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漪兰拿起笔的那一刻,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寒莘的那幅不安的模样,这完全不似平日的她。
以往她的胆子倒是可以与慕容灏宸顶嘴,如今见到他便要退避三舍。
倒像是一只野猫,被人训了一番,变成了一只乖巧伶俐的猫。
掩盖不住嘴角那一抹笑意,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来。
笔墨刚一触碰纸上时,顿然停止,那一刻她不知该如何下笔。
她不能将实情告知亦不能有一丝破绽,两种处境,倒是令她难办。
寒莘没走多久,就连他的身影亦不曾看见。
必须乘他没来之际,将这封信写下。
手心不禁慌乱的颤抖着,此番做倒像极了亏心事。刚放下笔的那一瞬间,门倏然的打开。
一顿慌乱的她,将桌上的信连忙放入自己的衣袖中。
“娘娘,若再不出去,皇上可是要生气了。”
一见是彩凤,方才那番慌乱的作态,不禁舒缓了许多。
将她拉入一旁,此事唯有她去才能安心。将袖口中的信交与彩凤,叮嘱道:“记住,此信一定要交与姝妃,切不可令人所发现此信的秘密。”
听闻,彩凤将娘娘所交与自己的信,牢牢地放于怀中。倒是见娘娘如此紧促,又一副不让别人瞧见的模样,像是做贼心虚。
轻声地问之:“娘娘,这是让奴婢此刻便送去吗?”
叶漪兰凝思了些许,缓缓才开口道:“你现在就去,一路要小心。”
“娘娘,皇上可是在外头,若是这番慌张的模样被瞧见了,皇上可是要多虑的。”
听之,彩凤此番话说的倒是无错。他一等便是那么长时辰,若是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心慌的意向,他定会心生疑虑。哪怕他嘴上不说吃口,心中定是有一番顾虑。
听她这言语的口气,颇有紫菱的韵味,欣慰地一笑之:“看来,紫菱倒是教了你不少。”
“以前是才彩凤不懂,倒是跟紫菱接触了之后,才发觉以往自己倒是说错了许多话。才让紫菱,改之自己的毛病。”
说着说着,彩凤差一点便忘了,她来只是吩咐娘娘出去见皇上,如今反而与娘娘闲聊起来。
“奴婢若在耽搁与娘娘说话的时辰,怕是皇上真的该责骂奴婢了。”
见彩凤这般模样,不禁令她想起他所说的话‘你可是在怕我’
确实,有时怕自己多言而恼的他生气。
只是他一人习惯了,便不喜欢多言,亦不喜欢身旁的人太多话,而扰他心烦。
一开门时,他就站在门外背对这自己。心虚的双眸,随意看向别处。
慕容灏宸一转身,直接搂住她的腰,宠溺的双眸深深地看着他,亲昵道:“寒莘走后,你可就再无出来。你可知,我等的有多心急。”
“那你为何,不进来?”
看着那双深情的双眸,总觉得自己用他所换取的信任,做了亏心事般,顿然觉得又再一次愧疚。
“有人且吩咐过,不许进来打扰。”扣住她的后脑往自己的肩膀上靠着,附在耳畔,挑着眉宇极为亲昵般的说道着。“我又岂敢,进来。”
叶漪兰的双手隐藏袖口之中,不能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浅浅的笑意,微微地展开:“我们还需站在门外多久?”
“可想出宫?”
他并未作答,而是这番话令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灏宸丝毫未曾给她多余考虑的时辰,直接将她拉入屋内。
琼玉殿
兰姗站在殿外一直焦虑不安地看着寒莘的身影,暗自一道:也不知,她可否得到了叶漪兰的口中的消息?
微眯着双眸看向走来的人影,那人竟然是叶漪兰身边的彩凤。故作淡然的上前,轻声问道:“可是宸昭仪让你带话前来?”
“我家娘娘写了封信,还望你转交。”
信?
她将话中的一切,全部写进信里,故作神秘。
交与的那封信中,映入眼帘的却是‘夏大哥亲启’
夏大哥?叫的好生亲密。
刚想将信拆开时,手中的动作便停止。她在犹豫,该不该将此信打开。心中一狠,颤微的手不停地抖动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多心了。
迅速将信放入后,却暗暗心生一计。慕容灏隶想要得到叶漪兰,而他交与自己的任务,便是成为慕容灏宸的女人,这样一来若是扳倒了她,还是有一丝可趁之计。
拿着手中的信,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意将其深深地掩盖住。故作泰然地走到夏慕灵的身侧,告知道:“宸昭仪令人送了一封信,要交与少爷。”
交与哥哥?
听闻后,手中的剪刀丝毫未曾犹豫将叶枝剪下,不屑地轻声哼道:“看来,她宁愿与哥哥说,亦不愿和我说。”
“娘娘连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吗?”
