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没几分钟,却听他们那边轰隆几声巨响之后漫天血雨纷飞,好多猩红的块状物朝我劈头盖脸地洒过来,根本来不及躲开。
被糊了一脸的黏湿,我无奈地钻进破车里去,扯起袖管使劲地擦,沾到脸上的竟是好大一片红乎乎的柔软片状物。
“哇?!”
吓得我哆嗦了一下,差点以为把自己的脸皮给擦掉了。
但定睛细看,好像是耄将身上的血袍碎片。
我震惊,想南城九倾打架就打架,干嘛还要撕人家的衣袍啊?咱能不能文明点,好歹耄将还高仿着他自己的身体和脸,这会儿要爆出白花花的天体也未免太尴尬。
本姑娘边谴责,边热切地向他俩望过去。
南城九倾嘶嘶啦啦地还在撕衣,跟撕礼物包装纸似地将耄将的血袍给爽快地糟蹋了。
眼睛还没有享受到美色的洗礼,却看到耄将不顾自己还被叉住的脖颈,一个肘击朝南城九倾的脸上捶去,然后乘其下意识偏过头去之际,将身体跟条肉虫似地蜷缩起来。
样子极其古怪,正常人类绝对不可能玩成这样的“柔若无骨”。
就在南城九倾冷下眼神,毫无节操地准备撕掉耄将缠在腰际的几缕血袍残布之时。他终于恼了,启开嘴唇发出一声尖锐嘶吼,蜷成团的身体又被松开的弹簧……然后无限的伸长。很快,倾城的男色消失,一长条淌洒腐汁的舌状肉条跟破毛巾似地挂在南城九倾的叉子之下。
我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只能叹喟冥帝大爷的口味真丰富,既敢用像孟婆君那种混哪里都会是祸水的绝色,还能容得下这种光看一眼就能让隔年饭倒净的恶丑怪物。
估计南城九倾也实在受不了自己老是被一条烂舌鬼cos,才这么没节操地逼他显原形吧?
不过原形一现,耄将似乎更有了些肆无忌惮的胆量。他扭动黏乎乎的身体,竟不顾南城九倾的叉尖上还钉着自己鲜活的肉,哧溜一下硬是撕裂被叉住的部位,几个翻滚硬是逃离南城九倾的掌控。
我咬牙一阵寒气倒吸,着实替他觉得疼,如果鬼类有疼感的话。
南城九倾也不急着追,脸色阴沉,拎着他那柄古怪的乌黑叉子,慢条斯理地踱步,围着狼狈的“肉条条”打转。
“耄将大人,本座向来与阴耄司河水不犯井水,不知贵司为何三番两次的挑衅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天若不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理由,实在没道理就这么放你离开啊?”
只要南城九倾正而八经地压低声音威胁,恐怕这世上没几个敢视为无物。
我远远地听,都觉一股杀气袭面而来。
耄将扭着惨不忍睹的肉条条在地上滚了两圈,作死地呵呵怪笑:“南城大人这话好没道理,耄将我自知无法与南城大人交手,哪还敢挑衅于您哪。这次请柳小姐来这里作客,只不过是念在与大人的同业之谊上,想帮柳小姐一个小忙,让她把是非好坏看得更清楚些。”
“大人何不问问自己,与柳小姐之间到底有何渊源值得你一再三地违逆天命?”
我心念一动,这正是我想问的。
不过耄将在这种情况下问,显然就有点作死作大法了。
南城九倾木无表情,只有眉头微挑。他将手里的叉子甩了两圈,那三根叉尖竟凭空长出至少一米,biu一下直接往耄将的管状身上叉去,将他活生生地截腰深钉在地面上。
叉尖穿肉而过,还使劲拧了两圈。
我抚额,这已经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如果是正常生物,这一叉该是把五脏六腑给叉烂了吧?
但耄将是鬼类,死不了,但……应是会疼的
整个肉条条都猛地弹跳了起来,上下左右地疯狂扭动,又因被钉在地面上而逃脱不了分毫,痛苦状让人看着鸡皮疙瘩层层地冒。
“九倾,别这样……”我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出声。
就算知道耄将这家伙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不过看南城九倾凶狠残忍的暴虐别人,也会让我感觉不舒服。
南城九倾抬眸瞥了我一眼,冰冷的眸色里有些许微动。但他没有将叉子从耄将身上挪开,只是不再转动叉柄施加折磨。
“好吧。那就问两个问题。”
耄将居然还在笑:“想问你家的那只守墓玉虫子在哪里是吧?告诉你吧,本座刚把他给卖掉了,三百束阴魂加一次修体机会,合算得很。”
“至于他现在哪里就不好猜了,南城大人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他吧?呵呵呵。”
烂舌鬼真是晒肉干的好食材,这不竭尽全力要往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啊!
