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县里总共有十个厂,都是集体制的厂。每个厂都有几十个到百多人,像碗厂就要将近两百人,而氮肥厂也有一大群。柳芸烟厂的人数最多,也是这一年最为让人关注的焦点。其他的厂都有惯例可循,厂里的职工们也习惯了那种方式。
柳芸烟厂本是吴德慵的心头肉,如今却变成了瘤子一般,几乎无法割去。对柳芸烟厂的处理,吴德慵一直拖着,那也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很多老职工,都是和他一起创造烟厂奇迹的,让他们就这样陷入生活困顿,是吴德慵心里和情感都无法承受的。
怎么样才能让职工们多得到一点回报,县里就算有心,却也真是无力。要在买断工龄上体现县里的关心,可县里真的拿不出钱来,县财政紧巴巴地,每一个窟窿都等着要钱去填补,特别是接近年末,更是处处要钱。吴德慵知道县里的钱每年在年末,都会摔一坨出去,安抚十几个厂的职工。往年有柳芸烟厂给撑着,还没有太大的难处,今年柳芸烟厂成了最大的窟窿,填补起来难度更大。
县里没有办法,在过年之前,常委会就通过了将钢业公司经营运转的资金先划拨到县里,打发包括柳芸烟厂在内的两千多职工,算是县里对他们的关心,提前支付过年用度。这笔钱划拨时,市里的工作已经做好,等年底砍帐时给柳泽县先支一些资金过来,让钢业公司运转。这些本来是东墙拆到西墙时,已经糊弄过去了的。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从中央到地方下了个精神,由于经济衰退要紧缩银根,省市县长年底要进行清查,每一笔资金走向,都得像省里回报,特别是预算外资金,更是严格管理。如此一来,市里答应给柳泽县的那笔资金就这样无疾而终。
吴德慵已经一个多小时姿势不变地坐在办公转椅上,双目微微闭合着,手里夹着燃出青烟的烟,灰烬很白没有落下。吴德慵似乎想到什么,便抬手准备到烟灰缸上去处理烟灰,那烟灰过长,就跌落在办公桌上。吴德慵叹了口气,把心中所想再思索一遍还是拿不定主意,太冒险了。
柳芸烟厂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多方努力后仍然是徒劳无功。已经走到历史舞台的尽头了,该完成它的使命。可解下来要怎么处置?吴德慵在报纸和内部参考信息里,看到发达地区正在渐渐兴起房地产,开发小区。柳芸烟厂的厂址,在柳泽县来说那可真是一个很好的居住区域,地势高,又在县城上游,离柳水近。不用担心柳水上涨时被水淹没小区,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居住黄金宝地。
要是将柳芸烟厂厂址割让给房地产的开发商,那就会为柳芸烟厂处置分流职工的工作得到最大的帮助,会让每个职工分流时,得到较为恰当的补助。可是,在柳水地区,都还没有兴起房地产的开发,更没有将工厂的厂址进行类似的处置。这个事风险特别大,吴德慵知道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要强行做这样的出头檐子,对自己的政治生命将会是很多的打击。等待是最好的办法,吴德慵已经等了几个月,也不差多等机构月亮。柳芸烟厂的职工要很多人都不理解,县里为什么没有及时将他们买断工龄的事落实下来,让他们安心。吴德慵却不能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任何人听。
相信到年后,开发房地产的风潮就会从发达地区,吹到柳市来,只要有人先行动了,哪怕是在省里,也都可以用参观学习团队形式,借鉴到柳泽县来,到时,柳芸烟厂的每个职工至少可多得一倍的补偿。
安抚各厂分流职工的资金早就下去了,可选择市里答应的资金给卡住了,钢业公司周转资金就一下子断了资金链。吴德慵不直接干涉钢业公司的具体业务,但对钢业公司的运作和经营情况却时时关注着,也寄托了最大的期望,柳泽县想实现第二次创业,钢业公司肩负的担子可不小。
现在钢业公司的资金链眼看就断裂,将如何是好?吴德慵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政府?给他做汇报时,就将面临的困难说了。柳泽县因为柳芸烟厂亏欠的坏账太多,钢业公司和原料方所签下的合约中,对拖欠的款项要求太严,而承受的罚款是钢业公司所不能承受的。资金链要真接不上,钢业公司就将步入柳芸烟厂的后尘,也是柳泽县所无法承受的事。
