在全县私下里传开了,知道县里斗争正劲,谁还敢伸出头来当出头檐子?都怕惹上无妄之灾,全夹着尾巴做人。就连彼此私下往来都少了,彼此之间的电话也尽量少一些。
但核心阶层却更加聚集,要商讨对策,要预防对手下死手出新招。
吴浩杰一直出差,公安局里倒是安份很多,不论是老龙家的人还是老吴家阵营里的,都不会在这特殊时段来出事,做到自己的本分。李跃进局长就像漩涡中心的浮萍一般,自己早就被县里的迷局给弄得晕乎了,心里将吴浩杰恨得要死,却又不敢有丝毫表示。他知道老龙家是不能够完全保护他的,阵营里有多少能力,他在永驻镇李杰出事后,心里早就没有了底气,知道自己要真做错了事,是没有人能够保住自己的。
惦记着公安局局长的位置的人多,自己也有不少是给人捏在手里,几乎都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有尽力将公安局的局面稳定住。怎么样才能稳定大局?唯一的招数只有整体呆在局里,睁大两眼看着。
也曾到老龙家那边探一些消息,想让他们给指点指点,却没有给出回信,只是要他安心将自己工作做好。这次职位的调整,自己的考评随不怎么样好,估计还能够保住自己的位置吧。李跃进确实没有一点指望,但从公安局里出了两命案后,李跃进身在局长位子上,也没有一局之长的美味了。
这次局里的人抓了财政局的几个重要人物,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是李跃进局长最为担心的。局里的办案经费本来就少,要是再给财政局卡一卡,那工作势必更难开展。县里又要成绩要工作绩效,连经费都没有,又怎么样办案?更何况,局长老吴家的人可不少,他们会不会和财政局那边配合着拖后腿,都不得而知。
等到吴尚武被市里带走,这消息李跃进局长得到得比较晚,但心里却轻松很多,之期望市里能够下死决心,将吴尚武和财政局里那几个人都定下罪来,公安局和财政局之间的仇,就没有人惦记着了。
县里的工作没有耽搁什么,就算县里斗争更明朗化,也只是知道全局的人才会情绪地认识这些,而一些人间财政局和吴尚武都被市里带走,对老吴家的阵营冲击力也不小。
市里的工作组、香兰县委、县政府都没有什么波动,杨冲锋没有出面陪着市里工作组的人,按照县里的安排。具体人事调整工作,是有组织部和副书记李尚维来主持的,当然,最后还是要经过县常委会的讨论,讨论通过后的人事变动才严肃庄重,才具有那法定的效用。
前期的工作情况,都由组织部在进行着,将县里的情况向市里工作组进行汇报,讨论和交流意见,这要一个过程。这工作室在吴尚武被带走的第二天就开始进行了,工作进展很慢。杨冲锋从林勇军那里得知,按说工作进程不会这样慢的,市里工作组却找到很多格外的缘由,将工作拖住了。
本来只要一天就可以汇报结束的,三天后才汇报完成,接下来的讨论和交流同样一蜗牛的速度进行着。
这时候,大家比的就是耐心,当然,双方或多方之间也需要时间来商讨,然后才能将整个事情平衡下来。局势里,不会造成谁一边独大的局面,就算在吴尚武身上找到更为有利的东西,也只是看老吴家那边是不是要将他保住,而保住吴尚武后,会有多少让步。
在这样的较劲和角逐中,是没有胜负也没有正派与反派的,只有双方或多方之间能不能接受。
杨冲锋也平静,一如既往地上班,而任征却比平时更多地在他面前露面,将一些听到的传闻说给杨冲锋听,也许探知一些深一层的事情。任征并不是想要给谁探消息,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在这次的出手里,将财政局这样要害位置争取到。
县里最为关键的单位,在任征看来就两个。一是财政局,有钱在手,想做什么工作都会主动得多,而其他人也都不敢再拂逆;二是公安局,有了足够的力量,谁也不敢小视。谁掌控暴力机关,谁就会在角逐里占先天优势。
公安局目前县委还没有完全掌控,但总算有些人肯服从指挥,听县委的需要而动,要不然,这次想动财政局那几个人谁肯去帮忙?要是这次能够借机将财政局也拿下来,今后县里的工作就会更加顺手。
任征的用意杨冲锋也知道,只是,目前县里的情况,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斗争肯定要进行,但无论怎么样斗争,都不能损害到全县的经济发展和建设。目前将老吴家铲除,也不是找不到突破口,但一旦将之揪了出来,全县将有多少人会涉及到?又会在全县里产生多大的风波?经济建设如何才能保证不受到冲击?
