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位置变化,杨冲锋没有多去想,只要将工作做出色了,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上面去伤神,倒是肖成俊、阙丹莹、文怡芳等人要怎么样安排,是得他来操心的。自己要是离开柳泽县,沈崇军顺接自己的位置,应该没有问题。将王鸿辉提为常务副县长,然后将文怡芳提为接替王鸿辉位置的副县长,肖成俊再将秦渊的政法委书记位子接了,?是非常理想的。今后就算有了新的县委书记,柳泽县的格局也不会有多大变化。这样稳定的政治格局,才能将柳泽县这些年的努力稳固下来。
想了想,还是下决心跟王田方提一提文怡芳,让她在领导面前露一露脸。
将肖成俊等人安置好,金武开车送杨冲锋到三叔家里,随后就先离开,等晚上再过来接他。金武跟杨冲锋两年多了,对他的行踪和习惯都已经熟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车里等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之后来接就成了。司机和保镖两职一起兼着,金武的伸手虽说和杨冲锋比还有一些差距,但在职业武校的学员里,却算是顶尖的了,平常十来个人很难接近他的。可平时开着车,却没有几个人会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比较普通的人会有这般好的身手。
经历过柳市兵房弄的搏杀,再有华星镇的围困,杨冲锋也觉得身边要安排这样一个人,家里也是这意思。李浩本来想从退伍的武警里给杨冲锋选两个,得知他从武校里选了一个司机,自己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两年,金武也了解杨冲锋的不少事,可他却从没有半句话,不闻不问。在柳泽县里,金武手下有一个小队,专门负责杨冲锋的安全。本来杨冲锋也不想这样,可黑牛等人也因为华星镇的事,一定要将这样一个小队安排下来,对县里的动静都摸得很清楚。一旦离开县里后,总要这个小队也会跟着,只是一般人都看不出来。杨冲锋如今也习惯他们的存在,虽然自己实际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但也可作为练兵的一种手段。小队里的人,除了几个核心人员外,其他队员是不断地轮流的,这样对杨冲锋控制整个职业武校积蓄的力量,也是有利的,让队员们才有一种归宿感。
张妈来给杨冲锋开门,不知道三叔和三婶是不是都回来,说了声,“谢谢张妈。”“少爷,太太已经回来了。”张妈是从京城跟来的,习惯这种称呼,人也极为和善。说着要到楼上去,将杨冲锋来的消息告诉三婶。来之前,杨冲锋先跟三婶通了电话,知道他要到家里来。
张妈还没有上楼,三叔可能听到动静,已经下下楼来,见了杨冲锋,说“冲锋你自己说说,都有多久没有到三婶家里来了?”
“三婶,好像才不久呢,那次三婶恰好不在家,可不能怪我。”杨冲锋嬉笑着说,自己也没有记住有多久没有到了。县里的工作繁杂,而工作中逐渐见到那个在绩效,所有的人兴头都十足,杨冲锋自然更多地将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中。
“夫人,姑爷是四十而天前到的,那天夫人有一个饭局。”张妈说,倒是记得很准。
“看,还说不久。是不是要半年才来看三婶一次才算久?”周淑芬说,也不是真要拿杨冲锋的错,平时难得和家人说话斗嘴,也就杨冲锋肯来陪她说话开解些心情。
“认错认错,今晚特地过来给三婶陪不是的。”杨冲锋说,张妈见谅人说话,便去给杨冲锋泡茶。
“坐吧,再要多说两句,只怕半年都不现一次面了。冲锋,三婶知道你工作忙,到三婶这里看看,也是休息调节下嘛,可不能总是绷紧紧的。”
