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威廉说了，不能一直跑来跑去的，多比只能趴在地上看着露娅。

露娅倒是还很兴奋，它一直在多比的身上跳来跳去，不管如何都不会忘记多比。

多比看到有露娅的陪伴，它还是会觉得开心，尾巴微微地摇摆着。

威廉大概是累了，他坐在一边，在等着时间彻底昏暗下来。

趁着这个时间，葛雨风到威廉的身边，想着要跟他说一些有趣的话题。

“多比和露娅一直都这么活泼吗？”葛雨风选择从它们这边的话题切入。

即使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直接去问威廉太直接的话题，不然肯定会被拒绝告知。

“嗯，它们一直都很棒。”一说到多比和露娅，威廉的表情都是带着开心，因为它们的确不一样，是家人。

葛雨风看到他的笑容都跟着心情欢悦起来，威廉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让人觉得真的仿佛像是一个天使。

可惜，威廉基本上不怎么笑。

“它们多大了？”葛雨风开始好奇，但觉得应该也不会很大，它们看起来很精神呢。

威廉想了想，“大概两岁半，从刚满月时，我们就在一起了。”

难怪感情会这么好，葛雨风想着，如果是自己，他肯定也会舍不得这两狗子。

蓝良哲没有跟着问话，而是一直在旁边听着，他想着，如果自己开口，可能会给威廉不少压力，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当时第一次看到它们时，它们很聪明，也很友好。”葛雨风会想到第一次遇到它们的情况，觉得当时的确很意外。

可说到这个话题，威廉却不知为何尴尬地红着脸。

蓝良哲本来没打算开口，可威廉一直在看着他，他疑惑地问着，“怎么了吗？”

“当时……捡球的时候，它们也在旁边看着，所以是去和你们道谢的。”威廉解释着，那时候他没让多比和露娅跟着，所以蓝良哲可能还不清楚。

葛雨风很疑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不过，他不管如何，不是坏事就行。

蓝良哲笑了笑，他一直都觉得它们很聪明，现在听到威廉说的，他倒是不意外。

一直子说关于狗子的事情，威廉逐渐开始放开自己，说了很多自己经常和它们玩的事情。

比如，之前关于这个吃喝的问题，多比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

“多比总是会让给露娅。”威廉看着它们的眼神格外温柔。

多比知道自己吃的会比较多，所以它总是先让露娅和威廉吃饱，它再去吃，或者它干脆不吃，只要他们可以吃饱，多比就会开心地摇尾巴。

“所以你才会假装自己吃了？”葛雨风挑眉，这个情景他还是记得。

威廉又红了脸，没想到这个行为竟然会被发现。

“我……我不饿。”威廉还在坚持，他其实很饿，但是想到多比会更饿，他舍不得让多比难受。

葛雨风没有继续回复，而是伸出手摸着威廉的头。

威廉意外葛雨风的行为，默默低着头，心里却是开心的。

“你真棒。”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却让威廉差一点酸了鼻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了。

看到他的人，总是会时候：看，这个孩子多可怜啊。

威廉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更希望那些人能够继续保持平常心看着他。

正当威廉差一点要陷入回忆当中时，忽然露娅激动地叫了一声。

听到狗狗叫，威廉立马抬起头，意识到天色已经开始黑下来，他便开始兴奋。

“跟我来！”威廉起身，直接朝着小山坡上去。

多比和露娅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似乎它们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在开始摇尾巴了。

葛雨风和蓝良哲倒是还不清楚，他们满怀期待，跟着威廉走上去的那一刻，不得不说，心中的确被震撼到。

原来，山坡另外一面竟然是这种景象。

数不清楚的萤火虫在下边聚集，这一片地方仿佛像是萤火虫构成的星空一般，梦幻美丽，真的像是童话中的王国。

多比和露娅早已跑下去，它们兴奋地在这一片草地上奔跑跳跃。

萤火虫被吓到，它们顿时飞起来，看起来像是忽然炸开了烟火一般。

葛雨风已经无声地张大嘴巴。

他们小时候其实经常去田野间，也看过萤火虫，可绝对没有和现在一样的心情。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大片萤火虫在一起时，竟然是会这么震撼人的景象。

