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来,”乔美琳捏紧了自己的手,直视柏蕊:“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允许你再伤害她。”
“你怎么不允许?”柏蕊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在墙壁上回弹,几乎将乔美琳的耳膜刺穿:“我想听听看,你准备怎么阻止我?”还真是舒岚生了个好女儿,乔美琳养了个好女儿啊......都这么急着护着乔浅初,护着她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了吧?
柏蕊的声音已经沙哑,她为了今天的计划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想到她能够毁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就需要不停地确认自己的计划能够严格实施--本来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是很难混进来的,即使她弄到了入场的票,但是这里的保安大多都认识,而且这个环节是由谢西恬把关。所以就要谢谢她的哥哥了,谢西恬最近没什么心思管事,这方面也就疏忽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乔美琳淡淡地开口道:“我都会死死缠住你。如果你想缠住他们,好啊,那在你跟着他们的同时我也跟着你,也让你试试被人缠着的滋味--而且你觉得你做到这个份上了,穆南烟会什么都不管吗?”
柏蕊浑身一僵。
不得不说乔美琳说的这句话已经准确地将她的痛处给戳到了。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偏偏就是南烟的态度......今天这么一闹,她要刻意地忽略南烟的表情,才能将她要做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你少威胁我!”柏蕊捏了捏拳头,盯着乔美琳,怨恨的眼神越来越深刻,“反正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从前还想努力一把拼一把,想重新站在他身边的位置上,但是现在我对这个已经不抱期望,你们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得到我的?她乔浅初能耐,我承认了,我不和她争了......”她摇晃了一下,往乔美琳的方向缓缓迈步。
乔美琳的余光往门外一瞟,眼神突然一缩--穆南烟的车子就停在对面的停车场,从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这边!而两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车前了。
柏蕊缓缓逼近,看着乔美琳的眼神趋近疯狂:“怎么样?开心吗?我承认我是输家,是弱者,我承认我没有办法让穆南烟将目光从乔浅初那个贱人身上移开,我承认!但是凭什么让我甘心?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圣人面孔,但是今天换做是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说不定比我恶劣千倍百倍!”
乔美琳余光瞥向对面车前的两个身影,手指一僵,突然伸手将门关上了--
砰。
视线阻隔。
乔美琳重新转了回来,笑了笑道:“那群孩子不会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像你今天在台上说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存着伤害别人的心思。他们是一个集体,虽然平时看着闹腾了点,也轻易不会说朋友两个字,但是你什么都看不见吗?看不见他们互相护着对方的样子,看不见他们有多关心对方?”
“看不见!”柏蕊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但是她还没有胆子直接上手去伤乔美琳,所以还是一个扬手,摔碎了花瓶。
接着房间里所有能摔碎的东西都让她摔碎了。
“砰!”“嚓!”
每摔一个东西,乔美琳的身体就轻轻颤抖一下,但是仍然死盯着柏蕊的目光,伸手扶着门把,死死地抓着。
柏蕊抬头看见了乔美琳的表情以及她死死抓着门把的手,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绵延到了空气中的每一个缝隙和乔美琳的每一个毛孔里,在血液里激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不是护着她?那你怕什么?没有护人资本还光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是不是姓乔的都是一个德行?你们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掂量过吗?”柏蕊踩在了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花瓶的碎片十分大,但是她的眼神丝毫没有往地上看一眼的意思,即使是戳伤了,也已经没有痛感了。
乔美琳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这个动作彻底将柏蕊激怒了。
她脑子一空白,伸手就将乔美琳的下巴给掐住了,用力撑了起来,几乎想将手里的那块骨头给捏碎。
这个眯眼睛的动作,完完全全就是那个经常出现在乔浅初脸上的表情,柏蕊瞬间就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乔浅初认了亲妈,你要怎么办?”柏蕊疯狂地将乔美琳抵在了门上,歇斯底里地瞪着她,嘴巴依旧咧着:“她和舒岚顾均书相认了,你要怎么办?你有时间关心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如管管你自己的将来吧!”
乔美琳被她掐着,艰难道:“你放手!”