“谢谢三婶。”杨冲锋说便坐到客厅,周淑芬也过来坐,等张妈送好茶走去准备晚饭。周淑芬说“冲锋,听你三叔说工作很出色了,平道省十佳了啊。”
“那还不是三叔帮的忙?三婶也帮不少忙。”
“我们帮得你什么啊,冲锋,家里的意思你知道了吧。”周淑芬说,杨冲锋对家里有什么意思却没有去探听,黄琼洁已经将工作单位放到京城里去,这样方便孩子上户口。平时和黄琼洁、宝宝通话时,更多的都是说一些生活细碎的事,没有谈工作的安排和今后的打算,也知道杨冲锋正处于关键期,对县里的工作要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才会在政治上拼得那极为重要的一笔重彩。
“家里的意思?琼洁没有跟我说什么。”
“今天见你三叔他也不说?还以为会跟你说。”周淑芬说,她对杨冲锋一直都很关心,考虑问题更多从亲情出发,就想让杨冲锋和黄琼洁两人的小日子郭德更惬意一些。
杨冲锋虽说隐隐猜出什么来,也不知道三婶和三叔是不是讨论过这些事,不过三婶很少参与讨论工作上的安排。“我就是将要求省里汇报工作的内容,请叔叔帮审定下来,就急急去见王田方了。”
“冲锋,我也是听你三叔在电话里跟老大说这些事。你目前工作也很有起色了,在柳泽县作出这么耀眼的成绩来。再说有三十岁了吧?工作上也该动一动,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到京城里去,在机构里挂着两三年;二是到市里来,级别上先上一上。最终怎么样,还得要听老爷子最后定夺,你自己心里有准备就是了。”杨冲锋听了,才知道三叔在办公室里问自己那一句“三十岁”是什么意思。
“谢谢三婶。”
“冲锋,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周淑芬说,也只有三婶才会问自己有什么想法,当然,岳母对自己也很关心的。其他长辈则更多从工作和家族的前景布局来考虑问题,很少会想到杨冲锋愿是不愿。对于长辈们的想法,杨冲锋也理解,黄家从老爷子手里慢慢走到目前的地位,要是后来的人没有人站出来接班,今后等老爷子不再来,黄家就会很快地黯然消沉。比如南宫家只怕随即就会打压过来,没有抵住,后果就会很惨淡的。这种政治利益的角逐是非常残酷的,无法平衡,那就只有消失。
这样的结果,黄家人自然不会接受,而杨冲锋很明显地将是黄家第三代的代表之一。怎么样培养,路要怎么样走,哪能依照自己的本心?黄家目前是华夏里实力最强劲的一股势力之一,第二代的人在军政里有着重要的位置。杨冲锋知道,岳父过两三年,有可能进入领导的核心圈子,而二叔在军中也是位子显赫,舅舅在柳省里里掌控着政法,但在政法系统里的影响力远不止于在柳省本身。
李浩是要培养的目标之一,起点比杨冲锋要高,目前的势头也要好,但独木不成林。杨冲锋是被老爷子亲自物色过的,作为黄家第三代里的另一个主角,杨冲锋自然也要有扛起责任的那份心。黄家潜力大,但对手比如南宫家等另外的派别潜力自然也不小,才会在整体中形成相对平衡的局面。哪一家独大,都不是其他势力所想见到的。
“三婶,我没有想过呢。”杨冲锋没心没肺地说,见三婶有些责备的样子,又说,“三婶,对工作上的事,我也没有主意。到京城里去,好就好在能和琼洁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心里也安稳多了。只是,我终于的人到京城去,也不知道适应不适应。单说工作,在基层里更觉得能够做点事,心里也更有谱些。”
“也真是苦你们了,琼洁留在京城,你却在下面县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乘年轻的时候多努力些也是该当这样的,是不是?”周淑芬柔声说。
“我知道,就是让琼洁一个人带着宝宝,辛苦她了。”