所以的办法都想到了,在柳泽县里,也只能调用一两百万出来,银行里的资金,由于柳芸烟厂欠下的债,没有冻结全县的资金就算大开方便之门了。想从银行里得到资金,比从市里财政得到资金更难。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从其他县能调集一些资金来应急,或从市里其他部门挪借两三百万,将这次应付过去。
杨冲锋起创后锻炼回来,陈玲琳和安贞两人已经起来,陈玲琳在院子里活动,听到大门响,急忙跑会屋里受到楼上躲回自己房间里,这时可不想见那强霸而无赖的男人。太欺负人了,陈玲琳咬牙切齿地想着,却又希望他多注意强霸几次,在婶婶家里,这样的事实因为太危险,男人却不管不顾只想自己图快活。
安贞在做早餐,等杨冲锋训练完成,也就可以吃早餐了。等杨冲锋在房间里擦洗汗水下楼来,还没有见陈玲琳出现,问安贞说“阿姨,今天嫂子偷懒了?”
“没呢,先还见她在院子里锻炼来着,这时怕是在楼上。你先吃吧。”
杨冲锋就想,陈玲琳肯定是怕见到自己,万一两人在神情中泄露出一点点,阿姨就有可能察觉。便忙着吃了出门。开着那车去公司里去,刚进公司大门,就见厂长刘发旺站在三楼走廊处,见了杨冲锋喊到,“杨厂长,到楼上来开个会。”
从杨冲锋给刘发旺解决了两吨指标后,他对杨冲锋的态度就要所不同,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地见面就笑容挂着,可这时笑容里总算有点内容了。杨冲锋上到三楼,走进厂长办公室见张卫栋已经在里面,欢迎高手财务科的科长老汪头。三个人各人一支烟燃着,脸都拉得很长,像被人欠下很多旧账没有还似的。
老汪头不是从柳芸烟厂过来的,是厂长刘发旺带来的人,让他掌控着公司的财务,这样才能控制住全公司。刘发旺的小九九很浅显,却又让人理解。这种事很多领导都这样的,到一个新的工作环境,总要带一两个贴心人用着,才觉得放心。杨冲锋自己用齐思伟做为销售科的副科长,用意也是一样的。
刘发旺见杨冲锋到了,先给杨冲锋丢一支烟过来,杨冲锋接着后坐下。张卫栋拿出火来要给他点上,杨冲锋忙用手挡住,也不说话,两人自然明白杨冲锋的意思是:不敢当。杨冲锋和张卫栋都是厂里的副手,没有分主次,虽说杨冲锋手里抓着销售科和原料途径,算是厂里的要人,但在处理主要领导里却最年轻,他也从不摆那副厂长的架子。
抽了眼,见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沉闷着,杨冲锋虽说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可那气氛却感觉出来了。厂里一定出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杨冲锋心思转动,自己手里两个部门的人,都没有什么情况反映上来,应该不会有问题。难道是生产安全出来问题?可看张卫栋却不像。
抽了几口烟,刘发旺先嗯了一声,才说话,“今天大家集中起来,钢业公司的确是面临生死难关了,具体的情况,我也是听财务汇报上来的。老汪头你就先说说吧,然后我们集思广益分别做工作,可不要让公司在这么好的发展趋势下,毁坏在我们手里,我们无法想县里交代也无法向全县人民交代啊。”
老汪头就把厂里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在半月前县里为了安抚下岗的所有职工,将钢业公司用来结帐的资金先给调用走了,说好只挪用十天,县里会当即到市里去讲资金划拨到钢业公司的帐上。可半个月过去了,县里那边由于到市里弄不到钱,原先答应给的资金给卡住了,钢业公司的账上成为空。而年底了,钢业公司要用这些资金去和相关原料上游公司去结帐,离结帐时间只有十来天了。
按原先签订的合约,那先合约都是县里代为签署的,到期必须全额结清,否则将受到高额罚款。这样的跳跃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但柳泽县的柳芸烟厂给外地公司的印象太差了,柳泽县可说没有什么事业信誉,只有签这样的合约才能得到相应的单子。要是到期没有资金去结帐,钢业公司将是什么样的结局,显然可见。
等老汪头说完,刘发旺是这次资金转移唯一知情者,是经过他的手转走的。杨冲锋见刘发旺始终黑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而张卫栋脸上虽也显得沉重,可那眼睛却不时地扫来扫去。会不会他心里正在庆幸刘发旺这样的失误?
