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传来急报,说是我军的粮草库被中熙偷袭,已被烧毁近半。
越帝下旨,让越临雍作为先锋官,押送粮草运至边关救急。
越临雍当日请命出征不成,如今却落了这样一桩差事。
越临雍走得那日,晏欢送他出城。押送粮草的马车浩浩荡荡,长长的排成一行。越临雍迁就着晏欢,两人落到了最后。
他一身银装铠甲,像极了戏文里的银袍将军。一张脸清骏冰冷,在面对晏欢的时候却融化了寒梢。
“此去路途艰险,你押送着粮草,一定要注意安全。”晏欢看着越临雍,一一嘱咐道。她不明白朝中有那么多文武百官,偏偏要让越临雍这个敬王去做这样的差事。
一如她不明白,越临雍当日为何要上阵退兵一般。
越临雍瞧着晏欢的容颜,内心柔软了一块,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晏欢的面颊,轻声道“欢,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就去晏府提亲,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王妃。”
他的鹰眸那般认真,晏欢几乎就相信了这个承诺。耳根子蓦地一红,晏欢拍开他的手,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被人看见了可怎么了得,什么王妃不王妃的,谁要嫁给你啊!”
晏欢的面上的娇羞被越临雍看在眼里,知道晏欢不过是在故作镇定。越临雍鹰眸一挑“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越临雍,会迎娶晏欢。”
晏欢被这等没羞没躁的言语扰乱了心志,心跳迅猛地跳动,砰砰作响,让她双颊都不由得发烫。偏偏越临雍的眼神太过专注,叫她几乎无所遁形。
晏欢对这样的信誓旦旦不知作何反应,双手不自在地交缠在一起,便连双唇也微微抿起。
正巧此时,墨九过来了。晏欢只想谢天谢地,终于从这窒息的气氛中缓和了过来。
墨九甚是煞风景地道“王爷,车队已经出城。不知王爷何时启程?”
大好的春光都被墨九破坏,一腔春水瞬间化为了十一月的冰雪。越临雍的恼怒,叫晏欢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偶尔看看越临雍吃瘪的样子,还是不错的。
就在晏欢幸灾乐祸时,越临雍鹰眸一闪,突然倾身朝着晏欢的脸颊轻轻一点。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却仿佛将晏欢所有的力气都抽空了。
“你!”晏欢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越临雍。这大庭广众,当着墨九的面,越临雍竟然亲了过来。这人这般模样哪里像个王爷,倒像个街上的浪荡公子。偏偏又生不出一丝轻浮的意味,叫晏欢无端羞愤。
越临雍似是心满意足,上了马,潇洒地勒了缰绳,冲着晏欢笑道“欢,等我回来。”
随即在晏欢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那马背上的人,背影恣意,看起来伟岸挺拔。晏欢本来羞怯的眸子逐渐微眯起来,脸颊被越临雍吻过的地方那般灼热,像是要把晏欢整个人都烤化了。
城墙之上,立着两个男人,目睹了这一切都默不作声。
两人的表情甚是古怪,都一同品尝到了酸涩的滋味。
越临希轻摇折扇,看着越临雍消失的方向呵呵一笑。桃花眼微眯,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危险。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越临希这样问,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对着一边的男人。
那人自看到越临雍亲了晏欢之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起来阴阴沉沉,叫人不敢接近。只听得那人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他们说什么?不过他们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越临雍这一走倒是好事,这次便让越临雍也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
哦?越临希挑眉,你有主意了?
那人突然轻笑出声,嘴角神经质地牵起,看起来有些扭曲。
“就让我们亲手为越临雍送上一份大礼,让他彻底败在最爱人的手中。”
朗玉远远地走来,见晏欢立在城门口傻笑,不由得疑问道“欢欢,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做什么?”