“冲锋,你三叔也有些话想对你说,他却也是没有时间。这些年你先在柳河那里,做得不错,把握住工作的核心,将那里的经济建设做了起来。到柳泽县后却也知道收敛,和书记的关系处理,你三叔还有市里都很高兴,说明你在政治上已经成熟了,家里人也非常高兴。自己家的人,他们也不好当着你的面夸奖。照我说,冲锋,今后也不用太收敛,黄家的人不欺负别人就很不错了,还容得下别人来欺负?吴德慵也算不太糊涂,后面这两年也没有弄出什么风雨来。”
“婶婶,就算我和书记之间有些那个,也都是为了县里的工作。”
“那也是,要不哪会让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冲锋,家里的布局他们也没有跟你说过,黄家主要布置都在北边,也就是你岳父到湘省主政后,才渗到南方来,你三叔在柳市这几年,没有做出什么成效,老爷子是很不高兴的。好在三叔过来后,招来你这个骄傲女婿,也帮你三叔弄出份大功劳。”周淑芬说着,或许是杨冲锋已经到关键时期,在周淑芬、黄天骅等人看来他又想黄家核心迈前了一大步,才会将一些话说得那么透彻。当然,也是周淑芬,要是岳父或三叔他们,对这样的事是不会说白带,而是让自己去领会。
对黄家力量的分布,李浩和黄沧海早先就说过,只是他们也没有完全知道透彻,老爷子在北方多年,很多部下都在北方,黄家二代里,也就黄天骅成就最少,到目前还在正厅级的位置上。这两年中柳市主政,也取得不凡的成绩来,虽说这些成绩杨冲锋要占去大半,他也得到这样的重彩后,过一两年有机会也该动一动了。
说着这些,对工作上的事三婶平时都不会多说的,估计是三叔要她来说这些,让杨冲锋好接受和理解一些。家里对杨冲锋的个性也是了解的,很自立也很有自尊,知道家里在工作上这样干预,会不会心里有排斥,但换另一个人来说这些话,感受自然就有区别。
作为黄家的人,杨冲锋如今已经知道,不可任性而为的了,也要顾及到大局。黄家支撑不起来,今后自己也就不可能有所建树。政治就那么混蛋,不会以一个人真正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来衡定你该到什么位置上去发挥作用,更不会去考虑民众的得失。要想做出一点心里想做点事,那就得让黄家稳住目前的地位,才能确保有恰当的环境提供给你。
人民的利益,在政治里只是一种布景。
三叔没有按时下班,对三婶说来已经习惯。两人吃过饭,有说到黄沧海。周淑芬不面要心疼起来,也快三十的人了,却还是收心不住,只顾着贪玩。要杨冲锋下回见了,多劝一劝,正经找一个合意的女孩,结婚生子,也好了却家里一番心事。
黄沧海掌控着大华集团,也掌控着黄家的财路,要想在仕途上走更远,就必须有强横的财力来支持,这一点已经不必多去解说。而目前,黄沧海在大华集团的掌控里,已经被家里认可,却依旧贪玩,和女人们混着,让三婶也没有丝毫办法。反倒是对杨冲锋的话,黄沧海、黄菲都更能够听得进去。李浩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他自己虽说结婚了,却不肯要孩子,也是没有完全收心。让李浩去劝说黄沧海或黄菲,他哪里肯去做这些?周淑芬每次见到杨冲锋,都会提到黄沧海的婚事。
黄天骅回到家里已经夜里十点多,不算晚,杨冲锋却已经离开家。这次去省里汇报工作,先在办公室里也说得透彻,不必再做什么交待。回到家里见老婆还在看着电视,冲凉出来,一身睡衣却没有就去睡的心情。
周淑芬见他走过来,说“老黄,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你也就那本钱,还熬得几年?”黄天骅之前到部队里陶冶过,但如今年纪已经四十多了,看着雄壮沉稳,却也只是那老本在消耗着。
“老大工作就更忙了,不到午夜,都处理不完每天都工作。”说的是黄炜骅,杨冲锋的岳父,湘省的省委枢记。
“不是我说你们兄弟,什么事都放不下,未必就是有能力。”周淑芬很少和黄天骅讨论这些话,只是今晚和杨冲锋先说起家里对他的安排,这时不免有些感念。因为很少说,一说却说到黄天骅的软肋处,从老爷子以下,黄家的人都以勤政为荣来标榜自己,也已勤政来要求自己,以此自勉。周淑芬却不是这样的想法,之前两人曾辩过,周淑芬以诸葛孔明为例,黄天骅自然就没有话来驳斥。