对于这样的事,从三个人来讲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但工作却又必须要做。工作做到位了,结果如何那边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也没有人会去追究。三人等老汪头将情况说完,知道事态严重,钢业公司原料来源一旦卡住,紧接着就会引发一系列的效应来,本来紧张的指标就会断去,而这些都是签了约的,违约都将会有巨额的赔偿。
虽说没有什么办法,刘发旺对事情的处理还是想过了。杨冲锋估计刘发旺只怕已经反复盘算,都没有办法后才会将失去公布出来的。见刘发旺又嗯了一声,三人就都看着沙发前方空地上,平时要是开会,那里会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方一些时新水果,今天却空无一物了。东西不算什么,却也让人感觉到那种危难。
讨论一阵,没有说出什么可行的方法来。刘发旺就布置了任务。杨冲锋负责和原料方进行磋商,希望对方能谅解,延迟付款结帐时间,只要往后延迟一两个月,就完全能化解这次危难。另外,就是让销售科的人也催下游商家,将货款提前回笼。杨冲锋明知道两种可能性基本为零,但工作必须要去做,就满口答应下来。刘发旺和张卫栋两人和县里领导比较走得近,都有老熟人,张卫栋还是从县委办出来的人,负责县委方面工作。刘发旺则走政府那边,时时催着政府领导,帮想办法。
商家们都担心柳泽县又会将帐坏死,才给柳泽县设立这么不平等的坎,现在要去说,正好证明对方先担心的事。解决问题的途径并不是没有,而是对方不肯,做这样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要是将欠款变成借账,付给对方利息也未尝不可,杨冲锋想只要这样办了。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柳泽县自救,县里拿不出钱来,但民间的资金不会少。要是到民间集资,两三百万不是太大的数。不过,要民间相信县政府,只怕也要好好做一番工作。
出到外面,杨冲锋立即电话通知下去,要销售科和相关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和上游商家进行协商,也和下游商家做些工作。至于结果如何,刘发旺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太渺茫,做工作指数尽尽人力而已。
县里两大家也都在为钢业公司的事伤神,县长李耀强将县里的领导也集中在办公室里商讨对策,在各乡镇里,要是把乡镇里的过年用资金卡住,那也可应付了钢业公司的这次危机,但显然不到最后关口,这样的事是做不得的,甚至于这种主意随理论上可行,但谁会这样操作呢?
全县干部都会跳起来了,还不天下大乱?只怕后果比起上次柳芸烟厂职工闹那一回还要严重。李耀强苦笑着,对这一点建议不予理睬。到市里去哭,却都没有过硬的关系,要是在市财政局里有过硬的关系,两三百万资金也未必不能解决。
问题是柳泽县和市财政局已经闹得够僵,就算市里发话,他们也不敢在年末资金被盯紧时给柳泽县。其他县又有几个县不等着市里给出点资金好过大年?
