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启亮扫了一眼薛文凯的手机,见果然是胡刚的号码,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我刚和吕厅一起去找了那位!”
何启亮冲着朱立诚的办公室努了努嘴。
何、薛两人私下里从不称呼朱立诚为厅.长,毫无半点尊重可言。
为了能晋升副厅.长,薛文凯煞费苦心。
听到这话后,眼前一亮,急声问:
“厅.长,姓朱的怎么说?”
为了能胜任副厅.长,别说叫何启亮厅.长,就算让薛文凯叫爸爸,都没问题。
胡刚并不知薛文凯去了何启亮的办公室,见他拒接电话,心里更是没底。
“主任不会知道出事了,这才不接电话的吧?”
胡刚心里暗道,“不行,这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说清楚,否则,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作为一个小科员,竟拿着十万巨款。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胡刚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胡刚不敢怠慢,再次拨通薛文凯的电话。
薛文凯正在等何启亮的“金玉良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当见到又是胡刚后,薛文凯再也按捺不住了,摁下接听键,怒声骂:
“*有完没完了,老子正在有事,别打了!”
骂完,就挂断了电话。
昨晚,薛文凯差点没被胡刚坑死,憋了一肚子火,这会有打扰他的“好事”,如何能忍得了?
电话接通后,胡刚刚要开口,就传来薛文凯的破口大骂。
薛主任骂完,直接挂断电话。
胡刚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彻底傻眼了。
薛文凯挂断电话后,见何启亮两眼紧盯着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道:
“不好,当着领导的面,怒骂下属,容易产生误解,这可是官场大忌!”
“厅.长,他这电话打的太不是时候了,耽误您传达重要精神,我这才……”
薛文凯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出乎薛文凯的意料之外,何启亮非但没发飙,反倒沉声道:
“文凯,做领导的应该有点脾气,但在措辞上注意一些,出口成脏容易授人以柄!”
“谢谢厅.长指教,我一定牢记于心!”
薛文凯满脸巴结道。
欺下媚上,薛文凯将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何启亮对薛文凯的表现很满意,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薛文凯见状,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急声问:
“厅.长,姓朱的怎么说?”
何启亮并不忙着回答薛文凯的问题,而是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将烟盒扔过去,示意他自己抽。
作为厅办主任,薛文凯这点眼头见识还是有的。
他连忙掏出打火机,帮何启亮点上火,随后才给自己点上。
何启亮喷吐出一口浓白色的烟雾,出声道:
“为了这事,我和吕厅费了好大气力,他总算松口了!”
薛文凯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一脸惊喜道:
“谢谢厅.长,以后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您指向哪里,我就……”
为了副厅.长的职务,薛文凯可谓日思夜想,没想到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心中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不等薛文凯说完,何启亮打断他的话茬,沉声说:
“文凯,先别高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薛文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一脸不解的看向何厅.长。
他刚说朱立诚同意了,怎么转眼又变卦了。
“厅.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文凯急声问。
何启亮缓缓吐出一口烟,沉声道:
“他虽同意增设一名副厅.长,但对于具体人选,却不愿多说。”
薛文凯这才回过神来,朱立诚虽同意提拔一位副厅.长,但人选会不会是他,难说难讲。
“厅.长,他既然答应提拔了,您怎么不乘热打铁呢?”
薛文凯一脸郁闷的问。
何启亮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冷声道:
“你以为我不想挺你吗?”