刘备看起来没有什么能力,但他却能够掌控西蜀,这种控制能力那才叫真正的能力。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刘备就是标准的例子。
“家里的事给冲锋说了?”黄天骅转移话题,不想多说那丢面子的事,在老婆面前的自尊,某时候更显得紧要。杨冲锋的态度,黄天骅也是很关注的,家里也很关注。周淑芬知道他问是什么意思,说“放心吧,冲锋哪是任性的人?对大事比谁都看得清楚。”
“那他是什么意思?”对于去不去京城,或者留下来升一步,家里也还是要征求下本人的意思,当然,最后的决定还是在老爷子那里。
“他能说什么,虽家里安排了,你当比你那骄傲儿子。”说起杨冲锋,周淑芬不免会用黄沧海来对比。对自己的孩子,别人不能说他不好,但自己却可以说,见到更优秀的,心里免不了要两相对比。
“到柳市来抓一抓经济,有目前这么好的势头,就像行顺风船一样,是最有利的。老大也偏向这样的安排,他到柳市来,我们在柳市就更好相互照应,过两三年又可提一提。”
“不去想这些,老黄,你也要多关心关心下孩子,也快三十虽老,还收不住心。你这做父亲的人,也不合格的。”周淑芬懒得听黄天骅给杨冲锋安排今后的路,说到孩子,两人都有种无奈且无从着力的感觉。相对而言,黄沧海在态子党里算是不错的了,特别是那次和南宫家的争斗之后,做事也更用心,像是一下子长大不少。但对自己的婚事上,让周淑芬和黄天骅都无奈得很。
杨冲锋从祥云小区出来,金武也没有问,直接将车开到夏雨晴家外,知道杨冲锋要到哪里去接肖成俊和夏雨晴两人。两人已经结婚一年多,而夏雨晴还在柳市工作,肖成俊到柳市来,自然要去看一看老婆。杨冲锋也会上面见一见夏雨晴的父母,算是给肖成俊也敬一份心意。
走进夏雨晴家里,见几个人在说着话,对杨冲锋到来很热情。杨冲锋也就过来露一面,将心意送到,明天虽不要很早,但也不能再过这边来。明天的安排,是下午见省领导,汇报工作,晚上拜访一些长辈,随后听省政府对入选十佳的人怎么安排,总之有几天在省里,回来后杨冲锋便要为肖成俊等人奔走。
见到夏老师,他在柳市一中里,是来资历了,可说在柳市里桃李遍布,很多在领导位置上的人,都是他的学生。杨冲锋此时来,也想夏老师先找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帮肖成俊上一步的事打打基础。
不过,夏老师是那种耿直的性子,对这些事也未必肯去开口。
走进门,见肖成俊后,杨冲锋见他轻轻地摇头,就知道自己不必开口说了,夏老师果真不肯帮肖成俊去说。也不是老人家对肖成俊不关心,只是老辈人有他们的认识观和价值观,勉强不来的。
说了几句客套话,表示自己对夏老师和夏雨晴的问好后,杨冲锋就告辞回宾馆里。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心,谁知道去省城的路上,却意外地将既定的轨迹都改变了。
醒来,见文怡芳一脸安详地躺在身边,心里有些爱怜。这女人有时大胆,好在到这里也不怕有人监视自己。身边看起来只有司机金武和秘书秦时明两人,但金武知道要去省城,现就将他那小队的人都安排好了,对安全问题跟本不要多去考虑,杨冲锋对他们算是满意的。
两人开不同的房间,文怡芳半夜里却钻过来,要闹一会才满意地躺进杨冲锋怀里睡。活动一会,见文怡芳睁着眼看自己,说“还不快回房间里去,秦时明在过一会就进来了。”
“啊,”文怡芳才想起是在柳市宾馆里。平时在县里,两人偶尔也会在一起,醒来时文怡芳总要恋着创不肯动,甚至要杨冲锋将她再折腾一番,才满意地起来。单独时,这样的机会不多,女人贪欢一些,杨冲锋也心里喜欢。