李耀强只有亲自带队到市里和省里去哭诉,只期望省市里能网开一面,挤出一点资金出来。对钢业公司的刘发旺和张卫栋两人,也是尽量安抚,没有摆出县领导的架子来。当然,也没有给他们明确的答复。李耀强、刘跃进等主管领导实际上比起刘发旺更是焦急,吴德慵也是苦思冥想,寻找解决途径。
杨冲锋从办公室走出来,上到车里,就在想是不是要将厂里的情况想吴德慵书记进行汇报。按说吴书记应该了解钢业公司的事,钢业公司是他扳回脸面的法宝,平时虽说没有直接参与,像自己这样私下向他汇报公司情况的人,觉得不只自己一个,公司的生命情况能逃过他的耳目?不过,自己应该汇报,这是自己的本分。
可怎么样进行汇报?如果他不知道钢业公司资金被挪用一事,说出去会不会引发县里大的争斗?杨冲锋不知道太多的县里的情况,钢业公司的内幕太平时也不太留意,要时间情愿多房子自己的几个公司里,做些自己该做的事。
一直回到家里,才行好怎么样去汇报。下了车就在小巷子里给吴德慵打电话,先说钢业公司销售科最近的工作情况。钢业公司的产品在柳市地区已经成为一种脱销品,除了最先签订的协议外,多余的指标都成为抢手货。杨冲锋虽然不怎么关心,手里却也有一些指标,平时都放在齐思伟手上,他知道要怎么样来处理。
汇报时杨冲锋就把钢业公司在明年春后必须扩产进行了汇报,从销售科里统计的数据看,钢业公司就算扩产一倍,也能够在市场里完全消化,市场的需求量也在明显呈上升之势。钢业公司要不要扩产,不是告诉本身能决定的,决策权在县里,或者说吴德慵才是最终的决策者。杨冲锋让销售科收集相应的资料,那是让县里领导在决策时得到有力的依据。
说了这两项工作后,杨冲锋就不再多说,吴德慵也没有多问。杨冲锋迟疑了一会才说,“书记,公司能不能渡过这一关,也不知道。我和销售科的人会尽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估计很难得到理想的效果,书记你也什么指示。”
杨冲锋见吴德慵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听着,话已经说到这样了,他还是沉默,知道钢业公司的资金挪走,是得到他首肯了的。就不再多说,对吴德慵杨冲锋和他打交道不多,但对他的了解却感觉到很理解他。外边怎么传话,杨冲锋总觉得吴德慵对柳泽县里的人那种情感让人很敬佩的。
过了几分钟,吴德慵一直都没有说话,杨冲锋又不敢多话去催,偶尔的电流声传来。杨冲锋有些心痛每分钟花去的电话费,电话费公司里虽说给报销一部分,杨冲锋却不够。只有耐心等,吴德慵一定是在思考。“冲锋啊,安心把工作做到位,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吴德慵总算说了句,就挂了。
杨冲锋得这样一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也不回家,给黄琼洁打电话看她是不是要下班了。开车到县委门前,不敢太靠近,怕县委的人看见,也怕张卫栋在县委里看见自己。本来没有什么的,可这时公司正在生死关头,让人看到很悠闲,总会有人说闲话的,对自己也不好。
黄琼洁出了县委大门,就看见不远处对面街上停着的桑塔纳。缓缓走过去,杨冲锋把时机把握得太精准,黄琼洁一道车边是好不停留就钻进车里。开车门和关车门时间上让黄琼洁没法挑剔,可见他很用心。车里的温度高,柳泽县的深冬气温也就十几度,走在街道两件衣也能承受得住。
黄琼洁每次进到车里,都先把外套解下来,杨冲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伸了过来,搂住纤长的腰往他那驾驶座上搂去。
黄琼洁正在放外套,身体几乎就要离开坐位,边用一只手伸到杨冲锋腰间去掐,可他却跟本不在乎,知道黄琼洁不可能掐痛他。杨冲锋被掐,口里含着痛,手却没有放开黄琼洁,俯身过去要在黄琼洁被冷风冷红的脸上亲。
“你乖一点,成不成?每次都这样,大白天的就知道闹。”
“我哪次不乖?你说过很乖要给奖励的。”
“要奖励啊,先放开我。”
“好,你让我亲一亲就放,要不你就跟我说,过春节我们到京城里去带什么礼物才好。”
“怎么又说着事?不是跟你说好了吗,只有你一个大活人过去,哪要带什么东西了。李浩哥不也跟你说过这事?”