见她如此忧愁的模样,兰姗不禁暗深的凝思地双眸看着她。
计较?
她何来的计较,不过是身为夏家的子女,为何不告知自己实情,反而将事情全部告知了哥哥。
从小,叶漪兰便天资聪颖,考虑事情比任何人都要心思缜密,这一点如今看来,越来越像皇上了。
那信中,定是有自己不知的事情,不然她岂会只交与哥哥看。
“那信呢?”
夏慕灵接过后,这封信果真是交与哥哥看。刚一打开,便立即合上。
若是皇上真想要对付夏家,而她在宫中起码还能有希望,只是哥哥与父亲……
若不是哥哥与六王爷一起,或许,皇上不会多疑。
这一切,只能是自己多疑了。
“算了,你将这信交与哥哥吧。”
听闻,兰姗紧蹙着双眉,疑虑地问之:“娘娘不看信中的内容?看了,这样可安心点。”
她原本想借着夏慕灵的手除之,可偏偏放弃如此绝佳的机会。为了大事,有时不得不牺牲一人。
那人,哪怕是夏千亦的妹妹,亦愿如此。
怅然叹气地摇头道:“不必了,既然她想给哥哥一人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嘴角淡意的弧度微微荡开,眸中散发出一抹闪闪而过的神情。悉心地修剪着面前的叶枝,一刀一刀地将其剪落在地上。
兰姗见她如此,无奈地摇头道:“不是我说你,整天闷闷苦恼,还不如去讨好太皇太后。”
在这后宫中,唯有冯婷虞只会讨好长孙莞霁,而她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太后,自然不怕这皇后之位。
从未有人想过,要去讨好后宫中最有权威之人。
“此话何意?”
听闻,夏慕灵放下手中的剪刀,困惑的双眸看向她。因此话深意,定有一番别有用意。
“太皇太后之前是极为厌恶宸昭仪,也不知怎么近日来倒是对她倒是极好,怕是太皇太后一直想要宸昭仪诞下皇子。可你看,毫无任何的消息。”
走到她的身侧,拿起桌面上的剪刀,随意剪落一片叶子,在她面前将手中的叶子缓缓的从她双眸中落入。嘴角一抹阴谋般的笑意,深深地蛊惑着她。娓娓道来。
“久而久之下去,太皇太后一定会逼迫皇上。若说人选,一定选个与皇族利益无关的女子。你若是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喜爱,恩宠不在话下。”
听兰姗这番话,倒是受用许多。
可心中,一直心慌。毕竟,太皇太后如此权高之人,岂能如此讨好。
极为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此事,一定能成吗?”
“你若想,切不可心急。”将手中的剪刀,再此归还与她。附在耳畔轻声道。“宸昭仪有皇上这个靠山,你有太皇太后孰轻孰重,皇上最终听谁?”
她将如此好的计谋献上,若是夏慕灵再不开窍,倒是白白浪费如此绝佳之计。
“帮本宫转告一句话给哥哥。”
见她附在耳畔轻声呢喃那一句话,震惊地双眸看着她。此话,完完全全不似夏慕灵所能说出口的。
这几日他都不会来宫中,她又该如何出得了宫。
若是此信交与他……
凝思了许久,她不能这般做,要送必定自己亲自送。
此刻的她,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唯有信自己。
兰姗望着宫外的一切,一时她却不知该往何处走。穿梭在人群中,茫然地在走着,亦不知走向了何处。
醉香楼中一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才敢上前拉他到一旁的巷口中,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她出现在宫外,倒是一脸的惊讶。
一见到他,兰姗便欣喜若狂地上前抱住他,方才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倒是把她吓坏了。
“我不知你何时来,便偷偷出宫前来找你。”
若不是找寒莘要了出宫的令牌,她又岂会如此顺利的出宫。
捧着她的脸,担忧的双眸一直浮现着。迫不及待的他,深深地吻着她的唇瓣,那一吻似乎吻了许久才放开。
“你这样做,可知有多危险?”
他只是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慕容灏隶知晓。
方才那一吻,他如此的心急时,那一刻她有多欣喜。见他担忧的模样,她才真正的知道,原来他亦是在乎自己的。
倏然,她将怀中的信交与他的手心:“这是宸昭仪给你的信。想必,所有的话都在里面了。”
夏千亦拿着那封信,凝重的双眸看着叶漪兰的字迹。显露的一丝的别样的神律,一瞬间一闪而过。
兰姗见他拉着自己,问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见他不语,随着他的目光而看向醉香楼。
夏千亦刚一进去,便见不远处那一抹身影看向着自己。
兰姗见况,随之看去。
“他们怎么在这儿?”
一双惊慌的眼眸,下意识地躲避着。侧微地转身,生怕被她看见。
夏千亦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她,轻声叮嘱道:“你先上去,等些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