等文怡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理,杨冲锋也将晨练做完。在宾馆里自然不会像在县里那样,做完整的训练,热热身舒缓身体,也是一种意志的锻打。
演练过军体拳,虽然房间里空间不大,杨冲锋演练时却不完全死板着招式,更着重在拳意和杀气的修炼。等一套拳打完,周身已是微微的汗了。
到八点,看起来已经很迟,今天的太阳很辣,虽才挂上来不高,那种热气给人一种炙热感。本来邀请夏雨晴到省城去玩几天,可她却轮到值班,也不想请假。走到车边来给肖成俊送行,那种依依不舍之意倒是令人不忍看。让肖成俊将夏雨晴送去上班,杨冲锋等人就先走,说好到柳市外加油站等着。
这次去省城,其他的人都很轻松,也就杨冲锋一个有任务。秦时明之前将汇报材料已经准备周全,这时陪着去,也就是打下手给领导服务。
肖成俊很快就赶过来,在工作上,肖成俊和夏雨晴两人都会克制住彼此之间那依恋。两部车,金武开一部,杨冲锋、文怡芳和秦时明三人在一车上,肖成俊一个人一辆,未免有些寂寞,杨冲锋叫秦时明过肖成俊车里去,却给肖成俊拦着了。秦时明虽说没有具体的工作,但杨冲锋或许会想到汇报中的一些事,要问到秦时明也才方便些。几个人都不会想到秦时明在杨冲锋车上,会影响到杨冲锋和文怡芳两人。
从柳市到省城,现在路要平坦得多,三个小时不需要太赶。已经有规划,要修通柳市到省城的高速,到时再去省城,也就个多小时可到达。几个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到省城里,杨冲锋还是春节是回京城路过时,在省城里停下来,见一些领导和给舅舅拜年。这次去有好些天空闲,文怡芳自然满心欢喜,准备到省城里大肆采买,来之前和阙丹莹通过电话,约他一起到省城里去,可阙丹莹目前已经是县长,哪有空闲专为闲逛而到省城去?文怡芳说在采买时,会帮她多挑选一些。
在车上,有秦时明在前排,虽不会见到两人私底下的动作,文怡芳也不会在这时去亲昵。只是将自己的脚轻轻地踩住杨冲锋的小腿上,从前面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这动作的。杨冲锋没有说什么,随她踩着。
车外的艳阳不会影响到车里,但一路上见到车外的人却是体会得到那骄阳的高温。从柳市前往省城,路途要穿过一地区,之后才到省城。穿出那个地区后,去省城时反而村子相隔老远才见一个,偶尔有些山区景色,让人更加注意车外的风景。
肖成俊的车一直跟在后面,再过半小时就会进省城里。成作东打电话来,说是省城那边已经联系好宾馆,就住在银河天集团开办的酒店里,杨冲锋到省城来自然不能跟他们客气,白吃白住就是给他们面子了。两人在电话里聊着,说笑一阵,文怡芳就看想车外。
“冲锋,你看。”文怡芳突然说,指着车外。
杨冲锋还在和成作东说着电话,当即将电话挂了,看向车外。见车外有三个人,两女一老人。车外前面不远处,路边有一颗小树,树荫下坐着一个孕妇,身边有个女子似在照顾她。孕妇的肚子隆起来,穿着孕妇服,杨冲锋也看不出她是怀里多久。孕妇脸上有些痛苦的模样,但从连看来觉得女人应该有三十多岁,而另一个照顾她的女子,也看不出多少年纪来。
那个老人,穿得有些破旧,一看就是穷苦之家的人,和公路边的两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老人站在公路里,向前往省城的车不断招手,看情形是想截住一辆车,载他们一段路。看样子,老人已经很疲惫,拦车可能已经拦路一段时间,而公路边的孕妇更是非常吃力和难受,不知道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文怡芳平时对他人的关爱,很少挂着嘴里,这时虽说车展往前走,看到车外的三个人也就那么几眼,却将三个人的困苦之处都理会了。从这里到前面村子有好几里地,而到省城还有十多公里。这半道上,要拦截长途车一般都不会停下,而私车就更难了。让三人走到下一个村子,太阳太辣。三个人分明都是承受不住了的人,没有车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文怡芳回头看着杨冲锋,没有说话,表情里是想杨冲锋停下来载他们一程。这边的车虽说挤,但肖成俊的车就跟过来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杨冲锋见她那样,知道她的意思。说,“金武。”