“我刚要说人选,姓朱的就打断了我的话头,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
看着满脸怒色的何启亮,薛文凯意识到他的话说错了。
“厅.长,您别误会,我绝没有半点责怪您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
薛文凯一脸郁闷的说。
何启亮抬眼看过去,出声道:
“文凯,你在想什么,我心知肚明。”
“他既然同意新增一位副厅.长,对你而言,就是好事。”
“这个人选一定是从厅里产生,绝不可能从外面调进来。”
“放眼厅里这些处级部门负责人,谁有资格和你竞争?”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卫生厅向省组织部门提出增设一位副厅.长,为的是解决厅里的矛盾。
在此前提下,绝不可能从外面调任。
薛文凯听到这话,重新恢复几分自信。
作为办公室副主任,薛文凯确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厅.长,话虽这么说,但姓朱的不待见我。”
薛文凯一脸担忧的说,“他若是铁了心的不支持我,那该如何是好。”
何启亮听到这话,沉声道:
“这对于卫生厅来说,是件大事。”
“他虽是一把手,但是在这事上,别想搞一言堂。”
“我和吕厅都会帮你说话,但这还不够,你自己还需要多积极努力。”
“好的,厅.长,我今晚就去拜访吕厅和刘厅!”
薛文凯压低声音道。
卫生厅一共四位副厅.长,除何启亮以外,能够帮薛文凯说话的只有吕仲秋和刘良奎。
黄玥是朱立诚的铁杆,对他言听计从。
除此以外,薛文凯和黄玥之间也没什么关系,说不上话。
吕茂山任厅.长时,黄玥虽是副厅.长,但手中根本没有实权。
薛文凯作为大权在握的厅办主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想要请对方帮忙说话,他根本拉不下这个脸。
至于另一副厅级干部——纪委书记陈国培,由于为人正直,薛文凯和他很不对付,根本没戏。
何启亮听到他的话后,沉声说:
“吕厅、刘厅虽要拜访,但可以往后面放一放,有一个人必须排在首位。”
薛文凯听到这话,满脸不解,出声问:
“厅.长,您说的是谁?”
何启亮抬眼看向薛文凯,面露不满之色,出声道:
“当然是朱了!”
“你想升任副厅.长,不取得一把手的支持,你觉得可能呢?”
薛文凯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厅.长,姓朱的不待见我,我就算过去,他也不会支持!”
薛文凯一脸郁闷的说。
“支不支持是他的事。”
何启亮沉声道,“你得表明自身的态度!”
薛文凯听后,眼前一亮,当即便回过神来了,低声道:
“厅.长,你是让我去找姓朱的,将话挑明,免得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何启亮先是轻点一下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沉声说:
“文凯,你这话说的不对!”
“怎么是我让你去找他,是你自己积极要求进步,主动去找领导汇报思想。”
薛文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心领神会的姿态:
“厅.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这就去办!”
看着薛文凯火烧火燎的表现,何启亮沉声说:
“文凯,别急,你先想一想,见到他以后怎么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薛文凯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出声道:
“厅.长,明白了,我这就回办公室,好好思索一下,将话语组织好再过去。”
何启亮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说:
“文凯,这事一定要稳字当头,千万别急,否则,容易出岔子。”
“谢谢厅.长的提点与鼎力支持,我如果能如愿以偿,一定忘不了您的恩情!”
薛文凯说这话时,满脸笃定,孰不知,他偷偷往何启亮的头上扣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行,你先过去吧!”
何启亮沉声道,“姓朱的怎么说,及时告诉我!”
“好的,厅.长!”
薛文凯满脸堆笑道,“我和姓朱的聊完,立即向您汇报。”
何启亮听后,轻挥两下手,示意他先下去。
薛文凯面露喜色,心满意足的出门而去。
胡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薛文凯去了何启亮办公室,这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主任发那么大火,原来是在领导那汇报工作。
作为下属,他连打两通电话,打乱对方汇报,不发火才怪呢!
意识到这点后,胡刚稍稍放下心来,在薛文凯办公室等着他过来。
见到薛文凯过来后,胡刚连忙快步迎上去。
“主任,您忙完了!”
胡刚满脸堆笑道,“我不知您在何厅那汇报工作,抱歉!”
薛文凯见胡刚主动认错,心中怒火消了几分,沉声问:
“你怎么回事,总打电话干什么?”
