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生意,人有悲欢绪,婆娑暗折影。
“娘娘,可曾是对皇上说了今日的事?”
彩凤看着宫门口的马车,倒无任何欣喜。她知道,此刻娘娘心中定是不好受。
“他岂会知晓,今日是何日子。”
他既然没问,便不曾有打算相告。
正打算上去时,叶漪兰心中倒是有些担忧,吩咐着她:“若哥哥问起宫中的事情,千万别告知他我在牢中的事情。”
她并不想让他们担忧,尤其是父亲。
后宫的是是非非,他们岂会不知。有些事,报喜不报忧,便是最好。
“彩凤明白。”
叶漪兰回眸而望,那人在目送着自己。
不禁想起,他们二人目送着慕容灏隶的离去,那是她最痛苦的事。
她不知,当他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时,会如何。
“皇上为何不与娘娘直说。”
“最近,你倒是多话了。”
直说?
有些事,不是道出真相,才能如初的。
“准备的如何了?”
“奴才按皇上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紧握的手渐渐绽开,紫玉哨他一直放于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坐在马车中的她,从未听到过街边熙熙攘攘地声音了。
彩凤掀开帘子,看着宫外一切事物熟悉又陌生:“娘娘,既然皇上都同意出宫了,为何不待几日再回去?”
“皇上说过,亥时就得回宫。”她毫无在乎过这些,每年的今日她又何曾开心过。
兰花凋落,人亦亡。
彩凤贴心地扶下马车后,她抬眸看向叶府,只要她回府便会一直看着。
“小姐,生辰快乐。”
叶漪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婉约一笑。
这句“生辰快乐”,念卿在每年都今日都会说。
可这生辰,看似快乐并非如此喜悦。
“我还以为,当一别,念卿不会再出现在叶府了。”
那双眸对上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低头着:“念卿,一直是小姐的人,又岂会离开。今日是小姐的生辰,每年小姐都会去上香,念卿自然得陪在小姐身边。”
面具中的双眼,在月色下是如此的黯淡,当下是如此的清澈。
“小姐是不打算进去?”
叶漪兰踟蹰在门外,竟然在犹豫。
每走一步,便离大厅越近。
那背影,经历了岁月变得苍老,在她有记忆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爹、哥哥。
母亲,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是一页白纸。唯有,每年祭日时,爹才会拿出母亲的人像,令自己观摩。
站在一旁的他,默默地关注她。
“兰儿,你随爹过来。”叶子虚始终背对着她,心中千丝万缕的心,一直缠绕着。
叶漪兰紧跟,所到之处便是书房。刚要开口时,听见温愠的声音传来:“跪下。”
听闻,茫然地跪在母亲的画像前。
看着那幅画像,所有的记忆都涌现出来。闭上眸子,冷静了一番:“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女儿不知。”
叶子虚走到她面前,缓和道:“跪在你母亲面前,你也不说实话?下毒一事,我早已知晓。”
叶漪兰捋了捋头发,尽量遮掩住自己的疤痕。正面迎向父亲,反驳道:“爹岂能不信女儿,听信他人的谗言。”
“正因你是我叶子虚的女儿,我不允许你出任何差错,让皇上为难。”对他而言,他,叶子虚的女儿觉不能陷入后宫的纷乱之中。可,这一切已覆水难收。
他自然信,她是自己一手带大,她再怎么不喜欢皇上,岂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若不是,朝廷众说纷纭,他是一个清高之人,又岂能让他人来诬陷自己的女儿。
“爹,你当着母亲的面,扪心自问,我是你们的孩儿,还是皇上你们的孩儿?”
为难?
自己何时让他为难,若不是逼迫成为他的妃子,她又何必如爹说的这般,令他为难。
若母亲在,她又该如何?