春节准备和黄琼洁一起到京城里去见过老爷子,和黄琼洁之间必须得到老爷子的应允,才会顺利,黄家也才公开认可。黄琼洁当然不会很在意家里是不是认可,但见家里人见老爷子那是必须的。杨冲锋也知道要见过京城家里人后才安心,老爷子说黄家人里怎么样的存在,杨冲锋问黄琼洁问李浩,都没有做解释。只是说到京城见过老爷子就是了,先把要理他们这些事。
杨冲锋作为新人去京城黄家,老爷子肯定是黄家人里寿年最高的人,是不是昏花老眼,看杨冲锋都看不清,这时也猜不透。可见老人家,进新的家门,第一次无论如都要带一件礼物的。这些天,杨冲锋为礼物的事发愁,难就难在黄琼洁总不肯给一点点意见。
按黄琼洁的说法,就算给家里买些东西去,他们也不一定用得上,何苦要老远带去?
亲过后,杨冲锋意犹未尽,要黄琼洁奖一个湿吻,对这样的无赖,实在没有办法,黄琼洁只好小小地满足他一下。走了一段,杨冲锋说“琼洁,我们是不是到那房间里去先休息下,再去阿姨家吃饭?”
“才不和你去疯呢。”黄琼洁知道杨冲锋想到他租借到那房间里去,要真去了,必然会受到他的骚扰,没有满足手足之欲哪肯轻易放过黄琼洁?她的人不会再去上当。
回到家里,安贞阿姨和陈玲琳都还没有回来,黄琼洁说要先做饭,等着两人。杨冲锋当然得相应,就去厨房里先将米放到电饭煲里,要放那个多少水才适合,两人却都不知道。要是用高压锅杨冲锋就很熟悉了。
对于弄菜杨冲锋却真是高手,厨房里有昨天准备了的菜,黄琼洁要帮忙去洗,杨冲锋说水冷,有他一个人足够了。让黄琼洁站着指挥站着帮喝彩就成,黄琼洁乐呵呵地看着。两人刚弄,摊子铺开,院子外大门响了,安贞阿姨回家。
等阿姨走进来,杨冲锋说“阿姨,今天是不是让我来露一手?”安贞当时就将他赶出厨房,说“到客厅去等着,到这里来胡闹什么,一个男人到厨房里有什么出息?”
“阿姨,现在世界变了,进得了厨房的男人才金贵。”
“贫嘴,快走开。”安贞说,黄琼洁在旁边就笑,陈玲琳这时也在院子里有响声了,杨冲锋怕她进来后两人见面,会让她想到昨晚的事而路出神色来,便拉着黄琼洁到楼上房间里去。
这几天就算装,杨冲锋也得天天规规矩矩按时上下班。过了一天,杨冲锋得到销售科的回馈信息,工作是做了,不过,对方厂家连前去联络沟通的人面都不肯见,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心情郁郁,吃过晚饭后杨冲锋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将得到的情况想县里汇报,这事情汇报早了不行,给人一种你做工作没有尽力的感觉,汇报太晚也不行,都没有挽回的时间了。就想着最多拖两天就给县里汇报,做这样的事与杨冲锋的性格完全相背。
黄琼洁见杨冲锋心情沉闷,也不多问,吃过晚饭就陪他到楼上房间里去。本想等杨冲锋说说是为什么这样,可两人到房间后,杨冲锋慢慢想通了。搂着她,手伸进她线衣里贴着腻滑的肌肤往上探莫。黄琼洁手连衣一起拼命地捏住杨冲锋的手,企图阻止那手往上捏住自己的宝贝。
杨冲锋想做什么黄琼洁心里明白,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总是要将那显得不够大的凶要捏住手里,说是要慢慢培养长大。黄琼洁不知道是不是真会长大,可这样总是很羞人,而且,走出房间见安贞阿姨和陈玲琳,就觉得两人肯定会知道自己与杨冲锋之间的这些私谜事。
两人正扭缠纠结着,杨冲锋每次都这样一点一点地蚕食一般,向前移动。黄琼洁每次都一点一点失守,最后总会让杨冲锋得手。要是在黄琼洁自己房间里,这个过程就会快很多,象征性地抗拒一下就放弃了,任杨冲锋捏揉。但在安贞阿姨家里,这过程就会很长,黄琼洁心里总是怕阿姨看出来,只有很无奈时才被杨冲锋占领。
扭结着,杨冲锋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没有心思去接,可电话却有些执着,肯定是公司下面的人来电话。杨冲锋接连,听出电话另一端是吴德慵书记,忙正了脸神。黄琼洁不知道是谁来电话,但见杨冲锋神情的变化,就在一边笑。
等黄琼洁整理好衣,两人下楼。杨冲锋说自己要出去给领导汇报工作上的事,安贞也没有多问。黄琼洁留下来和安贞她们在一起,知道杨冲锋要去柳市,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自己一个人也就不慌回宿舍。
