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巨大无比的大火龙真真切切随着我我的期待一点一点变成了一条小火龙。我每要求一次,它就缩小一点,简直是不能更可爱。
“它可比我的队友们听话多了。”
眼前这个冒着紫色火焰的九不像小动物,已经缩小到可以看到它的全貌,那个可爱劲儿,实在是很讨我的欢心。
“蓝姐,这是什么呀?怎么刚来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队友们恰好听到了我刚才那句话,尼日利亚来的赛维娜对中国古代的这种神奇生物只是偶有听过,并无概念。看到它时,也不知道这就是上古传说中的火龙,重点全部放在了揶揄我上。而队伍里的其他人,尤其是阎叔和周和,早吃惊得要在红土地上捡下巴了。
“我的西天佛祖啊,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火龙!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一见这上古神龙,也算是没白来这一趟了。”
周和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可是看到它身上的紫色火焰和肚皮下的焦黑土地,只能望而却步。
“你们找到短刀了吗?”
凌灼不负嘱托,把伙伴们都带来了,我第一时间就是关心这把九龙短刀的下落,毕竟那是卢衡期待了三千年的东西,谁知天狗突然冒出来,打断我说:“先别忙问短刀,这火龙是从何而来?”
“它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天狗的脸色有些紧张,好似这火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疑惑地问它。
“可否借一步说话。”天狗一脸严肃,我察觉这中间有事,点了点头。
它将我拉至一边做了个结界。白无见状十分不悦,可惜身体虚弱无力阻止我,只有一个人生闷气,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林姑娘,你可知这火龙的来历?”天狗开口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火龙能有什么来历,不就是上古神龙?”
“是上古神龙不错,但这一条没那么简单。它是这把九龙短刀的龙骨之魂,九真老儿怕它炼化,早将它的精魄抽出,封印于这红土之下,非巨恶之血不能唤醒。我看到你背上的伤痕鲜血淋漓,是不是你的血沁入土壤,唤醒了这神龙?”
“我是受伤流血了没错,我的血也确实沁入了土壤,可你刚刚说了,这神龙必须是巨恶之血才能唤醒,我并非巨恶,不可能是我。”
天狗说的话让我的心咯噔一下,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愿细想地急忙否认。
“神龙认主,它是不是愿意供你使唤,听候你的差遣?”
天狗说中了事实,我不愿承认,隐隐有了怒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想说我是巨恶?是恶灵、恶兽还是恶人?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确实,这条龙是听我的,但未必唤醒神龙的方法只有巨恶之血。你也看到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兽,也不是什么死灵或者物什炼化出来的人形,我有血有肉。魂魄,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算不上恶人,所以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肯定不是你想象中的某些奇怪的东西。”
“姑娘莫要激动,只是……”天狗欲言又止,往结界外白无和凌灼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最后说:“罢了,但愿是我多想。只是这二位太过神通,姑娘身上若真存有巨恶之血,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不会的,别说他们了,第一个就瞒不过小魏的阴阳眼。我身上不可能有巨恶之血,一定是误打误撞用其他的办法唤醒了火龙。”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降灵人未必看不出自己是善事恶?天狗的说辞太过荒唐,荒唐到根本经不起推敲。
“巨恶之血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中大凶之蛊或者大恶之咒,都有可能改变自己血液的属性。对了,误食恶血也可以,只要误食的血液恶性够深,都会受到影响。例如像我这种万年恶兽的血,一旦入体,轻者神志不清,重者就会化成恶灵恶鬼。总之我劝姑娘,有机会的话一定探查一番,如果真有恶血入体,尽早剔除,免得最后落得一个跟我一样由善入恶的下场。”
天狗字字句句说得诚恳,我看出它是真心不忍看我步它后尘,成为天地间另外一个由善入恶的悲剧,才终于不再那么排斥它。
听了它的话,我着实认真回想了一下,问它道:“大恶之咒?我中了夺魂咒,算吗?”