无法保证。
永驻镇的滕明庆这段时间更加低调,一心将精力和时间都放在镇里的工作上。他知道县委书记要将他顶到镇委书记的位子上去,但他自己却是老吴家和对手们只要攻击的一个。接触书记之前,却是在镇里工作上有很多可让人指责的地方,他心里清楚。也就因为这样,滕明庆才觉得书记更加让他佩服,唯有将工作做到最好才能在心里安稳一些。
这一次调整,他有可能不会再在永驻镇里担任职务,心里也做好准备了的。觉得时间越发可贵,也就将那份担心全然放下来,要将镇里的工作尽量做得更完美些,算是对书记的一份汇报,也是对自己的一份交待吧。
林勇军每一天都将工作进程向杨冲锋汇报,市里的工作组主持着县里人事调整的进程,而李尚维等主要负责的领导,也听从市里的安排。工作组本来下来的意思是参与香兰县干部调整工作的全过程,有没有主导工作的权力,也没有明确。至于怎么样参与,也就是市里的意思,如今市里情况不明,工作组在县里也就只有拖着。
杨冲锋当然也不慌忙,之前设想的情景,如今正一步一步地变成现实,离最后的较量越近,心里反倒是越加平静了。县里这边虽说是展示着进程,但这里仅是表像,市里乃至省里的较力和沟通才是核心。将这场争斗引发,然后静等结果,就是杨冲锋所要做的。
这一次动静,已经将老吴家惊动了,估计今后老吴家会两处些獠牙来,显示下他们的能力和力量,不会就这般退让服软的。只有在县里这边都没有行动,才让老吴家将一切都推在市里头上,才被置于让老吴家惦记太多。
一出手就打在要害位置,任谁都会警觉起来的。没有平时做了大量工作,怎么可能这般准确?财政局的几个人,一抓一个准,而吴尚武从县政府里出来,那车就恰好停在他身边将人带走,都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和大量的工作才会这样准确的。
这些事,老吴家时候都会将这些细节找出来,慢慢梳理的,杨冲锋自知公安局那边不会有什么漏洞,吴浩杰给出的指令水也问不出什么来,而金武手下的人,也都在一年中慢慢融入香兰县城里来,要想找到他们的踪迹,那可不比出道香兰县之时。
只是老吴家在香兰县的势力却不容小视,明暗势力,黑白两道,目前看来是极为雄厚的。而吴文盛手下更是有一帮子亡命之徒,手里都曾沾血夺命的,那些人这一年来的隐忍,完全是因为吴文健要在市里显示着低调,让市里和省里的领导认可他,香兰县也才这般平静些。
过此一役之后,市里的领导和老吴家之间的弥合已经完成,他们还会不会在县里继续低调做人,将黑势力的人控制住?只怕很难了。两处些獠牙来,显示一下威慑力,也是老吴家和他们阵营所需要的。
这边的部署得到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了,调查出来的资料也比较充分。将对方监控好,不生出意外来,特别是万利集团那边的平安和周详,得多费些劲力,杨冲锋估计老吴家的人也还不敢直接向他本人下手。
渐渐地,从市里到县里,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
这天林勇军走到楼上来见杨冲锋,说“书记,今天他们态度似乎变了,对我们县里的想法都不再多干预,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
“市里的工作组,本来就是对县里人事调整工作进行监督的,不干预,那是说明你们工作没有错,也证明大家工作的能力嘛。”杨冲锋打了句官腔,随后却笑起来,这些事不好说出口。市里的较量总不能无限往下拖,是给县里一个明确的态度的时候了。
“我们有什么工作能力?还不是给市里当傀儡。县里这样进行探索,给市里说来百利而无一害,却要将事情弄得这样复杂。”林勇军心里是有怨言的,之前为公开考评,就曾让吴强、李自立等家里人到他家闹过,虽然处理了,心中的气怎么会就消散?杨冲锋也是理解的,说“组织部的工作,本身就比较复杂,说来处理这些不同认识,要将认识统一起来,正是你们组织部的本职专业。不是这样吗?”