蓝良哲的眼中也带着惊讶，他很意外，以为威廉只是带他们来看一下山景而已。

威廉给他们带来，其实不只是看到萤火虫那么简单，更多的，应该是属于威廉个人的世界。

他其实和这一片地方一样，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平淡，非常不起眼一般。

只有真正地去看，真正地去了解，真正地明白了，才能给意识到。

他有他的光芒，如同它们一般。

在他们惊讶之余，威廉还指着一个方向，“还有那边开始了。”

竟然还有特殊的吗？葛雨风和蓝良哲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过去，也被震撼到。

其实那是荷兰特有的景象，大风车。

那一排过去都是大风车，可因为刚才天色比较黑暗，所以没有看得很清楚。

但随着威廉说的话，那些风车开始亮起了灯光，一盏接着一盏过去，仿佛像是地面与天空之间开始衔接了一条道路一般。

光是看着时，他们会有一种感觉，说不定能够通过这条路到达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很少人知道有一片地方……也有可能是因为季节原因吧，所以不太有人会过来。”威廉说着。

因为萤火虫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现在是夏天，所以还可以看得到。

再加上晚上都会有些微风，如果是夏天，会觉得很凉爽，但是冬天就会觉得很冷。

可是，夏天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很多人都嫌这里太远了。”

听到威廉这一句，葛雨风和蓝良哲都止不住赞同，的确有点远。

多比和露娅依旧在下边玩，而葛雨风和蓝良哲的确不想要立马离开，两个人都拿出手机。

即使只是定格的一瞬间，他们也想要把一片美景留下来。

威廉看着他们，忽然他开口了一句，“我很喜欢这里。”

这句话，他刚才其实已经说过，可他还是想要说。

“我们也喜欢，谢谢。”葛雨风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这大概是他到荷兰为止，觉得最漂亮的一个地方。

威廉忽然开始沉思，隔了一会，他又低声说了一句。

“以前，我经常跟爸爸妈妈一起来，他们也很喜欢这里，所以带我来了。”而他来第一次后，也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一直都不会忘记。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和他们一起来了。”

他的父母已经出意外先离开了一步，威廉很清楚这个事情。

葛雨风和蓝良哲陷入尴尬的情况，两个人都属于不太会安慰的人，更别说竟然还是这种敏感的话题。

他们一直都很小心，想着不要说一些让威廉觉得心酸的话题，可却想不到，威廉会自己说。

威廉有注意到两个人的细节，他反而轻松说着，“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即使不幸的事情的确已经发生，可他也没有他们看起来的那么可怜。

“我知道，很多人都只想着同情我，会决定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威廉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鼓励自己说出来一样。

葛雨风和蓝良哲都没有打断他，让威廉说出自己那些想说的话。

“很多大人都说要带我回去，会给我一个更好的家，但是……我根本不喜欢他们，他们太直接了，以为我是个孩子就不会明白。可在我自己看来，我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带我走。”

威廉忽然看向两个人，他的眼神很冷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们觉得，带走我，就会多一点财产。”威廉真的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我不喜欢那些大人，即使也有善良的人，但我不想要给他们添加麻烦，而且他们不接受多比和露娅，我更不能接受他们。”

这是他最后的家人，连它们都不能接受，那根本被想着把他带走。

如果这是拒绝带新家庭的原因，那蓝良哲止不住要问一个问题，“你也讨厌孤儿院吗？”

威廉沉思一会，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回答。

最后，他还是选择开口。

“我喜欢院长，她的确是个善良的大人，但是，我不想要再给她找麻烦。”

“如果我一直都在那边，那些人总会给院长找麻烦，只要我不经常在那边，他们也会觉得，院长根本无法说服我，所以院长会更轻松一些。”

所以，他是自己选择的。

孤儿院只是偶尔可以回去睡觉的地方，真正的家，他知道，早已经不存在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孤儿，没有家可以回去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