“主任,那钱出……出问题了!”
胡刚一脸紧张的说。
薛文凯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道:
“去里面说!”
胡刚不敢怠慢,跟着薛文凯走进他的办公室。
薛文凯关上门,迫不及待的问:
“那钱能出什么事?快点说!”
现在正是他晋升副厅.长的关键时刻,若是出点什么事,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胡刚苦着脸,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薛文凯得知胡刚将满满一袋子钱洒落一地,再也按捺不住了,怒声骂道:
“你这头蠢猪,姓张的问,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敷衍一下,就行了。”
“怎么会将纸袋子掉落在地呢,真是二货!”
胡刚一言不发,任由薛文凯喝骂。
薛文凯气不过,一连骂了数声。
胡刚见薛文凯的气出的差不多了,一脸慌乱道:
“主任,您看这事怎……怎么办?”
薛文凯抬眼狠瞪着他,怒声道:
“你怎么知道怎么办?你惹出来的祸,自己想办法!”
胡刚苦着脸,低声说: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来找您了!”
“要不,我就说,家里出事,向您借的!”
“废话,我和你一样是国家公职人员,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薛文凯怒不可遏道。
若只是一万块钱,还好说。
这可是十万巨款,根本没法解释。
薛文凯若说这钱是他的,若是有人想要坑他,当即便可向纪委举报。
厅里将要提拔意味副厅.长的消息,如果传出来,极有可能有人这么做。
这事对薛文凯来说,刻不容缓,必须立即解决。
“主任,您说该怎么办?”
胡刚一脸苦逼道,“我实在是没招了!”
事虽是胡刚惹出来的,但大家都看见钱是薛文凯给他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薛文凯所要面对的问题比他更严重。
“你这头蠢猪,整天就知道惹事。”
薛文凯一脸愤恨的坐在沙发上,沉声道,“我来想想!”
这事如果搞不定,薛文凯绝不可能升任副厅.长。
现在,他顾不上思考拜访朱立诚的问题,而是先要将这事摁下去。
胡刚知道这事是他惹出来的,挨了骂,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薛文凯坐定后,连忙奉上一支烟,又帮其点上火。
“主任,您好好想个招!”
胡刚满脸堆笑道,“有什么想法,你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做!”
薛文凯满脸愤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尽管怒火中烧,但薛文凯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高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这钱肯定不能说自己的,否则,根本没法解释清楚。
薛文凯想到这,眼前一亮,沉声说:
“刚子,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家里出了祸事,急等用钱。”
“你无奈之下,请我帮忙。”
“我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去找朋友帮你拆借的。”
“你看这么说,怎么样?”
胡刚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一脸兴奋的说:
“主任,这理由简直天衣无缝,太好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胡刚,薛文凯沉声道:
“不急,大路子有了,但细节还需推敲,以免露馅。”
“主任,您说,我听您的!”
胡刚心悦诚服道。
薛文凯蹙着眉头,沉声说:
“首先,你家出了什么事,一下子要用这么多钱?”
胡刚微微一愣,随口道:
“就说老家翻盖新房,需要用钱!”
胡刚的话音刚落,薛文凯就急声道:
“不行,翻盖新房,不可能这么急!”
“再说,你不可能一分钱没有,借这么多钱回家建房。”
胡刚听到这话,觉得确实存在破绽,低声问:
“主任,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薛文凯眼珠一转,探过头来,说:
“刚子,只能说你父亲或母亲生病,作为儿子,借钱帮其治病,合情合理。”
胡刚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之色:
“主任,我爸妈身体都很好,这么说,不太好……好吧?”
“除此以外,你说,还有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
薛文凯冷声问。
胡刚面露无奈之色,只得沉声道:
“行,主任,我听您的!”
“我妈的身体相对较差,就说她生病了,急等用钱,我请您向人拆借的。”
“行,就这么着!”
薛文凯心满意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