“有动静就好,书记,财政局那些人要怎么样处理?我觉得先要将他们的职务给下了,这是最起码的。”
“财政局那边的事,就交由财政局内部处理吧,就当什么是没有发生过。”杨冲锋说没有再解释。
林勇军看了看杨冲锋,本还想说点什么,脸上的疑惑之气很明显。杨冲锋却当没有看见,不理会他的不解。林勇军从开始工作到现在,时间虽不短,所遇到的事也不算少,但却停留在表面上,没有往深处想,或者同自己就没有那种推敲深层次的东西。毕竟以他之前的身份和出发点说来,都看不到市里和县里彼此之间那种内在的联系。
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也就不一样。他或许对老吴家、老龙家等能够看透,却不知道这些也只是上层斗争中的最末端,越往上,斗争越激烈但外人却又无从得知。
处理财政局的人不是不行,但在市里那一阶层的交锋,肯定会对这问题会有商定的结果,怎么样处理都是上面先定下来了,县里如果执意要按自己的意思办,那就会将整个业界平衡了的事给打破。这样一来,会让上面的方方面面都感觉到不好处理,领导对县里就会有看法。
市里领导的看法是不是重要,都可以从不同角度说,但须要在工作中做出些成绩来,而又要想领导对你进行支持,那就要体会领导的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工作意图。与其这样,最好的就是等市里对这事有了明确的态度,按照他们的的安排去做。
局部的退让也只是为了实现原定的意图,反而在小事上做出让步,才是均衡之道。财政局那几个人,如果交由财政局自行处理,老吴家就不会太失脸面。其他方面人事调整就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从大局上说,就能够得到更多更有利的局面。
“书记,你看什么时候将调整名单通过县常委会讨论?”林勇军说着将组织部已经和市里工作组讨论后的名册,交给杨冲锋,见林勇军脸上的意思,知道之前的意图已经达到。
老吴家最终不能够将吴尚武和财政局放弃,就不得已在干部调整上做出让步来。市里的较量也就有了结果,均衡之后,县里的情况也就明朗,工作也就很快地进行下来。就算按照林勇军之前提出的名单,对老吴家也没有因为阵营的不同而将他们的人刻意打压,只要是工作有成效的,都会将他们安排到相应的位置上使用。
只是,几个杨冲锋认为主要的乡镇主要领导,都给安排了用得上的人,确保经济建设中不受影响。永驻镇的人事变动,估计是争议最强的,这时虽说已经过了初步方案,但县常委会里的讨论,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都还没有把握。
“讨论的时间还是请示市里工作组,将讨论后的方案,分发到所有县常委领导手里。”
“是。”林勇军见书记没有多做解释,心里就算对有些结果不满意,也不会多说了。
三天之后,上午九点在县委会议室里召开县常委会。由于有市里工作组的人员参加,整个会场就显得肃穆,围坐的领导不像之前那般随和笑谈。工作组的成员,也显得比较严肃,和县里的领导们虽也都认识,但仅到会场后话却不多。
任征和往常一样,组织着让会场更有序些,同时也在不断地观察着各人的脸色表情。心里很是得意,脚步都显出轻快了。这是县委书记到县里后,有一次关键时刻,甚至是香兰县今后走向的关键时刻。年轻的书记终于把握住机会,将主动权拿到手里,再想之前市里工作组已开始下来时,老吴家的人那种得意,而如今的失落,就更彰显了年轻书记那种能力。儿子今后跟这样的领导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后或许还有更艰难的局势,但任征却觉得信心越来越足了,也相信香兰县在书记的带领下,会真正富裕起来。到那时,老吴家还想像过去那样,来控制全县,就是不可能的事。
