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顺利,就像中心医院的医生说的,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危险。创伤面也非常小,在医院住上五天就没事了!
但整个儿过程中,百里夜还是一直陪着。就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就好像曾经许下的永不相弃的誓言。
乔季卡的听觉是在两天之后彻底恢复的!当这个世界的声音再度清晰入耳,她跟百里夜说: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梦到我们的婚礼,又梦到我对着那镶满钻石的婚纱乍舌的样子!也梦到自己挽着你的手臂走进礼堂!有那么多人为我们祝福,可是我又知道,那些祝福都是假的!包括我们的婚礼,也都是假的!”
百里夜一阵心酸!他其实很想告诉她,那婚礼并不假,的确是他想要告诉全世界,他百里夜娶了这个叫做乔季卡的女子!
可那些都已经过去!那场婚礼带来的婚姻也都已经过去!他与她之间是一个新的开始,婚姻也是新的,什么都是新的。
于是,百里夜说:
“等事情都过去,我还你一个真正的婚礼!”
……
宇文老爷子在上海住下,息陪了几天,等乔季卡的伤全好之后,众人便决定一起去趟大理!
大理,是宇文息的母亲所在的城市。宇文息五岁那年,她从上海的家里搬出,一个人回了大理,住进娘家老宅。这一住,就是二十几年。息说她的母亲当年是在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本是青春年华的女子,刹那枯容。他劝过,但因也答应父亲瞒了很多事情,总觉心虚,后来劝的便也少了。
此去大理,坐的是百里家的私人飞机。百里夜跟乔季卡带了朗朗同行,只因这不是什么冒险的事,便想着顺便带孩子玩玩。而西门美自告奋勇说要帮着照顾朗朗,也跟着一道去了!
飞机上,乔季卡抱着朗朗一起靠在百里夜肩上浅眠。西门美见了,便拍拍身边的宇文息说:
“息哥哥,你能不能也借我靠一下!我们怎么说也……”
“靠吧!”没等她把话说完,宇文息就很干脆地接了过来。然后轻拍自己的肩,示意她随意。
西门美怔了怔,总觉着宇文息的目光虽然还是跟以往一样亲切,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拒意被她瞧了出来。心里拧劲的疼,却依然倔强地把头枕了上去。
有淡淡的松香入鼻,她想就这么睡去,脑子里却又有太多混乱难解的画面不断侵袭。那是她不想忘的,同时也是特别想忘的。只是两者之间,总不确定到底是该选择哪边。
这一幕刚好被乔季卡看在眼里,自从那次在医院里看出西门美对宇文息不再正常的反应时,她便觉得那两人之间一定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又谁都不说。旁人无从得知,却也能从几番细节中瞧出端倪。西门美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如今能这般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怕也只是因为对方是宇文息这样的存在。
上海到大理很快,飞机在下关那边的机场降落时,乔朗指着外面说——
“爸爸你看,这里的大阳好大,天空离地面感觉比南非那里还要近呢!”
百里夜抱起他,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说因为这里海拔很高,环境又好,所以天蓝,看起来像是就在头顶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
朗朗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海拔,又缠着父亲问了一阵。乔季卡对于那父子俩这种沟通方式感到很高兴,她觉得这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说的话该问的事。她的朗朗因生活环境的不同而太早就失去了小孩子本该拥有的童真,如果能够重新找回,现在应该还不晚!
路上,她将这想法跟百里夜表达了一下。对方想了想说:
“不太可能了!”
她疑问:
“为什么?”
百里夜答:
“随根儿!因为我小时候就这样!百里家的血脉,这很正常!”
她便再不语!随根!这一个理由就已足够了!他只想着让朗朗拥有小孩子该有的快乐,却忘记了他到底是叫百里乔朗!他身体里流着的是一个商业帝国的血脉,本就应该不同。
大理城市不大,临洱海靠苍山,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半是白族和彝族。汉族在这里算是少数民族,很是稀有。宇文息在车里跟他们说:
“我母亲是算是白族人,但也有二分之一的藏族血统。我的外公是大理段氏后裔,有着统正的贵族血统。外婆则是藏族人,是外公年轻的时候徒步往香格里拉时认识的。可惜他们都在十几年前逝世,如今母亲在大理住的地方,就是段家遗留下来的产业!是个很有历史的老宅。”
朗朗有点听不大懂他说的什么,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到底还是开口小声问道:
“段氏后裔是什么?为什么是贵族?”