柏蕊的手又紧了紧:“我不放手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勇敢?独自一个人过来,要给我看看母爱的伟大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只是威胁威胁你们,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
乔美琳已经开始呼吸急促了,但是笑容仍然很轻松地漫上了唇角:“母爱本就伟大。就像现在,即使你的母亲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依然会护着你为你说话......”
柏蕊细细讲这句话品味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
“你骂我?!”柏蕊手里的劲道更加重了。
乔美琳的面色一片苍白,嘴唇抖动了两下,还想说什么。
柏蕊的手就已经从她的下巴移到了她的脖子,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一块皮肤的红痕。
乔美琳伸手挣扎,将柏蕊扯开了一些,柏蕊继续往前动作着,伸手就去扯乔美琳的头发。
乔美琳看着柏蕊,眼神里全是怜悯。
“又他妈是这种眼神......”柏蕊双手几乎痉挛,她现在已经思考不了了,“你们全家都是圣人,全家都是......”
柏蕊伸手将乔美琳用力地撕扯了起来。
乔美琳伸手推拒,和柏蕊僵持着,缓缓移动了一个方位,伸手试图去拉门把手,但是重新被柏蕊扯了回来。
“去死吧你!”柏蕊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句,扯着乔美琳的头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往墙上撞。
“砰!”乔美琳的头与墙体接触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膜上同时发出了震颤。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一瞬间麻木了所有的感官,缓缓顿了下来。
柏蕊不准备收手了,既然所有人都帮着乔浅初,那她总该让谁付出点代价!
乔美琳的手还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柏蕊将她的手掰开,伸手用力一推。
“啊!”乔美琳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但是除了乔美琳的叫声,还有一个细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在柏蕊的耳边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已经倒地,似乎痛苦不堪的乔美琳,理智缓缓回来了。
--好像......有些过头了。
“乔美琳,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柏蕊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可控制的颤抖,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则是因为惊恐,“你最好是不要让乔浅初那边听见今天在这个更衣室里发生的一切,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乔美琳没有出声,想伸手抱头,但是动作在一半的时候停住了,嘴巴张着,手脚痉挛抽搐,看样子十分痛苦。
“你装什么?”柏蕊不屑地冷哼出声,“乔浅初托你的福,演技也是一流,你们那点把戏我早就已经看透了,当人是傻子呢?你们也就骗骗南烟了,等哪一天他醒悟过来了,到时候看你们还有没有现在这个嚣张的脸来面对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迟疑。
乔美琳整个额头都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表情可以演,但是汗.......
柏蕊盯着乔美琳看了两秒,瞳孔突然一缩--从乔美琳的脑后,缓缓流出了一条蜿蜒的红色的液体,并且随着她痛苦翻转的动作,可以看见已经泛红的后脑勺。
柏蕊的大脑在瞬间停止了运作。
她看着一地的碎玻璃,脑袋迟缓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碎玻璃,倒地,还有刚才那一声细小的入肉的声音......
她看着乔美琳。
乔美琳无法抬头看着她,玻璃扎在脑后,疼痛传遍全身,她想要努力转头,不让头部的力量压在那个碎片上,但是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失。
乔美琳的手动了动,伸了过来想要找支撑点。
柏蕊突然后退一步,退出了能让乔美琳抓到的距离,并且伸手抓上了门把--
“柏蕊......”乔美琳轻声,痛苦地一字一字吐出。
柏蕊的手在门把上紧了紧,脑子依旧是空白。仇恨占据了大部分的理智,她不想杀人,不想背负比死亡还要更加恐怖的恐惧,但是......如果乔美琳死了,乔浅初会怎样?她一定会生不如死,一定会在后半生都打上一个血红的印记,一定会......这个想法想毒液一般迅速侵蚀了她残留的理智,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她就做了决定。
她将门拉开了。
穆南烟的车已经不见了,他们已经离开。
乔美琳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着柏蕊迎着阳光的背影。外面的光亮刺眼得可怕,她穿着婚纱,全身洁白,比阳光还要更加耀眼。
柏蕊迎着亮光,手指紧紧地扣在门把上,怨毒的眼神已经足够支撑起她的所有疯狂--她走了出去,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乔美琳的眼睛睁了睁,想动,但是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痛,只能看着那扇门夹带着的那些光亮,一点一点化成缝隙,最终消亡。