开车出来柳泽县城,杨冲锋心里就在埋怨,夜都夜了,还要巴巴地赶到柳市去,有什么事不能再电话里说?吴德慵是柳泽县的书记,要找自己说事情还要到柳市去,真是官大了。深冬里,夜得早,外出的人也少,沿路车不多,杨冲锋将车开得快。这样开过去到柳市最多一个小时。开车这些技能,杨冲锋在特训时是最基本的,那时开车那种狂猛可用横冲直撞来形容,骑摩托车两三百米的石级坡路,就像走平地一般。
到柳市和吴德慵联络,吴德慵让杨冲锋到一家酒店去。到酒店后,有服务生带着他却见吴德慵。走进房间,见房间里的摆设知道这是高档的酒店,会客厅里,大的真皮沙发上吴德慵显得困顿地陷在沙发里。服务生领杨冲锋进了房间,转身出门,吴德慵没有说话,像是沉入一种难以自拔的泥潭里。
杨冲锋也没有说话,站着在那里等,怕自己惊扰了吴德慵的思路。吴德慵能将他从柳泽县一个电话叫来,当然没有将杨冲锋冷落地意思。钢业公司的事,到这样的局面吴德慵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吧。
“来了。”吴德慵终于说了话。
“书记。”
“坐。自己弄茶吧。”
杨冲锋没有坐先将吴德慵杯里的茶续了水,才给自己弄一杯。杨冲锋更习惯于喝水,一大杯水一气灌下肚,要畅快多了。但这时要磨时间,只有用茶来最好。
喝着茶,两人都没有说话,杨冲锋正想着是不是将销售科里得到的情况,给书记说说,要这样下去,钢业公司真的就要坏事了。
“这两天工作不顺利吧。”吴德慵?。
“是,书记。销售科得到的回馈,情况严重啊。”具体的事不用多说,领导只要结果,杨冲锋也就不多啰嗦。这些汇报的习惯也是张强给杨冲锋说的,领导一天要接触多少的事,要是每一件都详详细细地让领导知道,领导能受得了?
说了后,杨冲锋就等吴德慵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吴德慵却不说话,两人又喝着茶,也不相互看。等杨冲锋续了一次水坐回位置,吴德慵说,“冲锋,县委的黄琼洁小黄说和你在谈朋友。”
“是,书记。”杨冲锋没有想到吴德慵这时会问到这个问题,但却坦然认了。吴德慵又没有了话,杨冲锋心里感觉到憋屈,和领导说话就这样艰难。没有过畅快交流不说,他们的心思也不放在这里,东一句西一句的,可看似没有联系的话,到最后你一想才知道他总就把整个事想在一起了。
接下来又是喝茶,杨冲锋也认了,反正和吴德慵在一起的时间少,就当他苦闷时自己陪着他不让他觉得孤单也是好事啊。这样一想,心里就平和了,杨冲锋也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吮一点点。
“冲锋,市财政局的周淑芬周副局长你认识吧。”
杨冲锋没想到吴德慵会这样问,自己和黄琼洁之间的事,在柳泽县里找到的人少,而黄琼洁和黄天骅家之间的关系,一向都封锁着信息。吴德慵却知道这些,看来主要领导消息面要广得多。“到过他们家两次。”杨冲锋说。
这次吴德慵却没有掐住话头,接过杨冲锋的话说“冲锋,钢业公司的问题,关键就在市财政局里。工作是很难,可我们还得去努力,我想,这个任务就拜托给你了。”
“书记。”杨冲锋没想到吴德慵是这样打算的,“书记,婶婶可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她的工作,我只能尽力去试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杨冲锋确实不知道周淑芬对这事会这么看,估计不会为自己的面子来做这事吧。
“冲锋,钢业公司要是过了这次危机,不仅可以扩产,我们县里也会随即迎来经济飞跃的第二春。不说别的,江北大片地域都会开发起来,柳芸烟厂那里也不是没有发展机会。这些美好的前景,虽然离我们不远,可要是错过了,柳泽县还要等多久才会发展起来?我们等不起啊,柳泽县的人也等不起。”吴德慵说,似乎自己也受到这样的情景感染,顿了一顿,又说,“冲锋,县里准备在钢业公司的危机过去之后,成立一个全县的经济领导小组,来给县里的经济发展进行调控,让柳泽的发展和外界的世界接轨,你有什么想法?”