“不清楚。夺魂咒确实是个大恶之咒不错,但我活着的这万万年间,不曾听说有哪个中了此咒就堕了恶的,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因为夺魂咒而改变血液属性的可能性很小,那难不成是我杀无声兽时误食了它的血?如果真是如此,就凭它混沌世界第一恶兽的恶性,我怎么会丝毫也不受影响?
我前前后后思考了半晌,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这火龙确确实实醒了,也确确实实供我驱策了,天狗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巨恶之血?我怎么也想不通。
“方才我已经偷偷取得短刀,但不便被那二位高人知晓,尤其是凌灼。还望姑娘替我保密,速速带领其他人离开虚无世界,否则被他知晓我擅自分割狗头,怕是翻手间就会毁了我的苦心经营。”
天狗的惴惴不安,隔着空气都能传递到我身上。它还真的是怕凌灼啊,一个世界的缔造者,一头虚无世界的第一恶兽,面对凌灼时竟然如此束手束脚。我再看看结界外那张懒到连眨眼都放慢了动作的俊脸,不禁想问天狗,他有那么可怕吗?但我忍住没问,因为我怕它说着说着,由他扯出更多对白无不利的话来,让我本就不坚定的心志更加动摇。
我有些为难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宽心,我不会说的。可是你要我带他们速速离开,我们还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怎么离开?”
“卢衡说出口就在……”
“啪”地一声,结界居然破碎,天狗被结界反噬,喷出一口浓血。
凌灼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进来:“你这狗头,有完没完了?拉着蓝蓝说了这么半天,嘀咕些什么呢?”
“没,没什么。”
天狗擦了擦嘴角的血,慌乱地逃开了,看样子吓得不轻。凌灼用下巴往白无的方向勾了勾,对我说:“你们再聊下去,那小子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顺着看过去,只见白无一双澄澈的眸子果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眨不眨地怒视着天狗。
我好笑地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好了,别看了,再看就把人家身上看出窟窿来了。”
“看出窟窿才好!神神秘秘地把你借到一边,还撑了结界,到底跟你说什么呢?霸占你那么久的时间,连我受伤了都不管了。”
他越说越委屈,本就因为虚弱而无半分血色的苍白脸庞,显得愈加可怜。
他本来是由小魏搀着,一见我来,也不管身上骨头断了几根,推了小魏就软趴趴地往我身上靠。
我无奈地接了过来,小魏立马兴致勃勃地和其他伙伴一起参观小火龙去了,剩下我俩靠坐在新隆起的一座小土堆上。
“天狗说,这条火龙是我的血液唤醒的。”
它只说不能说短刀的事,没说不能说火龙的事,所以我小小的试探了白无一下。不是说,只要我体内有巨恶之血就一定逃不过他和凌灼的眼吗?那我就看看他的反应,看他到底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眼睛眨了眨,然后轻轻闭上了,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片澄明。
“它的话,不可尽信。”他的喉头轻轻涌出几个字,平静得不起波澜,听不出心虚或者紧张的情绪。
我继续试探。
“为什么?它曾经也是善灵,还是这虚无世界的缔造者,为什么不能信?”
“它曾经的确是大善,可是现在就是大恶,善恶并济的生灵说的话有真有假,只能说不可尽信。它在骗人的时候遵循的不是本意,而是恶性。你看它良善,只要恶性一日不除,它就不是善类,骗一骗你有什么稀奇的?”
白无说的话句句在理,可也许是我被天狗成功洗脑了,也许是我对他的怀疑累加到了危机信任的地步。总之,我还是有点信天狗的话。
“它说,我体内有巨恶之血。”
白无听了我的话,脸色一变,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说它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它说,我体内有巨恶之血,你没看出来吗?”
“它真这么说?”
我点了点头,一眼就注意到了白无悄悄攥起的拳头。
“它怕是不想活了!”
脑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凌灼一脸阴沉地站在我身后。
“难道不是吗?这神龙据说是被卢九真封印了的精魄,必须要巨恶之血才能唤醒,我刚一受伤流血它就醒了,这该怎么解释?”
“凌灼,去杀了它。”
没有解释,白无突然冷冷地对凌灼说了一句骇人的话,眸子一片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