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祭台恐怕很不容易,我们没那个时间。”陈爷却摇头,没等这个方法提出来就直接否决,“还是试着能走多远算多远吧。”
南城九倾淡然道:“按理说防卫法阵必会一局更比一局凶险,陈爷就不怕走到最后折损了所有能帮助启墓的人类。”
陈爷按住太阳穴,沉声反驳:“这事不用挂心,老朽自有分寸,还是先商量怎么破了这个鬼障吧?”
南城九倾冷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路的前方:“不如兵分两路,一路向前一路向后,看最终能不能碰到一起,这是搞清鬼障正向运转还是逆向运转的最简单方式。”
见我和王爸爸都不解地瞪大眼睛,他只能耐下性子做出一些解释:“很多鬼障都是顺着阴阳八卦的卦位进行运转,如果顺时针转动,背道而行就不可能相遇,如果逆时转动就会撞见。顺时逆时需要不用破解法,所以在破阵之前需得搞清这是如何转动的鬼障。”
“哦哦,那就这样干吧。”王爸爸抖了抖手头的地图,“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必定会错过最好的启墓时辰。”
“不行。”陈爷却又摇头,“万一两路人马碰不到一起且无法破阵,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光听着就觉害怕,连忙紧紧地拽住南城九倾的袍摆,死也不想跟他“兵分两路”。
南城九倾皱眉:“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法子可辨识鬼障的属性,难道陈爷还有更好的办法来破阵?”
陈爷扭头看向我们来时的路,目光闪烁地思考了起码五分钟,终于点头:“那好吧。人马得这么分,你和苗蔻再带两个保镖为一路朝前走。老朽跟你这位宝贝柳小姐,王大老板再带余下的人朝后走,怎么样?”
靠,用心凶险的老王八鬼蛋!
要不是被南城九倾迅速捏住了手,我早就蹿蹦了起来。
他居然敢拿本小姐押当人质来指使南城九倾往前闯迷障,还搭上暗恋他的工具小妞?!这老鬼要有多老奸巨滑的心肠才能想得出这样的分队法?!
有我在手里,他就不用顾忌南城九倾可能因破阵而自行闯出去的顾虑,将苗美人设在南城九倾身边,还多了一个保障去监视他的行为,这样逼鬼就范的做法南城九倾能忍?!
“好。”没等我气得一脚踹出去,却听南城九倾淡然地应了一声,顿时让我的火气全部哑了炮。
“你疯了?!他在拿我挟制你!”火气只能在脑内调转炮口。
“知道,但别无他法。”南城九倾柔声安慰我,“别瞎发火,陈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但你要知道把苗蔻安排与为夫并非只有监视的作用。”
他都这样说了,我只能将火气全部憋出回肚子,乖乖地听从摆布。
陈爷的决定一公开,两队人马迅速分好,然后各自朝一个方向开始走去。
我不停地回头瞅着南城九倾的身影渐渐在淡淡的蓝雾微光中消失,莫名地有种他可能一去不复返的悲惨预想。
“别看了,他若顾你,必定会尽快想方设法破阵。”走在我前头的陈爷笑眯眯地转过头安慰我。
我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拆散鸳鸯这种残忍的事也做得出来,活该你上天入地被冥帝打小报告!
见我瞪他也不忤,跟哄孩子地伸手拉我走到他旁边。
另一边是王爸爸的位置,我们两个肉体凡胎毫无招架之力的人类竟然成为一个鬼老爷的左右挡箭牌也真是作孽。
默声走几米,陈爷必会停下脚步四下观望,包括看看脚底下。
十米距离很快走过,那张熟悉的巧克力袋子又出现在视线里,这下不用我提醒,陈爷也知道咱们又被鬼障给绕回原地了。
糟糕的是,我们没有见到南城九倾那一队……也就是说,这鬼障是顺时针而运行的。
弄是弄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都齐唰唰地瞪向陈爷,而陈爷却一声不吭地朝着南城九倾他们消失的方向望去。这一望足足望了五分钟,望得我们这几个都心浮气躁起来,王爸爸第一个忍不住开了口:“陈爷,你看我们到底还要不要走?”