原是晏欢脸上的表情收敛不住,叫朗玉看了个遍。晏欢不自在地轻咳出声,垂首间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朗玉将脸凑了上来,狐疑地道“我说欢欢,你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我看你的脸颊都羞成两朵桃花了,那眼神啊比一腔春水还要温柔。”
去你的!晏欢被朗玉的椰撸弄得又羞又燥,忍不住推了他的肩膀一下。那小女儿家的模样叫朗玉哈哈大笑。
晏欢已不想再理朗玉,眼见着越临雍的车队已经消失不见,转身便要回清安堂去了。
朗玉站在原地,在晏欢转身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叫人胆寒的冷笑。
晏府
老夫人近日身体不适,晏欢一直留在晏府悉心照料。这厢才喂了老夫人吃药,便听到丫鬟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晏欢听闻挑了一下眉头,嘴角微不可见地咧起,竟隐隐有些兴奋。
萧氏已经疯了大半年,后院的那个铁锁一直没有解下。晏欢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几乎就要认不出她来。
端看她一双干枯凹陷的眼睛,形容枯槁的躯体,脸色蜡黄褶皱,浑身散发着恶臭,像是刚从臭水沟拉了出来。
遥记得那一日萧氏因侍女鞭笞晏欢之时趾高气扬的姿态,当真是时光如梭,一去不复返。
萧氏呆滞地跪在地上,见了晏欢进来猛地抬起眼睛。那双眼里充斥着浑浊惊惧,毫无清明之色。
“哎,萧氏,我来看你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真是狼狈得很。”晏欢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氏。一身光彩照人,与这个丑陋富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萧氏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浑浊的眼神里阴阴有仇恨闪过。半晌低下头,喃喃自语着什么,完全一副疯了的姿态。
却让晏欢嗤笑不已,从袖口中掏出一封手信,将之甩在萧氏的头上。眼见着萧氏见状惊骇地往后退了一步,像看恶鬼一样的看着晏欢,晏欢掩唇轻笑。
“很惊喜是吧?我也是呢,我竟不知萧氏你居然是装疯卖傻,卖弄着心机要向你的母家通风报信。当真是委屈了你,一个将军府的主母,在这样小的房间里像条狗一样的苟延残喘。哎,也是天道好轮回啊”
侍女来通风报信时,晏欢尚不知萧氏竟恢复了神智。这个女人心机深重,居然买通了仆从要给萧氏主家通风报信。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萧氏因为思念晏瑶而得了失心疯,如何能让萧氏出去丢人现眼?
萧氏眼见计谋败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作势要朝晏欢扑过来“你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的瑶儿,还将我囚禁在这里,让贱婢百般折磨我!贱人,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萧氏已被刺激得语无伦次,长久的囚禁让她身心极度受挫,眼见着终于恢复理智,可以逃出生天,却不想被这个小贱人毁了!
萧氏的手在撕扯晏欢之前,就被她狠狠地踩在地上,萧氏立马尖叫出声。晏欢用力地碾压着那指骨,听着那指骨碎裂的声音和萧氏的惨叫,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
“你这个疯子!疯子!”萧氏趴伏在地上,手上撕心裂肺地痛,恶狠狠的咒骂,换不来晏欢的一丝怜悯。
晏欢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氏,吐露出来的话叫萧氏心口发寒“疯子?早在你将我娘亲丢到井口那一天,我就疯了。”
晏欢的话语,叫萧氏脸色一白,惊恐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失忆了么?”
晏欢冷笑“我不失忆,又怎么能让你相信我?萧淑媛,我原本打算让你好好活着,是你不识抬举。你竟那么想逃出去,我便成全你。”
说罢,打了一个响指,立马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冲进来。那些侍卫都是晏光耀留下保护晏欢的,对晏欢惟命是从。
眼见来者不善,萧氏惊惧不安,惶恐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听得晏欢阴测测地下命道“这女人一心想要出府,那么便将她的四肢都打断,让她再也走不了路写不了信,这样她就不会再动歪心思。嘴里不干不净,便把舌头拔了,留着一张嘴进食便可。好好看着她,切莫叫她自裁脏了将军府的地。”
晏欢毫无感情地道,话音刚落萧氏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晏欢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甩了袖便出了门,身后传来萧氏凄厉的嘶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后院的铁锁在晏欢离开后再次落锁,里面的人会把萧氏的人照顾得很好。萧氏会长命百岁,好好看着晏欢如何逍遥快活。
那厢,白娉婷突然收到前线来的一封家书,心绪不宁之下,找到了晏欢。
却见晏欢从后院走了出来,白娉婷迎了上去“欢儿,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
白娉婷如何无缘无故会找自己?晏欢心口一跳,一股无端的不安油然而生。见白娉婷将家书递给了她,白娉婷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慌乱“欢儿,出大事了!我拿不定主意,只能来找你了。”
白娉婷的异动叫晏欢皱眉,撑起那家书一看,却是被震得倒退一步,晏欢面上血色尽失,不可置信地看着信上的一切。
家书是晏晨亲笔所写,上面只有寥寥几句
“父亲遇刺重伤,勿念。吾妻,吾妹,照顾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