金武将车停下,文怡芳等车停稳后,拿着一瓶水走到老人身边,这时,看老人实际还不算老,大约五十几岁,要是生活条件好一些的人家,根本就在壮年。问老人说怎么回事,果然和原先预想的差不多。
公路边两女是他家的儿媳,儿子在省城里打工,儿媳有孕在家里修养。这天却是和小姑子一起,准备到省城里去见见儿子,并给儿媳检查身体。坐车到前面不远处,儿媳受不了颠簸而下车,三人走了几里路才到这里,可这时儿媳已经走不动,只好再次拦车。半路上车都不肯停下来载他们走。
给老人水喝,文怡芳再到车里取两瓶水给那两女子,问了些情况。女人怀孕时间还不长,才五个月,但身体不怎么好营养跟不上。这时要步行显然已经不能够来,她支持不住。
才上午十点多,太阳却热毒厉害,文怡芳在车外往返走几下,额头就将汗珠了。要让三个步行到省城,显然是不行的。肖成俊的车也到了,停下来看是什么事,知道情况后也说“冲锋,我那边车空着。”肖成俊开到是辆老式吉普车,里面空间不小,就是车不够平稳。
“冲锋,还是让孕妇坐这边车吧,也不算挤。”文怡芳说。
对这些事,有文怡芳去张罗,杨冲锋也不用去参与。说“你安排吧。”时间还够,不会有什么影响,对这些给人方便的事,杨冲锋觉得做一些也好,对自己和别人都是一种帮助。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从小时起,就听老辈人说过,也见他们多用实际行为来诠释这句话的含义。记得有次和父亲一起走,那时住在村里,出门都要上山下坡的。下坡时有块石板已经松动,对于下坡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踩着上面而溜滑,那是比较危险的事。父亲当即停下来,将那石板垫稳才走。这一次的记忆比较深,杨冲锋到军队里还一直是以这种心态和人相处的。
怎么样安排三个人,文怡芳却费神了。两女要坐一起,才好让她们相互照顾。秦时明先到肖成俊那车里去,老人也让他到肖成俊那车里去,杨冲锋坐副驾驶座,三个女人坐后排,就是很好的了。文怡芳和另一个女子将孕妇扶到车边,将坐法安排说给他们听,谁知老人却不肯将三人分散,说什么都不肯单独做到肖成俊车上去。杨冲锋见状,便下车到肖成俊那车,让文怡芳坐副驾驶座,将三人安排在后排。
问清楚了,三人也不进省城里,而是要进省城的路口边老人的儿子会来接的。对三人的千恩万谢状,杨冲锋懒得理会,有文怡芳去应付。让金武的车先走,杨冲锋和肖成俊跟在后面。几个人对在人一程,都没有什么想法,只要方便而不影响到自己的事,做一做也是应该如此。
车往前走四五公里,便见公里边听着一辆交警的车,有交警的人在公路上打着旗语,让金武将车停靠路边,肖成俊也叫司机将车停靠一起。车刚停下,见后面不远处又有一警车开过来,跟在车后。
车一停下,就有两身着制服的警员走到车边,啪地向车里敬礼个礼。说是要临检,请金武将两证拿出来看。后面这车,自然也有人过来检查。交警查车,那是他们的工作,杨冲锋和肖成俊都不怎么在意,有驾驶员应付懒得去看他们。
警员看过金武的两证后,反复对照着看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后就问车到省城来是做什么的,金武懒得去搭理他,伸手要将自己的证要回来。司机外出,最烦心的就是自己的两证给他人拿在手里。那警员却没有就还给他的意思,见金武不答话,也不着恼,却看向文怡芳。见她丰满艳美,对交警的查问都不放在心上,有心要撩拨撩拨。说“这位美女是做哪行的?”