陈爷将远眺的视线收回,朝王爸爸瞥了一眼,点头:“走。”
王爸爸迈腿就朝刚才的方向去,却被陈爷一把拉了回来:“错了,朝那个方向走。”
“去追南城九倾他们吗?”我更加迷惑不解了。
“试试看吧。”陈爷淡淡地哼一句,率先开路。
又走了将近五分钟,这回终于没再和那张快让我崩溃的巧克力袋子相遇,杵在面前却是……“虚妄山”的裂缝。
没有再遇到鬼障而是走回了原地,这个发现可真是一点不让人惊喜。原理摆在眼前,南城祖墓的防卫法阵的设计初衷就是允许擅闯者退回去,但只要向前挺进就会遇到层层诡阵,直至把擅闯者搞消停。
陈爷和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沮丧。破祭尸阵用了半个时辰,又浪费了将近半个时辰在这里走来走去,至此对破这个鬼障还一无所获。
就目前看来,怎么也不再可能只用半个时辰能解决得了它。
“南城九倾呢?他不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吗,难道从这里走出去了?”我莫名慌张起来。
在这种诡地和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及男鬼凑一起走路,让我完全没有安全感,不见南城九倾这几分钟就如隔三秋,恨不得能大声将他喊回身边。
陈爷似乎也在被这个问题困扰,他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转头问我:“据说南城九倾的魂奎在你身上?可试着用魂奎联系他。”
他这话让我大吃一惊:怎么是个鬼都知道南城九倾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放在我身上,本姑娘不成为众鬼矢之的香饽饽简直没天理了。
不过倒是提醒对了,我立即集中精神屏住呼息,全心全意地心里呼叫南城九倾。至从无法知道他把魂奎放在我身上的哪个部位,我不能再和刚认识他那样摸出魂奎随便往嘴里塞地使出召唤术,而现在这个方式从来没有用成功过,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撞大运。
可惜,这么倒霉的时间地点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奇迹。
“没有任何回应。”叫得头都肿了一圈,我只能无奈放弃。
陈爷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难看得让我心惊肉跳的,不知道他的肚子在打什么小九九,万一认为南城九倾扔下我,拐了他的小苗美人私自跑了,岂不会将我撕了祭这个鬼障?
“看来如果两队人马进行逆向而走时,有一队走的可能就是出路,也可能会被困到另一个鬼障里去。”幸好陈爷随之而起的喃喃嘀咕戳破了我的黑暗脑洞,他显然想的不是将我就地正法,而是南城九倾的去向。
我抹一把冷汗,忍不住提建议:“按您所说的,不如我们再分成两队试试?”
“是个好主意。”陈爷想也不想地欣然同意,但能补充一句:“不过这次老朽不走了,就你们走。”
我和王爸爸顿时大眼瞪小眼了,除了他这个还能有本事对付异相的鬼东西外,余下的这几位都是在阴地里等同于手无寸铁之力的人类。
你特么甩手放我们单独玩儿等于让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你……陈爷,你确定?”王爸爸首先就吓得磕巴上了,拿袖子不停地擦汗。
“确定。”陈爷的口气不容置疑,“你们各带一个保镖走一个方向,柳妙朝后你朝前,快点。”
呵呵,这鬼大爷倒还算有怜香惜玉的精神,竟把我安排在一个有机率走出去的方向,也算是给了南城九倾的面子?
但这下王爸爸就马上不干了,攥紧手里的那叠地图,完全不顾儒雅风度地暴跳起来:“你、你你……陈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这张地图你们谁也走不到这里!我们不是说好无论如何你都要护我的周全,这种有风险的事就不该让我来做,让两位下人分头而走就可以了啊?!”
我不由扶额,以当家人这种情商,王家到底是怎么幸运地成为京城四大豪门之一的?难道是全凭涨得没底线的房价所致?
身后两位大汉立马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
当每个人都身处诡境时雇佣关系最为脆弱,所谓的“下人”为了安全和利益随时反水是极有可能的事,雇佣者必须谨记做事尺度不要太不把人当人看。显然陈爷深谙此道,所以让两个保镖大汉各跟一个非雇佣者涉险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安排。
他唯一没算到的大概就是王爸爸平时高高在上惯了,这种低情商的话张口就来完全不考虑在场诸位的感受。
轰——
王爸爸紧攥在手的那叠地图竟然毫无征兆地燃起一蓬灼热的火焰,霎间就被烧去了一大半的纸。
这把火也把王爸爸最后的理智和风度也烧没了,他失魂落魄地扔下烧了手的半截焦纸,然后跟只发了疯的老狗一样扑向陈爷。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吗?没有地图我们都得死在那个墓里!没有人能在缺乏指引的情况进去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爷淡定地挥手让两个汉子将他拖开,冷笑一声。
“错了,我们都不会死,会死的……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