讨论人事问题的常委会,是杨冲锋到香兰县后第二次,一直以来对常委会的情况很被动,杨冲锋干脆都不做提议。到今天,全县干部人事调整已经披上了另一层外衣,而会议之前就有了很激烈的斗争撞击,如今尘埃初定,大局已现,开展以的会只不过走一走程序而已。
任征觉得今天的会格外精神,也很轻松。但杨冲锋却不觉得轻松,大方向定下来了,但到具体的商讨,却还要争锋相对地争。
人齐了,任征还是一如既往地先看了看所有人,才看向杨冲锋。县常委会一直都少开,但也有一定的规矩。大家见任征那样子,就知道要开会了,今天总的说来,常委会成员里都很郁闷。老吴家就不用说了,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果临了却给人反击,最后只有选择退让。对于不是人说来,这口窝囊气当真是难以下咽,但却不得不咽下去啊。老龙家虽说他们会占一定的利益,但同样也郁闷啊,和老吴家斗了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处于下风,但这年轻到来,先将老龙家挫败,继而不知觉中,让老吴家连连吃亏。
人比人气死人啊。
众人知道这时不必再在形式上争锋了,见任征那样子,也都将精神集中起来。任征说“书记,时间到了,是不是就开始?”如今主持会议觉得腰更直了,但也更遵守规矩了。
杨冲锋先点了点头,随后请市里工作组队领导先讲话,双方自然要推拒一番,杨冲锋却执意要领导先讲话。市工作组虽说遇挫,这时也没有多少脸面参与香兰县的人事会议,但不能就此离开,既然来了,总要将日程安排的套路走完。
杨冲锋很诚意地请市领导讲话,这也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官场上的胜负,都不能够完全作准,谁知道下一次是谁胜出?何况是市里来的,名义上总算是上级。杨冲锋本来可以不理会他们,但诚意相请就更是另一种胸襟了。
县常委会里随没有明证,却也有暗斗。果然在对滕明庆的使用上,成双方争执的焦点。杨冲锋对滕明庆肯定要保住的,事关永驻镇里的兰草栽植,换一个人去主政,能不能够合作顺利?能够不使暗招就算不错了,绝对不会像滕明庆如今这般好用,工作主动而对项目又熟悉。
任征便是杨冲锋一方的代言,死死扣住财政局那边的几个人不放,要将几个人的职位给换了,老吴家的人不肯的,也是无法接受的事。几个人怎么样处置,都要交给财政局局里内部处理,才符合老吴家的利益。
这种相争很无聊,却又不能松懈。
就算争执,双方也都知道彼此的底线,争一争是必要,但都知道该退让时要退让。常委会算是很平稳地结束,杨冲锋陪着市里工作组的成员中餐之后,又亲自送他们到县城外,算是很好的礼遇了。
都知道这些礼遇有些做作,但做了下来后,双方的脸面也就顾全了。
夜后,林勇军、吴浩杰、滕明庆和任征等人聚到兰惠酒家里,杨冲锋自然也在,这件事告一段落,对于县委主导全县工作,可说是一次重大胜利,值得一贺啊。
喝着酒,林勇军和吴浩杰两人对就此放过财政局那几个人还是耿耿于怀,任征说“你们怎么总盯着那几个人?要好好学学书记的大局观。书记目前要的事全县经济建设稳步发展,而不是要将谁彻底撸下来。书记,是不是这样?”