宇文息伸手拍拍孩子的头,解释说:
“段这个姓在大理很有名,在古时候,曾经有个叫做段思平的人在这一带做了官。再后来就开创了大理国,段氏自然就是大理国的国王!这个地方独立成国有三百多年的时候,后来被元朝的世祖一个叫做忽必烈的人征服,段氏就由皇族变成了这大理的总管!”
乔朗听得一愣一愣,宇文息知道,他纵是再早熟懂事,这么复杂的历史问题多半也不能理解。所以也没再深说,只道:
“总之就是一个末落的贵族世家,是舅舅的外公呢!”
乔朗眨眨眼,再想想,然后换做自己的语言说——
“舅舅是国王的后代!”
大家点头,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算结束。而至于以后还会不会说起,他们想,如果朗朗长大了还有想要知道的兴趣,那到时候再讲也不晚。
说起来,乔季卡也是第一次听宇文息说起自己母亲这一系。当然,除了百里夜的母亲之外,其它人她都是不了解的。但也明白,能够嫁给四大家族之一,怎么可能不是身份娇贵之人。比如说百里夜的母亲,那干脆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国公主。虽然说四大家族的人不会因为财富和地位去选择自己的终身伴侣,但他们终日生活在那样一个上上层的圈子里,想要接触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太容易。所以找来找去,其实还是门当户对。
……
宇文息的母亲住在洱海旁边的一个古院里!大理是古城,有很多百年多以前留下来的建筑。如果主人家有能力坚持修善,继续住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乔季卡知道,而今大理的段氏一族后人并不是很多,且基本全都隐于市,基本不会在人前露出本家身份。当然,也有不少打着段氏招牌出来招摇撞骗的。也不能说他们都是骗子,有一些确是与段氏沾边,但多半都是旁支,延到这个年代,血脉都淡得所剩无几了。
众人到时,那古院的老式铜门正半掩着,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正提着花洒缓缓慢慢地浇灌着满园的花朵。大理是个家家有水户户有花的地方,再加上这地方独特的气候条件,基本上花草不用怎么打理都可以长得很好。所以那扬着花洒的妇人基本上也就是做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借此打发时间。
他们的车子在离这院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息说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的规矩。母亲门前,没有自己坐车的份儿,只有步行才能让他更觉得心安。
几人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那浇花的老妇似没注意一般,还是背着身缓缓地动着。宇文息轻轻笑起,说:
“大理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的生活节奏很慢,不似上海那样总是忙忙碌碌。母亲这二十多年就是解不开心结,她不明白一个不爱她的人为什么还要娶她。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留过洋,在英国那边着实生活过几年。她有着对忠贞爱情的渴望,愿意放下那个年代的女子的矜持去追逐自己的爱情。可是说起来,东方人终归还是传统的,再加上我母亲有着极严重的精神洁癖,她没有办法在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子发生那样的关系,甚至还生了孩子来的情况下继续与之生活在一起。但又因为心里存着爱,再加上宇文家族和她本家的声誉,所以这么些年宁愿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选择放弃婚姻。”
话说到这里,院子里的妇人总算也回过头来。她应该是早听到宇文息说话的,再加上宇文息到这边来也不算新鲜事,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在又环视了众人一圈之后开口劝诫——
“少爷,您带这么多朋友来,夫人只怕不会见您。”
“我知道。”他轻声应了句,继续朝前走。“见不见的,进去再说吧!”话里尽是无奈。
乔季卡不知道这么多年这对母子是用着什么样的方式相处,看起来虽也相安无事,但却绝对不算亲厚。
这院子里的下人不多,除去院子里浇花的那个,宅子里就只有一人在奉茶。宇文息解释道:
“还有一个老仆是照顾母亲的,平时就她们四人生活在这边。”一边说一边转向那奉茶的丫头:“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带着百里家的少爷和少夫人,还有西门家的大小姐一起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