文怡芳直接就无视了,车到外地,这样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没有想那警员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车外,要文怡芳将车窗摇下,说要检查身份证。这一查,就完全超越了交警的职权。文怡芳没有搭理,向金武那边靠,那交警就看到车后的三个人。
“后面三个人也是你们一起的?”那声音就有些严厉,看着文怡芳。金武见那警员很大的成分就是故意找岔子,知道今天不会这么善了。说“是我们一起的。”
警员突然对后面的人说“你们是哪里的人?到哪里去。”他说对着坐后排的老人说的,声音很大也很严厉,老人像是受到一惊吓,说,“张家村的,到省城看病。”
“张家村到省城怎么坐在这车上?”警员说着伸手要将后车门打开,老人见了,也帮警员去开了车门。警员便一脚踏到车里,厉声说“你们怎么坐到着车里?”
文怡芳见警员纯是来闹事,心里也不担心,不论怎么说,自己一方都不违规,交警再大也找不着他们的错。说到,“你这是什么态度,交警维护交通是这样工作的?”
警员恶眼瞪过来,却没有说话,转而瞪着那老人和两女,等他们说话。那老人像是很怕的样子,低头敛眉地说,“领导,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搭车的。”
“搭车的?”
“是。”老人说头就更低了。
“怎么样搭车法,说来听听。”
“在前面不远出,这个女子见我们走路,就停车来问,要不要搭车。要搭车每人给她五块钱。”
“你们就上车来了,给钱了?”
“给了。”老人说,而孕妇和另一个女子虽没有说话,也点头表示肯定!
文怡芳本来对警员的胡缠心里极为不满,但听着两边对话,虽没有几句,却一下子让文怡芳有种做梦的感觉了。当真是见鬼了,青天白日太阳朗朗,交警的人说横话都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说权力部门,有牛气的本钱。但老人却是自己看着她们在大太阳下太辛苦,才让停车载他们一程,先上车时都换千恩万谢地说过不停,这时却说是自己将他们叫上车,还说各人收了他们五元钱的车费。
一时之间文怡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口就像堵住一团紧紧的棉花,脸上已经变得紫红,就像是一口气憋着通透不过来。
杨冲锋本来也不在意,交警盘问过他们后,向车里看了一遍也就离开。司机虽也是警员,但和肖成俊两人都没有着警服,到省城来也就陪杨冲锋来见一见李昌元,属于家人相见的性质,穿着警服那就变味了。见交警离开,还以为是普通的临检,却见文怡芳他们那车情势不对,那个先查看金武证件的警员,绕过车头到文怡芳这边,杨冲锋就很注意了。等他问到坐车里的老人时,杨冲锋已经走到他身后不远,肖成俊也跟了过来。
老人的话和两女人的态度,杨冲锋看得很清楚。三人撒谎意指什么呢?这件事想来想去,都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摆出这样一个陷阱来让自己往下跳吧。见文怡芳虽郁闷得话都说不出来,却也没有参言,看这么一出戏会怎么演。
交警的车里又下来几个人,就有人手里握着警棍,慢慢想车靠拢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见杨冲锋和肖成俊两人走想车那边,还是怎么回事。看得出对方早就有所准备了的。
金武的两证还在那警员手里,这时也知道警员在故意搞事,绕过车头来,怕那交警突然使出什么来而伤着文怡芳。
那警员听到老人说的话,又见两女人点头,当即狞笑起来,恶狠狠地对文怡芳吼道,“看你还想怎么狡辩?下车,到警队里去说。”
“我狡辩什么?”文怡芳看着车后的三人,见三人都不敢看向她,也不知道那警员怎么就发飙了。虽说在外地,文怡芳也是见过世面了的人,不会被人来那个句话就吓住,说得反而平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