听闻,怒甩袖口背对她:“简直胡说八道。”
“女儿,自打进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皇上对女儿是宠爱有加,这并不是女儿能够左右的。她们想要害女儿,爹你告诉女儿该如何?”泛泪的目光,含加着苦楚。她所有的委屈,从未与人说。就连哥哥,她亦不愿说道,就因他们之间的关系。
叶子虚亦不知如何,当他听到的那一瞬间,真的心疼自己这个小女。
今日是她的诞辰又是……
他岂能当她风面,训斥着他们的女儿。
正当转身时,一人倒是谈趣风生的进来。
“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叶荀彧见妹妹跪在地上,赶紧将她扶起,而她却无动于衷地跪在地上不可能起来。
瞧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心疼的轻声安慰着:“今日是你的生辰,这哭倒是不吉利。”
叶漪兰不敢看向他,抬眸凝视爹的那个背影,没有他的命令,她岂敢起身。
她从小便听自己的话,起身他早已不生气,慵懒道:“起来吧。”
“爹,只是但心你在宫中的生活,见你无恙,自然就放心。”方才一过来,便听见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他们男人,却是不懂后宫女人的阴谋,自然会有点偏见罢了。
抹干了泪,低语认错着:“女儿知道错了。”
她知道爹的心意,可,终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从小你便听我的话,爹还是想说,若是后宫不适合你,皇上再怎么强逼你,也无用。”转身那一刻,见荀彧一直护着兰儿,这对子女是上天赐予他的。挥了挥手道:“时辰不早了,该给你母亲去上香了。”
叶漪兰刚想开口,却被制止。
“女儿告退。”
“走吧。”叶荀彧赶紧将她拉走,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此刻还跪着。
叶子虚看着画中的她,兰儿一天天的长大,容貌与她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自言自语着:“你可会怪我?皇上对我们的女儿很好,你可知那孩子并不喜欢当帝王。要是他们之间没有这层隔纱,或许兰儿此刻定是开心的。”
“哥,我……”欲言又止地她,凝思了许久,还是不说的好。
“怎么不说了?”听她话到一半,渐渐明白了些,宽慰着。“哥知道,你在皇宫受委屈了。想必,皇上的心中他是知道。你若不说,皇上又岂会知道你心中所想。”
眼角的泪,早已干涸。浅浅一笑:“哥,你与爹一样,都喜欢护着皇上。”
“好了,念卿还在等着你。”
叶荀彧将她送出门外,长叹地摇着头:兰儿,你若了解皇上的点滴,你并不会如此。
对慕容灏宸的遭遇,不是同情,而是不公。
念卿能察觉到她眸中的红润,搀扶她上去。
“彩凤,念卿陪我就好。”
默默退到一旁,从府出来心情倒是异常沉重,吩咐道:“念卿,你可要照顾好小姐。”
漠视道:“不用你操心。”
念卿这般,彩凤早已见怪不怪,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放心将娘娘交于他,但毕竟孤男寡女,还是有些不妥。
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
坐在里面的叶漪兰有些烦闷,不禁掀开面前的帘子,看向着他一人驾驶着马车。
以往都是他们三人,这一次她竟然只想与他一起。
那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时隐时现,有些奇异。
“小姐怎么出来了,还不进去。”见她出来探望,根本无心顾及她,紧蹙着眉宇不禁让他担忧道。
“许久未见你,倒是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看着那抹背影,想起昨晚将他们二人的背影相叠合,细细想来,不过是他们二人太像,导致自己的一个错觉罢了。
“那是,小姐已是皇上的妃子,念卿自然要与小姐保持距离。以免,有人之人利用。”低沉的声音,丝丝入扣。“外头冷,小姐还是进去吧。”
坐在门帘旁,头轻轻倚靠在一侧,紧握脖中白玉哨,碎碎念叨着:“慕容灏宸,你若在,我会不会心安?”
念卿听到那番话,冷意地嘴角微微扬起。
袅袅佛烟生缕缕,丝丝入扣敲钟声。
站在门槛外,先行三拜。
见路过自己身侧的人手中拿着一道符便有所心动:“我想求一道平安符,麻烦小师父带路。”
“叶施主请这边走。”
“施主将所求之人名字写在上面即可。”
接过平安符,极其呵护地放于手中,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念卿,我们去上香吧。”
“小姐,所求之人是皇上?”他在一旁看得真真的,倒是忍不住多嘴一问。
“为何不是他?”
“原以为,小姐会……”
原以为是慕容灏隶,却未想过是他。
“念卿多嘴了。”
她不语,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跪于佛像前,缕缕佛香蔓延在她周围。默念着:“母亲,今日女儿顶撞了爹,心中确实不安。想必,您会原谅女儿、理解女儿。”
站在身后的念卿,见她如此虔诚叩拜,默默合起掌心:佛祖保佑,愿她在后宫一切安好。
他只求她安康便好。
将平安符放于掌心合并,虔诚祈祷着。慕容灏宸,愿你一切安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