南城九倾抱臂不语,冷冷地瞪他半晌,伸手朝叉柄挥去连转三圈。耄将顿时整条肉都不行了,跟被浇了盐水的蛞蝓似地扭得极其剧烈,却硬是没有惨叫出来。
也算是一条硬“舌”鬼,我突然没立场地佩服起来,虽说这样却不敢再出声劝。
因为看得出来,南城冥主真的暴怒了。
“灵息虫的主人并非是你。”沉默半晌,南城九倾终于开口,口气平淡没显出什么情绪,“再肆无忌惮,以你冥主的身份也不敢公开违背幽煌立下的规矩。要不然,养灵息的罪足以让整个阴耄司去熔魂镬里躺十回了。再说,以那个容器的资质也绝不可能听命于你。所以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
我屏息听“只是”个什么出来之时,他却将伸手握住叉柄轻巧地向上一提一挥又一竖,竟将耄将像条烤肠似地叉起来高举过头顶,然后扛在肩上?!
“麻烦耄将大人得先跟本座在阳界待一段时间,等找到墓尐子时后再离开也不迟。”
靠?!
“九倾你说什么?你要把这条恶心的肉虫子拿回去?!”我无法置信地抖着手指向在叉尖上扭来扭去的烂舌鬼,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城九倾点了点头:“没办法,他现在势必不肯说出墓尐子被谁给掳去的,在阳界多待些时间就由不得他,这是逼他招供最省事的办法。”
我极其不爽:“你别想让这条恶心的烂舌鬼住进我们的房间!要他招供就抽呗,干嘛一定要抓回去!”
“抽打对鬼类来说几乎造不成伤害,意念上产生的疼痛不影响鬼体,别被他的叫疼给骗了。”南城九倾耸耸肩,颇为无奈,“阳界对这种纯阴物来说才是困苦之地,你没见他两次找你时都不敢在阳界坦露真身吗?将他暴露在阳光之下,就跟把人浸进百度沸水里一个道理。”
我汗了:“这样啊……会不会太残忍?”
南城九倾木无表情:“那你要为夫怎么办?”
我尴尬地“呵呵”,还是不爽:“他不能跟我们一个房间,太恶心了!我才不要跟一条烂肉条条住一块儿!”
耷拉在叉尖上的耄将有气无力地回喷:“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那幅样子,胸大无脑白痴相,难道还自以为是天仙吗?!”
尼玛!本姑娘立马收回同情心,大力拍着南城九倾的背:“走,我们马上回去,晒死这条臭鼻涕虫!”
南城九倾勾唇而笑,拂袖一挥,刹那天地翻转,耄将的血腥魇域在眼前霎间坍塌,刺目的虹光让眼睛不得不闭起。
难以忍受的窒息感过后,阵阵凉意从脸上拂过,睁开眼就惊呆了。
我依旧坐在那辆破车里,身边的座上趴着南城九倾无头无脚的身体。
其他……什么也没有?
窗外全是郁郁葱葱的植丛,车的远光灯大亮,一米之外能看清的全是树木和爬藤组成的风景。
看样子,之前耄将真的将车开出了车道,直坠下山,这会儿就应该停在山脚下的某个旮旯里,想再顺利开出去恐怕很难。
“九倾?”我害怕了,忍不住张嘴叫开。
“别怕,为夫在呢。”南城九倾应了一下,声音从驾驶座上而来,但我看不见他。
看来这山脚下虽是杂草丛生乱石嶙峋,倒是挺正常洁净的地方,没有“天阴地玄”,南城九倾此等鬼类就无法显身。
“烂虫子呢?”我苦着脸问。
马上一根黏乎乎的触手状东西从鼻子边擦过,我吓得尖叫了起来,差点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没用的女人……”耄将嫌弃地出了声,还是一副讨打的腔调。但他的声音里已显出几分痛楚之色,不时轻轻抽着气。
我顿时爽快无比:哼哼,看不晒死你这烂舌鬼!
“得意什么?还没天亮呢,就夜里这点阳气想弄死本座,作梦呢!”可能察觉到本姑娘舒爽的心情,烂舌鬼阴阳怪气地以示对我无知鄙视。
“嘘,你们先别吵闹。”南城九倾无奈地提醒。
头顶传来轰隆隆的直升机翼声,我们不由同时静下声来。
“什么东西?”没见识的烂舌鬼略显惊恐地问。
我恨声喷他:“拜你所赐,刚才弄死了两个警察,又开着车直接摔下车道,估计现在整个吴途市的警察都在找本姑娘和这辆车!”
烂舌鬼郁闷地回:“本座刚才并未杀人,别随便冤枉。”
我顿时松口气:“现在怎么办?这车不能要了。”
南城九倾沉默数秒后才回:“直接去封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