杨冲锋心里一怔,吴德慵这样算是给自己许诺?参加县里的经济调控小组,那就进如县里的核心了啊。自己一个副厂长,怎么也轮不上啊。“书记,我哪有什么想法。”杨冲锋说,“书记,我们在公司里讨论时,说到这样一种办法,也不知道成不成。”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嘛。”吴德慵这时的态度比先前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想知道杨冲锋的想法,还是知道杨冲锋是周淑芬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黄天骅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行,要是实在筹措不到资金应付这次危机,我们可向民间集资,给他们利息,利息只要比银行高出一两倍,大家估计应该能够筹措出来。只是时间上紧了些。”
“民间集资?”吴德慵惊了起来,这和县里讨论时一个论调啊。看向杨冲锋,见他没有什么不对,是不是他自己想的?“这事风险更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不走这步棋。”
回到柳泽县,已经是半夜了。杨冲锋估计家里的人都睡了,却不知道黄琼洁是回宿舍,还是睡到自己房间里。心里就期盼着她睡到自己房间里,就可偷偷地拥着睡一晚。两人的关系定下后,杨冲锋自然是想在适当的时候,将黄琼洁攻占下来,可黄琼洁却一直坚守着,说说要在新婚的夜里才肯给他,还要他一起来实现这件事。两人怎么亲昵,甚至杨冲锋很多看起来黄琼洁不肯定无理要求,黄琼洁都做了。
但杨冲锋从没有能够整晚用着黄琼洁睡每次两人在一起,无论多晚,黄琼洁都会央求杨冲锋回自己房间去。这一次要是拥睡一晚,那也可证明自己不会乘机谋取她,今后拥睡一起就名正言顺了吧。
进到大门里,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没想到黄琼洁、陈玲琳和安贞阿姨都还在坐着等他。黄琼洁见回来,就站起来准备回宿舍去。安贞说“小洁,今晚就别走了。”
黄琼洁听了,粉脸通红起来。安贞阿姨接着说“让琳琳陪我睡,你睡她房间吧。太晚了,县委大门也关了,难道去叫门不是。”
“琼洁,今天就这样吧,听阿姨的没有错。”杨冲锋说,黄琼洁才又站住。杨冲锋将自己到市里见吴德慵书记的事,简约地说了,具体两人谈到事的人没有说。
第二天,安贞和陈玲琳吃过早餐上班去了,黄琼洁和杨冲锋两人却不慌。今天就是到市里去见周淑芬婶婶,杨冲锋当然得带着黄琼洁一起去。等家里只有两个人时,杨冲锋说“琼洁,反正时间多着,我们再睡睡回笼觉?”
“又在想那些,想讨打了。”黄琼洁自然不理睬,去睡什么回笼觉,那是让他到房间里去安心欺负自己。
“走吧,乖。”杨冲锋充分扮演大灰狼的角色,黄琼洁用脚轻轻给他踢了踢,“走吧,我们到柳市去转转。”
车还没有到柳市,黄琼洁就给婶婶周淑芬打电话。年末了,周淑芬作为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应酬会很多,不先打电话联系也不一定能见到。周淑芬见黄琼洁和杨冲锋两人上午就来柳市找自己,心里就猜到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