杨冲锋知道任征经过多事多,看事情自然要准些,能够透过表象,当下用手指着任征笑着说,“老任,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有政治就有斗争,是不是这样?”
“听到了吧,书记这话可是真知灼见,来我们敬书记一杯酒。”包间里的人不少,而杨冲锋却是“三杯”的规矩,这些人自然不会去强者要他多喝。大家一起给领导敬酒,才是最好的选择。林勇军和吴浩杰两人都是军旅出身,对喝酒自然不在话下,忙端起酒杯来要给领导敬酒。
滕明庆思想冲击是最大的,本来做好黯然下台的准备,却不料领导力保,心里的感激又是另一种情感。本想向大家请求,让他单独给领导敬一杯就酒,却也知道另外几个人何曾没有激越的心境?
喝过第二杯,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喝酒书记就不会参合了,直到最后大家团圆酒,书记才会一口而尽。这样的习惯这些人早就明了,放下杯子是,任征却发话,说“书记,酒窝就不再多说了,我想请书记再帮我们说说这个大局观,都想请书记再指点指点。”
“又在想些什么。”杨冲锋知道任征的意思,乘这时候,将几个核心人的心思再统一统一,对今后工作会更有利些。今天之后,香兰县里会有更多人靠拢过来,但不一定都只在杨冲锋身边,在坐的人身边都会有人围拢着,将意思说透,才不会再今后工作里走样。
见任征等人都看着他,等他说换,也就不再推,说“政治的核心就是斗争,斗争的核心就是均衡。但我们怎么样取舍?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心里只要记住一条底线,那就是要将全县经济发展、人们富裕作为我们工作目标,为了这样的目标,我们怎么样斗争都是应该的,我们做出怎么样的退让也是应该的。谁要践踏我们这条底线,谁就是我们的死敌,那不再是政治斗争,而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说到夜半,众人才散去。惠兰见人都走了,才走进包间里来。
转眼进入夏季,春季的人事调整风波早就烟消云散,但却给香兰县带来了一种新的气象。没有人过多地去议论当时的谣传,心里都知道老吴家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谁也不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态来,让老吴家的人给惦记住。老吴家挡不住县委书记的脚步,要收拾下面的人杀威,那是自找罪受,谁也无法救你。
老吴家的阵营里虽说表现出空前的凝聚力,但那只是手握实权的人,怕县委书记一步步将他们给拿下,反而更靠紧了,相互借力自保。但那些外围的人,却像看到了新的动向,感受到今年人事变动的不同,预计这下一年会怎么样进行调整,想有进步,就要自己找机会。
不少的人也都看到这一点,特别是老吴家阵营里的一些人,工作出色,还被任用为主要的位置上,就很说明问题,也体现了县委书记在人事任用上的原则——那就是工作第一。
县委书记的斗争策略虽没有几个人看明白,但结果却是给看到了。财政局那几个人虽说职位没有变,让不少人还存在着迷茫。但另一些重要位子的换人,给人们的启发却更现实。身在体制内,对国内这个独特的规则,都有足够的认知。知道斗争的技巧和艺术,也知道要在老吴家这种鼎盛时期将他们击败是何等艰难,换一角度就说明,香兰县的风向当真转变了。
适应新的风向,判断新的风向,既是每一个人的悟性,又是一种跟风行为。到夏季后,香兰县的人也都各有自觉性,就连财政局里的干部,也都将之前的一些老爷做派收敛起来,在工作上都不敢表现出马虎和跋扈。
进入夏季后,全县的果林长势喜人,加上干部们工作踏实,和果农一起在乡间田野里一起,将这些摇钱树服侍得很好。可以预期,翻过年后,大多数人就有果实产出,也就有了收成。到时候,万利集团开始兑现之前的合约,果农也就见到真正的利益来。
