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羽之所以要到凤萍家去，主要想看看茜茜是不是今天下午回来。茜茜若是没有回来，他可以安心住在雅芬那里了。

贾羽正要拿钥匙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茜茜穿着雪白色正品名媛毛呢小西装外套，里面套件黑色印满暗蝴蝶花的连衣裙，满面妒颜望着贾羽，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回转身独自往楼上书房去了。

茜茜今天这身衣装把她的身段衬托得很窈窕素丽，因而上楼的姿态，也格外优雅，她呈现出来动态的美，也是极为生动的。

贾羽意识到茜茜生气了。他望着茜茜摇曳着可爱的清姿，感叹着茜茜拥有这般风度，莫不是上天赐予给她的美？更让贾羽感兴趣的是，茜茜身后还跟着一条雄壮的金毛猎犬毛毛。

毛毛跟到楼上，还停留住脚步，朝贾羽张望一眼，意思是告诉贾羽：别惹我的女主人茜茜生气，把茜茜惹生气了，可别怪我对不住你的。

毛毛注视了一会贾羽，便慢悠悠摇摆着尾巴，往书房找茜茜去了。贾羽站在客厅张望着楼上，不知道这条金毛猎犬会不会发怒，阻碍他上楼去面见茜茜？瞧狗儿威猛的个头和严肃表情，还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贾羽没有马上上楼。他倒了一杯茶，默默品味着，想心事。金燕子那里已经催过他几回了，说等着贾羽回话儿，婷婷那边究竟搞定没有？

贾羽之所以没有回金燕子的话，主要是避免与金燕子见面太勤了，他想间隔一段时间见面。一个人要反复应付几个女人，未免精力够不上。他让金燕子认为自己还在与婷婷周旋，这样金燕子就不会循着贾羽到她那里去了。

贾羽正想着心事，忽然从楼上传来优美的琵琶弹奏的声音。琵琶声音虽然优美动听，但仔细听音乐里传达的内容，却是非常凄怨委婉的。这是一首古曲，贾羽叫不出名字来，只是听着曲调十分熟悉。

贾羽喜欢听古乐。古乐器里尤其喜欢古筝和琵琶。贾羽坐着静心听了一会琵琶演奏，那委婉伤感的曲调，好像要把人的心泪弹拨出来似的。贾羽听了，心里不由得平添了几分怜爱之情来。

茜茜弹奏琵琶还在继续，她好像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一曲幽怨古曲翻来覆去演绎着。贾羽听到最后，便忍不住上楼去了。

贾羽一上楼，金毛猎犬毛毛摇摆着尾巴走上前来，用鼻子嗅嗅了贾羽的裤脚。狗鼻子灵敏。毛毛嗅出了贾羽衣服上沾有茜茜的气味，加之这是品种狗，性格比较温顺，因而对贾羽友好了起来。

贾羽进了书房，在茜茜对面安静坐下来，聆听茜茜演奏琵琶。待贾羽茜茜对面坐定，茜茜却停止弹奏，将琵琶抱在怀里，说：这琵琶声好听嘛？

贾羽说：好听。正因为好听，才叫人动情，我才上来看看你是如何演奏的。怎么，我一上来，你却不弹奏了？

茜茜说：演奏完了。曲子结束了。演奏琵琶也像一出筵席，吃完饭就散席了，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茜茜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噙着泪花。贾羽见此情形，便知道茜茜为何事而落泪。她一定还在为西湖边巧遇到他和薛丽梅共进晚餐，而伤情呢。

贾羽还是尽量避开那天相遇的话题，把话儿转移到琵琶上来。贾羽说茜茜的琵琶演奏宛如清泉流水，极其入心、悦耳动听。很久没有听见有人现场在这么近的距离演奏琵琶。这琵琶古乐真是见功底，弹奏得好。

茜茜说：我演奏的再好有什么用处？哪里比得过别人那么会用情、魅惑人呐！

贾羽委婉地说：其实你用的是真感情。你的琵琶撩拨了我的心。瞧你，都弹奏得热泪盈眶了呢。你用的情比什么都真、都纯净。

茜茜说：我的眼泪都挂在这琴弦上的呢。稍微用了情弹奏，就会成串地掉落下来。可是这成串的真情心泪落下来有什么用处？这一生怕是要空空守候一场啊！

贾羽说：怎么会呢？你不要那么伤感。像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好姻缘可是前世注定了的。你只可安静地守候，自然会有良缘寻上门来的。

茜茜说：缘？缘从何谈起？那天在西湖边巧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癞子头和尚，拦住我硬要与我算命，念叨了一首唱词与我，此首唱词，暗示很多机密。我想他是针对着我来的。

贾羽颇感好奇，询问：什么唱词？你还能记得内容吗？

茜茜说：何止记得。我都用小楷毛笔书写下来的呢。

贾羽说：快取来我看看，这癞子头和尚到底说了些什么事情。

茜茜想了想，便取出那张书写好的‘了无歌’拿给贾羽看。

贾羽接过宣纸，细细浏览了，眉头皱了皱，思忖好一会，没有发话。在贾羽浏览唱词内容时，茜茜仔细观察贾羽面部表情，便预知一二。

茜茜问：韦，你看了感觉如何？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呀？比如内容的含义是针对着我来的，是这样的吗？

贾羽还是没有回答茜茜的疑问，他表情有些凝重，此唱词含义不难理解，尤其是“深庙一身雪，木鱼熬到三更明……他年月，只落得白草茫茫看破红尘廖若烟。发如雪，了无歌，苦熬一盏青灯，奈何天……”贾羽思忖：莫非暗自茜茜将来若是婚姻问题不顺意，或许要遁入空门？

这么个空灵纯净的才女，倘若遁入空门，岂不是遗憾之事？这个癞子头和尚，什么唱词不能在茜茜面前唱，偏偏要唱出这么一首看破红尘，出家做尼姑的唱词来。真是可惜了这好词寓意。

寓意是不可对茜茜不好直说出来的，还需悠着点巧妙绕过去说法，免得茜茜老是背负着这首唱词的包袱。

贾羽想到这，说：这首唱词，不过是癞子头和尚自唱自圆其说的词句，这些游踪不定的疯和尚多是看破红尘事，妄自菲薄，遁入空门，感慨后，疯疯癫癫编出来的游戏之词。没有什么新鲜的。你别往心上去，不去理会就是了。

茜茜经贾羽这么一说，方才解读心惑。但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那癞子头和尚还说我的后背心处，生有一颗樱桃大小的红痣。这枚红痣，便是仙胎的象征。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自打生下来，身体上就没有什么红痣的，她说我背心处有这样的一颗红痣，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