到那时,尝到甜头后的果农,自然会更加积极主动地将果林管理好。在全县,人心也就有了新的价值准则,新的局面形成之后,老吴家再想玩出什么花样,也掀不动了。将他们除去进行秋后算账的时机也就成熟。
人事变动调整时,将老吴家狠狠地挫折了一次,可以说给他们打来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这记耳光是挂在市里,李彪随没有直接出面,但账会计在他头上,老吴家甚至可以理解为是被市里的斗争所殃及。但在县里,人们看到的确不会向深处理解,只会依据结果,将这些都记在县委书记头上。
老吴家的核心人员却知道,这一次失利,根本点就是牵动了市里的力量角逐。市里要将香兰县的政治改革保住,而市委书记李彪出手了,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杨冲锋在这一斗争中起什么作用,他们一时还琢磨不透,到底是配合还是参与,确实无法摸清。
就这样甘受挫败,不是老吴家所能够甘受的。杨冲锋也有这样的自觉性,知道某一次胜利后,必然会有更疯狂的反扑。老吴家下一次会怎么样出招,还当真不好预防。
经此一役,老吴家也不是没有获利。首先让老吴家的人更清楚地认识到目前的状况,更为主要的是,让老吴家和市里的一些领导,捆绑在一起来,和老吴家共进退利益与共,沉浮与共。这也是老吴家所要的战略目标。吴文健已经成功地完全融入那一个圈子,能力也得到了肯定。
老吴家受挫,心里虽不甘,但也不会急于表露出来,知道市里会更关注着香兰县和更注意老吴家的反应。这些都是很好想到的事,吴文健自然会叮嘱吴文兴等人,失败了就要有失败者的自觉性,等过这一次风头后,再做其他的事。
风平浪静的表象,并不就代表着香兰县真正风波平息。
金武乘着万利集团的业务渐渐移过来,兰草栽植的面积也扩大规模了,兰草销售公司正式挂牌,并向外拓展了业务之机。从柳河县的武校里又招了一批人过来,这边可以动用的人手也就不少。留下一队机动队员可以备用,对于香兰县这边的局势,就更加能够控制。
小队的人是不能暴露出来的,但万利集团的保安人员和一部分工作人员却可以适当暴露出来,也可以对一些小泼皮进行震慑。金武在香兰县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极为木纳的人,几乎可有可无,又像县委书记的影子一般。
相对而言,秦时明如今就要风光多了,同样是书记身边的人同样是跟着书记从柳市过来的,但秦时明作为领导专职秘书,却更受到人们的尊敬。秦时明这时也会应对这些,给领导做好秘书的业务上工作外,这些有新投靠过来的人,也都要秘书来暗示,来表示接纳,总不能每一个人都由劳动自己来做工作。
但他却谨守杨冲锋给出的那条底线,这底线领导早就说了,实际工作中就要靠自己去领悟。金武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应对其他人,就新来的队员中,都换要进行训练和指导,也要通过交往接触,让他们认可,今后用起来才会
杨冲锋这边做准备的同时,老吴家那边也有所动作。
吴文盛四月份到省里一趟,回来后在西平市里参与一个工程竞标,以绝大优势取得标的。工程要在六月份才开始动工,前期的准备,当然不要他去做,吴文盛人就在香兰县里。
西平永兴建设集团在西平市的影响力不小,不仅仅是因为吴文盛的身份特殊,市明星企业家、市政协副主席等头衔,在整个地区也算才雄势大,更有香兰县另两个建设集团作为他的附属,什么样的工程也都能够接承下来做。
吴文盛通常只是去拿工程,而具体怎么去做工程却不是很关注,接到工程后,一般都会将工程转包出去,给香兰县的县建筑公司,偶尔也会给龙德安的香兰建总。龙德安是老龙家的人,但在工程建设的业务上,和吴文盛联系紧密,既依托又相互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